雖然躲過了那支弩箭,黑衣人卻早已沒了剛纔的輕鬆,屋裡居然還藏着人,這些人到底是怎麼進來的,怎麼黃文埃一點異常都沒有呢?黑衣人還真是錯怪黃文埃了,自始至終,黃文埃就不知道自己牀底下還藏了人。當然,牀底下是不可能藏人的,那麼一個大活人,如果藏在牀底下,黃文埃會一點都發現不了麼?原來黃文埃牀下有條密道,而這密道直接通隔壁的屋子,到了晚上秦虎等人直接守在隔壁,黑衣人一進刺史府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密道中等着了。
秦武盼盼從牀底下爬了出來,此時黃文埃也被驚醒了,他瞠目結舌的看着面前的人,這漢子不是房遺愛身邊的親衛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黃文埃想叫兩聲,可是秦武倆眼一瞪吼道,“閉嘴,不想死就好好待着!”
黑衣人緊緊地看着秦武,他慢慢地往門口挪去,此時他已經不打算殺黃文埃了,這種情況下,先逃命纔是真的。黑衣人一有這種想法,算是徹底的坑了自己,他不出去還好,一到外邊,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的愚蠢。十幾個黑衣人不算少了,可面對幾十名全副武裝的都督府親衛,他們也耍不起威風來。自知是跑不出去了,黑衣人對衆人喝道,“兄弟們,拼了,記住了,今夜可以死,但是不能管不住自己的嘴!”
“殺!”黑衣人統領很怕自己的人會扛不住都督府的酷刑,可是他卻沒想到秦虎壓根就沒想過留什麼活口,這個時候能刺殺黃文埃的除了李艾還能有誰,更何況,黑衣人的情況他們早就調查清楚了。
怎麼會這樣?這一刻黑衣人統領終於有點想通了,敢情人家對自己這羣人一點都不感興趣啊,之所以如此,要麼是對方蠢,要麼是人傢什麼都知道。顯然都督府親衛們不可能是傻蛋。所以只可能是自己這羣人入不得別人法眼了。
黑衣人們是有血性的,他們揮舞着鋼刀,幾乎用盡了全身的招數,但是都督府親衛們根本沒打算正面交鋒,他們掛好弩箭,只是一輪齊射,黑衣人就倒下了七八個。雙方差距太大了。黑衣人都想拉個墊背的,但是這個願望最終沒有實現,滅掉這羣人之後,秦虎讓人仔細檢查了起來。有經驗的人都知道,不怕對方正面交鋒,怕就怕那些裝死的人冷不丁的給你來一下。好在沒有什麼漏網之魚。秦虎吩咐手下人收拾屍體,又將秦武派了出去。
秦武出刺史府可不是找房遺愛的,此時他沿着燕都街悄悄地搜索着,果然,如秦虎所說,燕都街第二條小衚衕處有不少人在蹲着,這些人與之前的黑衣人一個打扮。看情況很像是在接應那些人的。秦武沒敢亂來,他吩咐身後的人悄悄地隱藏了起來,接着領着人繞到了另一端,這條小衚衕可是東西兩頭通着的,只堵住一面是肯定不行的。
堵住路口,秦武拔出刀在沒有猶豫,今夜就沒打算留過什麼活口,殺就要殺出一片天地來。讓李艾瞧瞧,到底什麼纔是左武衛,“殺,弓弩齊射,一個不留!”
“誰?”那些黑衣人聽到這一生怒吼,一時間竟然有些懵了,這纔多久。就被人找到了。他們想要逃出去向李艾報信,可是無數的弩箭飛來,只聽一連串的慘嚎聲,鮮血流滿了狹窄的衚衕。青石板上滴滴答答的聲音是那麼的瘮人。黑夜能掩蓋一些光亮,可卻掩不住人們內心的殺戮,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衚衕裡的慘嚎聲停下了。數了數地上的屍體,一共十三具,加上刺史府裡的十四具,也就是二十七具屍體了,想想這是,秦武就覺得可笑,李艾也真瞧得起黃文埃,竟然派出這麼多人。
秦武自然不會光殺人那麼簡單,如果不做點事情,又怎麼震懾李艾呢?擦拭着刀刃,秦武喊來一名侍衛吩咐道,“把屍體拖走,先放到南城破臺子上,等明日一早全部掛城門上去,嘿嘿,敢擅闖刺史府,當真是活膩歪了。”
秦虎坐在椅子上和天刀聊着天,一旁的聞珞好整以暇的抱着胳膊打着盹,事情結束的太快了,她都沒看過癮呢。相比之下,黃文埃可就沒這麼輕鬆了,此時他腦袋上一串的汗,雖然沒人告訴他刺客是什麼人,但是他也能猜得到,肯定是李艾派來的。這一刻,黃文埃首先感到的是寒心,其次纔是還怕,想他黃文埃對李艾忠心耿耿,怎麼李艾還是信不過他呢?
“哎,黃縣令啊,看來你架子不小嘛,跟你在一起可真是相當危險呢。我家大都督已經說了,府衙廟小,容不下你,明天一早你就回你的昌平縣吧!”
秦虎之所以這麼說,那也是房遺愛教的。聽了這句話,黃文埃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他跪地上就磕起了頭,“別,別,秦將軍,下官哪也不去,哪也不去啊,您跟大都督說下,黃某什麼都招了,你們不能這麼害我啊!”
黃文埃能被李艾看重,那自然不是個蠢人,如果明天就被放出去,那李艾首先想到的一定是他黃文埃已經背叛了。更何況現在李艾已經對他下殺手了,如果殺手們沒死,黃文埃還會懷疑下是不是別人冒充的,可是十幾具屍體明明白白的擺在眼前,有的人喉嚨都被割破了,這種情況下還做得了假麼?
