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是被毒殺的,所以這一次從死神手裡掙拖,卻並不意味着災難的結束,而是另一場更大災難的前奏!
我尚未從悲痛的情緒中走出來,夢境再次出現將我籠罩。
太子受命修書,離開東宮之時,瑾瑜被皇后派來的人傳召。
在東宮幫太子整理書卷的瑾瑜,放下最後一本書卷,神色惻然,輕撫着桌臺上的一半木梳,將手裡的另一半梳子緊緊地貼在胸口,喃喃道,“弘,我們來生再**人吧!”
然後,被宮人帶到了另一座宮殿。
武后高高在上地站在殿堂上,觀望着緩緩走進卻神色平靜的瑾瑜。
宮殿的門關閉,殿中的光線轉暗。
武后向傲然站立的瑾瑜威嚴道,“見到本宮,爲何不跪?你不懂得宮廷禮儀嗎?還是自以爲太子喜歡你,就是本宮的兒媳了?”武后不無譏諷,眼前的這個孩子確實太漂亮了,一個男人太好看了,反而讓人覺得不舒服。
“一個要死的人,何須再顧忌世間凡俗的羈絆和約束。我來到這個世上沒有得到尊寵,有的只是一副卑微的軀體,所以在權勢之下,一直匍匐着顫抖着艱難地存活。但是,如果要死,我又何必褻瀆自己的靈魂,大概只有死,才能得到解拖和自由吧!”瑾瑜一反常態不卑不亢道,臉上寫滿了凜然和倔強。
瑾瑜的話語讓武后一愣,但隨後很快恢復了平靜,也許這一刻,她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孩子的不同和倔強。在武后的眼裡,這個孩子一直是怯懦的無足輕重的,沒想到他竟然有膽識和魄力,說出這樣的話語。
在這孩子心裡,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卑微的,他之所以是卑微的,不是因爲他自己的問題,而是因爲他的出身和社會地位的不平等,所以,生死和愛情都不能由自己做主!在愛情面前,他之所以卑微,是因爲對愛的敬畏和至高的信仰;面對他的愛人,他之所以是卑微的,是因爲他對愛人最真最切的情感,使他本能地將愛人敬若神明!可以臨危不懼,爲愛而死的靈魂,誰說是卑微可笑的呢!
“瑾瑜,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也是本宮一直信賴和喜歡的孩子。可是,你不該愛上本宮的太子,不該用你美麗妖豔的容貌和軀體,去誤導引誘太子。在你們看來是愛情,但是在外人看來,這是yinluan和不堪的。你錯就錯在和倫理綱常道德禮儀對立,錯就錯在你愛上的不是一個女人,也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而是本宮的兒子,大唐的太子!所以,你必須要死!一個人犯了錯,就要爲其錯誤承擔責任!如果承擔不了,就只能用生命償還!”
武后是一個聰明的女人,道德禮儀法規都是爲了約束人的行爲,而約定成俗產生和存在的,但這並不是開始就有的。這世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呢!但是,忤逆權力,打破道德和禮儀的常規,在尋常人看來這就是錯誤!所以,以現有的道德和法律爲準繩和手段,強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哪怕爲此去殺人,也會得到世人的原諒,甚至是稱讚!一切都是這樣冠冕堂皇!
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便可以無所不能!真正的智者對於這個世界,依然是少數。而武后和瑾瑜卻是這樣的智者,所以,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彼此都可以明白。沒有遵循生存法則,這就是錯!有詞雲: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或者,那些所謂的瘋癲之人,纔是真正擁有大智慧的清醒之人呢!所以,爲了存活,爲了不去清醒後悲傷,索性長醉不去醒,否則,怎麼能夠得到內心的安寧和解拖呢!
瑾瑜淡然一笑,“您是一個偉大的女人,任何人在你的面前都是顯得卑微。我終於明白,您的偉大不在於您現在所處的地位,而因爲你超乎常人的偉大的思想。謝謝你承認我和太子的愛!我是您送給太子的,今天爲太子而死,我很開心!”
武后嘆息,“殺死你,傷害太子,並不是我所願。但我除了是皇后,更是一位母親,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受到傷害,不希望他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只有殺死你,太子之位纔可能保住,只有你死,太子的名望才得以保全,不要怪本宮狠心!”
“如果說愛情沒有錯,母愛更沒有錯,請皇后記得今日所講的話。太子是您的兒子,請您以您博大慈愛的胸懷,去原諒和包容太子。因爲,瑾瑜知道,在太子的心裡,對您的愛有多麼深切。”瑾瑜明淨的眼神中,寫滿了誠摯還有憂慮,他似乎在爲太子和武后的關係而擔憂。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還在想着太子……
“太子是本宮的兒子,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本宮對太子更用心。本宮會記得你對太子所作出的犧牲,太子終有一天也會明白本宮的良苦用心!本宮寧肯做殺人的兇手,自己揹負罪責,也不願我的兒子因爲一時糊塗,而成爲歷史的罪人!”武后說着話,將手指向瑾瑜旁邊的桌臺,“你旁邊的桌臺上有一杯毒酒,你安心上路吧!謝謝你的成全!”
瑾瑜拿起桌臺上的毒酒,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微地顫抖,但他的嘴角依然帶着一抹淡然好看的微笑。
無色透明的液體,穿過瑾瑜失去血色,卻依然美豔動人的櫻脣,喉結微動,帶着辛辣和苦澀的毒酒穿過心腸,瞬時毒性爆發。酒杯跌落在地,四分五裂,瑾瑜白蓮花一樣美麗聖潔的身體,向地面傾倒……
墨汁一樣黑色的血液,從瑾瑜的嘴角鼻孔以及耳朵流出……那抹朝霞一般美麗絕豔的微笑,定格成永久不變恣意盛開的模樣……
這時候,太子闖了進來,望見香消玉損的瑾瑜,發出一聲淒厲的吼叫,“還我瑜兒……”在聲音穿透大殿,穿透後宮,在陰霾的天空迴盪……
《大唐男寵》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