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當小姐的護衛?”管家微微一愣,目光轉向那粗壯漢子。
粗壯漢子叫做劉百斤,是謝府看家護院的頭領。功夫一般,但皮糙肉厚力氣又大,以前就是洛陽城中某大戶人家的護院頭領,與城中三教九流皆有交道。
謝阿蠻來道洛陽,便有官員僱他到謝府當個護院頭領,保護謝阿蠻安全。
“看來你倒真不是個讀書識字的。”劉百斤似模似樣咂咂嘴,繞着楊平安轉了兩圈,趁人不備揉揉生疼的胸口,“不過府裡護衛人手已夠,只招雜役。”
劉百斤豈會讓楊平安當謝府護衛?剛纔挨那一拳,若非楊平安恭維的好聽,沒讓他丟了面子,他早就率衆圍毆楊平安了。
就從剛纔那一拳,劉百斤斷定眼前這個一身讀書人氣質的傢伙功夫不一般,他沒把握吃住對方,自然不會放對方進來,挑戰自己的地位。
楊平安現在只想先混進謝府,倒也沒有強求:“那也行,我就當個雜役好了,反正我也有一把子氣力不是?”
說着話,他衝劉百斤一笑,來到管家面前:“咱把契約簽了吧。”
管家看劉百斤沒有開口,便點頭道:“也好,你叫什麼名字?”
“楊安。”
“看你不是本地人吧?”
“偃師的。”
“哦,來,手印恩這兒就行了。”
楊平安也沒細看契約,直接拿過印泥就要摁手印,劉百斤忽然闖了過來,一把搶過契約:“不行,他來歷不明,功夫不弱,不能收他!”
管家跟他在謝府都算是下人中的頭,各管一攤相互買賬相安無事。聽得劉百斤否定,管家也態度大變:“你說的倒也沒錯。萬一他在府中作惡,憑他的身手,除了你之外,旁人怕是也難降得住他。你走吧。”
楊平安一臉爲難。劉百斤擺明了心中嫉妒,管家又跟他狼狽爲奸,這謝府門檻他怕是難以邁進。
可若是失去這個機會,他暫時還沒想到其他法子,能有機會混進皇宮。
該怎麼說服他們呢?楊平安腦中想到了剛纔那個笑臉男,手伸進了懷中錢袋裡。
就在此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等一下!”
只見一個身形魁梧年約三十的光頭,帶着四五個勁裝漢子大步走了過來。見到管家和劉百斤只是隨意笑笑,直接來到楊平安面前:“你剛纔說,你姓楊?”
楊平安已經注意到,這個光頭出現後,管家和劉百斤的臉色同時變得不太好看,心中頓時對這個光頭的身份冒出幾種猜測。
“在下的確姓楊,單名一個安字。”
“你是偃師人?”光頭又問道,一副旁若無人模樣,似乎忘記了身邊的管家和劉百斤。
楊平安點點頭。
“你想當護衛?”
楊平安才“嗯”一聲,光頭突然出手,快如閃電,勢若奔雷,威勢駭人,直取楊平安胸口。
楊平安一時不查,失了先手,被光頭佔了上風,暫時落入被動之中。但他如今已是今非昔比,身體素質大幅度提高,八極拳還練出了暗勁,盞茶功夫後,便抵擋住光頭攻勢,反守爲攻,漸漸將光頭逼得手忙腳亂。
“停停停!”光頭突然跳出戰團,大聲道,“身手不錯,你通過了,以後就跟着我保護小姐好了。”
這番變化,令楊平安目瞪口呆,光頭卻是轉向管家和劉百斤投出不屑目光,譏諷道:“有此等身手,你們居然還看不上眼。真不知你們是眼睛瞎了,還是根本就不是真心保護謝小姐。楊安,跟我走!”