黃文埃一席話,秦虎就有點不高興了,他用刀尖碰碰黃文埃的肩膀,黑着臉瞪眼道,“混賬東西,你也值得我們害?哼,現在知道怕了,當時在大堂上不是很囂張的麼?沒用的東西,實話跟你說了吧,如果不是我家大都督提前派人去守着你,你恐怕沒來刺史府,就已經死在縣衙了!”
黃文埃臉上一僵,很是恐懼的吞了吞口水,他不會懷疑秦虎所說的,因爲這個時候,秦虎已經沒有必要騙他了。黃文埃的臉色變了又變,那雙手也攥起又鬆開的,顯然。黃文埃非常的憤怒,良久之後,黃文埃有些堅定的擡起了頭,“秦將軍,下官要見大都督!”
“早這樣多好?現在晚嘍,你先睡覺吧,等明日大都督有空了。再來見你吧,你以爲你是誰呢,大晚上的說見就能見?”
說完話,秦虎朝幾個親衛遞了個眼色,那幾名侍衛便拖着黃文埃進了屋。黃文埃現在是又氣又怒的,他就搞不明白了。怎麼看上去好像大都督並不看重他黃文埃呢,這有點不合常理啊。
房遺愛一心整垮李艾,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所以黃文埃才覺得自己非常有用,而且還是那種要人命的殺手鐗,可是都督府侍衛表現出來的態度太讓人摸不着頭腦了。
雖然刺史府經歷了一場刺殺,但是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騷亂。事情一了,有些無所事事的聞珞就離開了刺史府。也是巧了,她剛出門九手和六子就並肩要進刺史府呢。
九手一臉的苦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黴運催的,怎麼又碰上珞女俠了呢?見了面,聞珞甩甩手中的鞭子,咯咯笑道,“喲呵。兩位這是去哪了,刺客來的時候沒看到你們,事情了了,你們又來了!”
挖苦,赤裸裸的挖苦啊,可是這話是珞女俠說的,九手和六子也得忍着。抱抱手,六子嘿嘿笑道,“珞兒姑娘,您辛苦了!”
“行了。你倆趕緊進去吧!”聞珞懶得理這倆人了,就這倆貨,無恥的勁頭比自個夫君也差不了多少。
此時已經五月初,卯時三刻,天就已經大亮了,可惜的是房二公子太陽曬屁股了都沒能爬起來,倒不是他懶,實在是鄭美人太膩人了,大清早的非要摟着玩一會兒。一男一女光溜溜的躺牀上還能玩啥,房遺愛交了回公糧後,鄭美人才放他下牀。
到了巳時的時候,刺史府大門口總算出現了個吊兒郎當的身影,一看到房遺愛的影子,秦虎高興地眼淚都快出來了。他知道房遺愛去了鄭麗琬那裡,可是也不用來這麼晚吧。
“少爺,你可來了,那個黃文埃一直鬧着要見你呢,你要是再不來,估計那混賬東西就要學娘們哭大街了!”
“呵呵,行嘛,黃文埃狀態如何,別本公子剛問兩句話,這傢伙就失血過多暈過去了!”房遺愛就這性子,啥時候都忍不住調侃兩句。
秦虎撓撓耳背,乾笑道,“少爺,你可別這麼說,那黃文埃好好的呢,身上一根毛都沒少,就是他自己嚇自己,弄得昨夜一晚上沒閤眼,現在正頂着倆黑眼圈呢。”
這次秦虎倒是誤會黃文埃了,黃文埃之所以一晚上沒閤眼,那也是因爲他搞不清楚該說什麼,他是打算招供了,但是也得挑着說才行,總之他是立功的,可別亂說一通,到最後弄得自己的罪名比李艾還大,那豈不成了那把刀剁自己了麼。
一直到了巳時一刻,等待許久的黃文埃總算見到了房遺愛,這次見面,黃文埃恭敬多了,也就是大唐朝沒有下跪的禮節,否則黃文埃就要跪地上大喊聲“大都督好”了!
“嗯,黃縣令,聽秦將軍說,你找房某有事情?”房遺愛裝作一臉無趣的樣子,好像昨晚上的事情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
黃文埃鬱悶的想吐血了,這到底是啥人嘛,都這時候了,還裝樣子。房遺愛是有恃無恐,黃文埃卻一點底氣都沒有,他拱拱手,很是小心的說道,“大都督,下官確實有話說,而且這事啊,大都督一定會感興趣的!”
黃文埃說這話的時候,眼珠子還一陣亂轉悠,看他這樣子,房遺愛就有點上火了,這傻貨還真登鼻子上臉了。將扇子合起,他猛地敲了下黃文埃的腦袋,被房遺愛這麼一敲打,黃文埃頓時有點傻眼了。
懶得看黃文埃,房遺愛坐椅子上冷聲喝道,“混賬東西,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別跟本公子耍什麼心眼,你這些年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本公子知道的不少,也別藏着掖着的了。還有,你替李艾做了那麼多事情,應該留有什麼保命的東西吧?”
“這.....”黃文埃知道房遺愛指的是什麼,跟這李艾,他當然要留下點痕跡了,那賬簿可是他用來保命的東西呢,可是能輕易交給房遺愛麼?
黃文埃這一猶豫,房遺愛冷笑了下,衝秦虎說道,“虎叔,把他拉出去砍了!”
好霸道,跟個屠夫似的,黃文埃再不敢多想了,面對這麼一個二愣子,他還能按照尋常法子應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