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緣起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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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十六歲的崔明月偷偷離家出走,目的是不想讓父母看到自己絕症發作,白髮人送黑髮人。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走到晉陽境內,會被行商的李元英救下,二人日久生情,走到了一起,而且崔明月險死還生的生了一個女兒小兜兜。

是丈夫和這個女兒,讓崔明月重新奮起生的希望,可沒想到女兒兩歲的時候,崔明月感覺自己身體越發的虛弱,終究是沒有扛過病痛的折磨,她不願拖累丈夫,也不願讓孩子感受生離死別的痛苦,再次離家出走。

沒想到卻被尋了三年的崔家人找到,重新被接回了崔家,也是老父親崔君綽不惜代價,幫她度過難關,延續壽命對抗絕症活到了二十二歲。

只不過爲了保全丈夫和孩子,崔明月決口不提嫁人生孩子的事情,反正自己身患絕症,此生也不會嫁人,只要自己不說,這個秘密就會永遠保留下來,只要丈夫和孩子平安,哪怕自己死了,這世上終究是有留過痕跡的,崔明月如是想到。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上天給她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時隔三年,竟然再次得知了丈夫和孩子的消息,而且還是天大的好消息,於是她就懷揣着希望,想在臨死前見見他們,這纔來了長安。

上天永遠是最好的導演,總是在你懷揣希望的時候,給你迎頭痛擊,打破你的一切幻想,就像現在,崔明月怎麼也不敢相信,才三年,丈夫就不認得自己了,這無疑是個晴天霹靂,讓她萬念俱灰。

可偏偏打擊到一蹶不振並不是上天的慣用劇本,反而他更喜歡在你萬念俱灰的時候,再次給你一束光亮,讓你重新燃起希望,就比如現在,房遺愛帶着小兜兜,提着飯盒站在了崔家大門前,禮貌的等着門口僕役進去稟報。

崔府內院,崔君綽關切的問道:“明月,你跟爲父交代清楚,你真的跟李元英生下了一個叫兜兜的女兒?是你離家出走那幾年的事嗎?”

旁邊崔君綽的弟弟,時任禮部侍郎的崔君肅聞言驚呼一聲,就要開口,卻被崔君綽一把按住,兩人都看着崔明月。

崔明月擦乾眼淚,輕輕點了點頭。

“可是,在外面嫁人生子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回家來什麼都不說呢?這幾年我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崔君綽懊悔道。

崔君肅撫須猜測道:“大哥,這還用說嗎?肯定是侄女故意瞞着呢。你想呀,我們清河崔氏是什麼身份,傳言中秦王李元英自幼遺失民間,幾個月前才被太上皇認回,在這之前他只是一個平民商賈,如果我們知道了這件事,不可能把侄女嫁給他,只會把孩子要走,我想,這就是侄女閉口不言的原由吧。”

崔君綽靜靜一想,怕也只能如此了,若不是現如今聽說李元英一飛沖天當了秦王,清河崔氏奈何不得,怕是女兒永遠不會說出來吧。

“哈哈,大哥,不管怎麼說,這是大好事呀!所有的世家貴族都在盯着李元英這位新晉秦王,一紙秦王選妃令下,大家擠破頭的送女兒爭一個秦王側妃。沒想到合該我們清河崔氏機緣,這回不用爭了,秦王正妃早在幾年前就是侄女的了,哈哈哈哈,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呀!”崔君肅大笑道。

這話,崔君綽也沒有反駁,弟弟簡直說出了他的心聲。

這時崔明月悲慼道:“叔父你別說了,我沒想過要當什麼秦王妃,我只想在死之前再看看他跟孩子,可是現在他根本就不認我,明天見孩子一面我就回清河,再也不出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崔君肅不解的看向了大哥。

崔君綽長嘆一聲,跟弟弟詳細說起了今日經過,崔君肅呆立當場,小聲嘀咕道:“長安城的人,甚至滿天下都在傳秦王殿下仁義無雙,怎麼會做出這等背信棄義喜新厭舊的不義之舉?怪哉怪哉!

興許是侄女你今日唐突了,好歹人家現如今也是大唐秦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張嘴就讓他給你餵飯服侍你,放在以往可以,你是我清河崔氏的大小姐,可現在不行了,換了誰看都是一種侮辱。”

崔君綽輕咳道:“二弟,這什麼話?以往也不行,我清河崔氏可是有家教的,女子嫁了人就要相夫教子遵守婦道,哪有把丈夫當丫鬟讓餵飯服侍的,明月,是你的不對。

不過你叔父說的未必沒有道理,今日秦王殿下當面嘲諷我崔家家教不嚴呢,爲父老臉都沒地方放,也許的確是因爲你羞辱了他,他纔不認你的。”

真的嗎??

崔明月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可片刻之後就搖頭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他看我的眼神就不對,很陌生,冷冰冰的,他就是不認識我。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不守婦道,一直都是相夫教子伺候他個孩子,他待我也很好,在我生病的時候會無微不至的照顧我,親手給我喂水餵飯。

可是今天他變了,我跟他說我病了,他好嘲笑我……嗚嗚……”

說着說着,忍不住再次嗚咽着哭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難怪了,崔君綽二人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崔君肅提議道:“不管怎麼說,秦王認不認明月是一回事,他們畢竟有了孩子,平安公主也是我崔家的血脈,我覺得單就此事,我們得跟他李氏皇族分說清楚。”

正在二人計較的時候,外面下人來報,說太上皇派人來了,是一個後生和一個小女孩,點名了要見家主。

崔君綽仔細一問才知道,來人是新晉少年將軍,秦王的親傳大弟子房遺愛,還有平安小公主,這不就是自己的外孫女嘛。

快請!不不,老夫親自去迎。

老頭兒也是愛屋及烏,猛地聽說外孫女,喜不自勝,竟然要親自去接,這天下能讓他這位清河崔氏族長親自迎接的,怕是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吧。

門外小兜兜有些不耐煩的問道:“房師兄,你說孃親真的在裡面嗎?不是騙我的吧?”

“是不是你孃親,得你親自去認一認才知曉,現在我覺得你得從獅子身上下來,這樣太沒禮貌了,崔家可是望族,你若是失了禮數,小心人家不讓你見人。”房遺愛故意嚇唬說。

“哼,看他們誰敢?誰要是攔着不讓我見孃親,我就把他家給拆了!”

……好吧,你厲害,惹不起!

說歸說,小兜兜還是慢慢從獅子身上爬了下來,乖巧有禮的站在了房遺愛身邊。

房遺愛暗自發笑,心說這位小師妹嘴硬心軟,到底是小孩子,還挺好對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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