謝府是三進三出的的大院子,楊平安跟着光頭七轉八繞來到一處較爲偏僻的小院。院中十七八個勁裝漢子正坐在一起閒聊賭錢,見到光頭進來,紛紛起身喊着“昊爺”。
“他叫楊安,以後跟你們一起保護小姐。來,你們相互認識一下,我回屋躺回。”
到目前爲止,楊平安還有些糊塗,弄不清這光頭“昊爺”到底是怎麼個來歷,在府中又是什麼身份,自己現在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兒。
看到“昊爺”回屋歇息,院內的勁裝漢子看他的目光就不像之前那般和善了。根本沒人搭理楊平安,相互招呼着,十幾個人又分作幾堆,吆五喝六開賭。最多就是有那麼三兩個人,瞥他一眼。
面對這種場面,楊平安想解決那是手拿把掐。毫不含糊輸出去幾錢散碎銀子,頓時贏得了部分勁裝漢子的好感,隨便問上兩句,楊平安便弄明白這謝府裡面的一些道道。
此次中秋獻藝,爲了爭奪天下第一舞娘的美譽,謝阿蠻與楊玉環這對師姐妹決定聯手。
雖說楊玉環貌美如花,聲名遠播,但楊家眼界太高接連拒絕上門提親之人,也惹了不少人。這些人中不乏皇親國戚,此次楊玉環改名參選秀女,楊家還使了大筆錢銀疏通,結果卻被花鳥使直接從名冊內勾除,說不定就是這些人故意爲之。
所以來到洛陽城後,有人專門爲謝阿蠻準備了府邸宅院,但卻沒有人給楊玉環準備。楊家倒是有族人在朝爲官,給楊玉環準備一套宅子倒也容易,可那畢竟是自家人的照顧,而不是旁人巴結奉承的。
兩相對比,楊玉環先輸了謝阿蠻一籌。
別看二女是同門,但一個地方只要有兩個同齡女子,便存在着攀比與競爭。二女此番聯手,又是師出同門,對外那是抱團一致,但私下裡的攀比還是存在的。
楊玉環是偃師楊族這一代的希望,採選失敗後族長楊志不甘心,一心想嫁入宮門的楊玉環也不甘心。
所有族人都堅信,以楊玉環那閉月羞花之榮,只要皇帝看上一眼便不會忘記。所以讓皇帝楊睿見到楊玉環,成了楊族當務之急的頭等大事,此次中秋獻藝,正是最好機會。
楊玉環來到洛陽,楊志自然是要派族中好手貼身保護,院內的勁裝漢子,過半姓楊,都是楊族族人,其餘半數也是偃師人。茲事體大,信得過的除了宗族就是同鄉了。
那“昊爺”叫楊元昊,也是偃師楊族族人,自幼送到登封少林寺學藝。此次護送楊玉環進京獻藝,楊志專門書信一封,將其召回。
所以說,楊元昊帶着的這批勁裝漢子,全都是楊玉環的護衛,而劉百斤及其手下人則是謝阿蠻的護衛,雙方之間並不對付。
今日謝府招人,楊元昊派人在遠處瞧着,待看到楊平安身形敏捷,一拳打中劉百斤胸口,又知道他也是偃師人,還姓楊,便將此事稟報給楊元昊。後者這才匆匆趕來,將楊平安收到手下。就算楊平安功夫不咋地,每天在劉百斤面前晃盪,也能噁心他不是?
這些事情,一部分出自院中護衛之口,一部分出自楊元昊之口,還有一部分是楊平安根據他們所說,自己推測出來的。
那楊元昊並未真的回屋睡覺,那只是個藉口,他要試試楊平安這個人如何。看到楊平安只用了幾錢散碎銀子,就快速融進護衛圈子裡,而且毫不心疼銀錢,楊元昊心中滿意,當即將他叫進屋中,詳細聊了一番。
這就是摸楊平安的底細了。
對此楊平安早有準備,輕易應付過去。到最後,楊元昊就該試探他的功夫了,這也是護衛們最感興趣的事兒。既能看到雙方過招,又可以賭上一把,一舉兩得。
擔心楊平安受傷,楊元昊找了個功夫中等的護衛。二人一交手,楊平安就知道對方不是自己對手。不過他並未施展全力,而是與對方鬥上近五十個回合,然後跳到一旁抱拳認輸。
對手也是個識趣之人,知道是楊平安讓自己,心中領情直言雙方打個平手,不分勝負。
一場比鬥後,楊元昊再次將楊平安單獨叫到房中,面帶不悅道:“楊安啊,你剛纔爲何留守?莫非我沒資格見識你真正身手麼?”
“昊爺這是哪裡話,在下哪敢藏着掖着,實在是實力有限,讓昊爺見笑了。”
“果真如此麼?”楊元昊撓了撓油光鋥亮的腦袋,咧嘴一笑,“你以爲你手下留情我看不出來麼?便是院中那些小兔崽子,也有不少人都看出來了。你這人不錯。”
楊平安嘿嘿一笑,正想接話,哪知道楊元昊突然出手,如雷掌風聲勢赫人。
剛纔不是試過了麼,怎麼又來啊!楊平安心中頗感無奈,只得出手應對,只以爲這次跟上次差不多少,哪知道他卻忽然發現,這楊元昊變了。
在應徵點時,楊元昊雖佔了先手,可是沒一會便被他扭轉了局面。可這次他傾盡全力,也始終無法挽回局面,始終處於下風。更可怕的是,他感覺楊元昊尚未使出全力。
要是有根棍子就好了。被動挨打間,他又想到了自己琢磨出來的那套槍法,只守不攻的槍法,可惜這裡就沒有超過兩尺的木頭。
三十招過後,楊元昊主動收手,說道:“能在我手裡堅持這麼久,不錯。從今日起,你正是成爲小姐護衛,跟隨我貼身保護小姐安全,月錢三兩,獎賞另算。”
等到楊平安從楊元昊房中出來後,滿院護衛都站起身來,十幾雙目光盯着他,臉上盡是驚訝敬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