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黑雲低沉,長安城的氣氛也如同這天氣一般,低沉壓抑。
李世民終於有了旨意,令兵部尚書李勳率七萬大軍,會同慶州道行軍總管張士貴、靈州道行軍總管李大亮、涼州都督李襲譽、營州都督張儉抗擊進犯的薛延陀大軍。李世具親至長安城郊,爲即將出戰的將士餞行。
一身金盔的李世民挺立馬上,彷彿又回到了當初率軍征戰南北的時候,就算心裡很清楚這只是一場戲,依舊熱血激涌。
不錯,一場戲,一場借誓師餞行之機,精心設計只爲引出京中藏匿的不軌之徒一網打盡的戲。太子失蹤,朝中混亂,若是皇上再出了事,那麼局面將十分利於薛延陀。這樣的好機會,即便明知危險,也不會輕易放棄吧。李世民目光一閃,他最近幾個月壓抑得實在太久了,本又是果決無畏的性子,得到薛延陀軍師秘密入京的消息,如何還會放過。
天牢中,一直垂頭盤坐在角落、安靜得叫人幾乎遺忘的一名葛衣青年突然站了起來,鬍渣紛亂的臉沒有任何表情,身上卻徒然散發出犀利鋒銳的氣勢,一步步向牢門走去。“嗒”一聲輕響,厚重的大鎖應聲而落,紇幹承基推開牢門,穩步走出天牢,對地上歪倒的守衛看也不看。
天牢外,一名素衣女子靜靜立着,黑色紗斗笠將她的面容完全掩住,但那卓越風姿卻是擋也擋不住。看到緩步行來的紇幹承基,女子一言不發的遞過一柄寶劍。紇幹承基接過寶劍,愛惜無比的輕撫一遍,擡頭專注看向女子,好像想透過黑紗看到女子的臉。
“放心。”紇幹承基似在承諾,鄭重的吐出這兩個字,便轉身頭也不回的朝城外走去。城中官民多數都出城看大軍出發去了,一向繁華的長安竟顯出幾分冷蕭之意。寒風捲起紇幹承基單薄的衣襬,撩亂他半散的黑髮,讓目送他走遠的羅雲娘竟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
但她並未多想,冷靜的轉身,沿另一條路朝城外而去。李世民,殺夫害子、毀家滅族之仇,今日定要與你做個了斷!
大軍開撥,李世民帶着衆臣送出數裡,待得再看不見了,纔回返長安。途中,李世民突發導想要往鬆月山莊一遊,令百官先自行回京,自己則帶了護衛和長孫無忌等三四名近臣前往鬆月山莊。
秦廣人生性多疑,見狀總覺得李世民此舉太過巧合,自己等人尋機意圖刺殺,他竟然就給了這樣好的機會,莫非竟是有陰謀的?猶豫片刻,秦廣人不禁想起前些日子在幷州錯過的那青年。當時並不知曉太子失蹤之事,否則當日便能有大收穫。想到這裡,秦廣人不在猶豫,帶着一干死士跟了上去。
突然出現的黑衣殺手,無疑嚇壞了長孫無忌等人。雖然當初也是上過戰場的,但多年養尊處優的日子,早讓他們丟掉了當年的勇氣。
李世民很鎮定,這本就是他故意爲之,又如何會驚懼。騎在馬上,李世民傲然注視着被虎賁衛擋下的殺手,目光來回巡視尋找那名一直藏匿暗處密謀做亂的幕後黑手。而秦廣人也躲在暗處,悄悄鎖定李世民。
當年他還在李建成麾下效力時,也曾暗中見過當時尚是秦王的李世民幾次,和那時候相比,現在的李世民顯然更加尊榮威嚴,氣勢磅礴。明黃色的龍袍,華貴精美的紋飾,至高無上的地位,秦廣人目光越發熾烈起來。
“這麼點兒人手,也敢在朕面前露面!殺!”李世民臉上浮現不屑的冷笑,對虎賁衛下令道。長孫無忌等人在最初的驚亂後,也漸漸鎮定下來,自發的將李世民護在中間。
秦廣人冷笑一聲,對身後黑衣人道:“全力殺了這狗皇帝!”之前那些人,不過是探路石,抵不過訓練有素的虎賁衛也很正常,接下來,纔是大戲呢!
這黑衣人只餘一雙眼睛在外,身形雖然妖嬈無比,行事卻甚是乾脆.
利落…
隨着不斷新加入的黑衣人到來,虎賁衛的絕對優勢漸漸不再.雙方堪堪鬥得個旗鼓相當。甚至,由於黑衣刺客越來越多,虎賁衛開始有些吃力了。李世民見狀,指揮着衆虎賁衛開始邊戰邊退,朝着山上退去,並派出幾名身手最好的虎賁衛突圍求援。
秦廣人派人堵截突圍求援的虎賁衛,並加緊對李世民的圍堵截殺,再不留餘力。只是由於此刻李世民已率領虎賁衛退上山頂,佔據地利,讓死士刺客們一時間也奈何不得。
雙方拼命相搏,眼看虎賁衛一個接一個倒下,那些黑衣人卻好似殺不盡一般,長孫無忌等皆露出絕望的神色來,紛紛勸李世民帶剩餘的虎賁衛精銳突圍。如此危急時刻,李世民卻突然舒展開原本緊皺的眉頭,朝着秦廣人藏匿的方向哈哈大笑道:“爾等鼠輩,就這麼點本事也敢妄圖謀奪朕的江山!”
秦廣人心頭一顫,原本志得意滿的心情突然多了一絲不祥之感。
隨着李世民的大笑喝罵,原本空曠得連一稞樹也不見的山頭上,突然冒出許多人來。他們皆是一身褐黃短衣,原本就隱藏在李世民等人周圍和身後事先挖好的土坑裡。隨着這突然出現的數十精銳高手加入.
局勢又迅速向利於李世民一方的情況轉變。
“秦郎,現在如何是好?”
秦廣人瞟了一眼身邊的黑衣女子,突然揚聲道:“軒兒!還不給爲父殺了這狗皇帝!”說完,秦廣人滿意的看到黑衣女子眼中驚詫一閃而過。而與此同時,白衣飄飄的秦昊軒率領一衆自己的死士加入了秦廣人這一方。形勢再次倒向秦廣人一方。
“還不止如此呢,‘秦王’殿下!”秦廣人帶着得意的笑容上千,一名黃衣女子率領數十騎士自山下趕了上來,在秦廣人面前翻身下馬,拱手行禮道:“義父!幸不辱命。
越王率軍就在後面。”
這女子卻正是鳳兒。在她身旁的馬背上,一臉不甘憤恨的李澤修軟稔伏在馬背上,被繩子縛住。秦廣人身後的黑衣女子見狀,渾身猛的一顫,迅速低下了頭。
“好!”秦廣人拍了拍鳳兒,轉向李世民得意笑道,“如何,‘秦王’殿下。如今這般,是否夠資格和您一爭?只要你一死,南有越王吳王的大軍,北有薛延陀二十萬聯軍,這天下豈非盡在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