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蘇頭那隻佈滿老繭的大手上,一扁平狀物體赫然在目。
此物長約十公分,近似矩形,上下兩排方格小孔,金木所制,陽光下褶褶生輝。
看這此物,楊平安呆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在唐朝,見到口琴——布魯斯口琴!
穿越前他是口琴愛好者,水平很高,當初廝混國企時,就是藉助教授靠山之女吹奏口琴,才逐漸接近靠山,成爲其心腹干將。
可這玩意兒,怎麼會在這個年代出現?
想要接過口琴,手卻停在半空輕輕顫抖。好容易接受自己新身份的他,再度被眼前的口琴,勾起了千年後的回憶。
老蘇頭看得奇怪,小聲問道:“公子認得此物?”
呼——
從懷念中醒轉,楊平安長出一口氣,問道:“此物你從何處得來?”
蘇家的傳家寶,自然是得自蘇家。不過蘇家祖上也是無意得來,因爲此物太過稀奇,而且從未見過,便被當成了傳家之寶,代代傳下。
“你們以往見過麼?”楊平安又問油粉三人組。
三人圍攏上前,打量半天紛紛搖頭,皆稱從未見過。
“相公,這是何物?”冬兒好奇,忍不住問道。
“口琴,布魯斯口琴。”
“公子果真認得此物?”老蘇頭愕然。
冬兒和油粉三人組也嘖嘖稱奇。
“大哥,你怎會認得此物?”
“大哥,你何時見過此物?”
“大哥,你在何處見過此物?”
“相公,此物有何用處?”
七個人的目光全都轉向楊平安。他閉眼深吸,調整情緒,下一刻平靜的說道:“你們先回去吧。你好歹擁有楊家酒樓兩成股份,怎能天天不去?還有你倆,今日的豆漿該給我送來了!”
說罷,也不管油粉三人組願意與否,強行將三人推出院門,同時在三人耳邊小聲叮囑,讓他們不得將口琴一事外泄。
重新鎖好院門,楊平安返回廳內,收下口琴,許諾今後好好照顧他們,然後遣退三人,反覆把玩口琴,臉上漸露笑容。
見他笑得開心,冬兒好奇問道:“相公,此物有何用?”
“這是一種樂器。”
“樂器?奴家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哪種樂器名爲口琴。”
將冬兒攬到身邊,楊平安問道:“想聽聽麼?爲夫爲你吹奏一曲。”
老蘇頭進入角色的速度很快,打來一盆清水,置於院中石臺之上,供楊平安清洗口琴。
洗淨,陽光晾乾,坐在樹下,感受風兒徐徐。
持琴,嘴脣輕觸,調整呼吸,奏出琴音渺渺。
琴音隨風,風裹琴音,似水**融,又似新燕呢喃。
一曲《明月千里寄相思》吹奏完畢,過了許久,楊平安緩緩睜開雙眼,看向冬兒:“好聽麼?”
“嗯,好聽。”冬兒的回答很簡潔,“想不到相公竟能以此簡陋之物奏出如此樂律。相公你先歇着,奴家去收拾房間。”
“冬兒姐姐等我,我陪你收拾。”蘇敏緊隨其後,路過楊平安身邊時,瞪他一眼譏諷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難聽死了!”
唉,不是知音人啊!楊平安的目光轉向老蘇頭。
老蘇頭咧嘴一笑,比哭難看:“公子,那盆水你還用麼?若是不用,小老兒就倒掉了。”
何處覓知音啊!楊平安單手掩面。
“壞人!”忽然間身後傳來稚嫩童聲,“你很想家麼?”
楊平安愕然轉頭,看着樹後露出腦袋的蘇佳:“你說什麼?”
蘇佳似乎很不滿意,鼻頭微皺:“我問你是不是很想家!”
“爲何這麼問?”
“我聽出來的啊!你剛纔吹奏的曲子,很美,很好聽……不過你很奇怪誒,這裡不就是你家麼?爲何你還會想家呢?喂,壞人,你想什麼呢!”
難道我的知音,就是這個小正太麼?盯着對方細細打量,楊平安忽然伸手,想要揉搓對方頭部,卻被蘇佳躲開了:“咯咯!壞人,就知道你不是好人!以後你要給我做好吃的,還要給我吹口琴哄我開心,不然我讓我姐打你!”
蘇佳笑着跑了,院中銀鈴串串飄蕩。收留了蘇家三口,楊家大院也顯得生氣勃勃,熱鬧起來。
家中粗重活計被老蘇頭包圓,劈柴打水,搬運豆漿,修繕房屋;蘇敏陪在冬兒身邊,年齡相仿的兩個女孩有說有笑,受其感染,冬兒也越發開朗;蘇佳古靈精怪,招貓逗狗,繼楊平安之後,成爲周圍一害,弄得油粉三人組都打算讓他取代楊平安,成爲新的偃師四虎。
這些變化,楊平安都很滿意,但也有令他煩惱的事情。
例如蘇敏挑撥他跟冬兒之間的關係,尤其是得知他以前對冬兒犯下的惡行;蘇佳總是一口一個“壞人”的叫着,哪怕事後老蘇頭總是不停道歉,可聽着也讓人不爽。偏生蘇佳又是家中唯一的知音,只有她能欣賞楊平安的口琴,這讓楊平安每次只能嘴上威脅一番。
最令他不爽的還不是這些,而是——他和老蘇頭同居了!
由於家裡房間緊張,只有兩間臥室,磨房是重地,不能讓人留宿,因此住宿就成了大問題。
按他本意,自己和冬兒住東間,蘇家三口住西間,可是老蘇頭和蘇敏都反對,說是男女有別,哪怕父女也不例外。
冬兒沒有朋友,與蘇敏聊得很是投機,姐姐妹妹叫個不停,又覺得小蘇佳煞是可愛,纏了楊平安許久,最終楊平安和老蘇頭住東間,冬兒和蘇家姐弟住西間。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現在楊家正在蓋房,就在院門旁邊。等到新房蓋好,老蘇頭住在那裡晚上還可以守門,蘇家姐弟住西間,冬兒搬回東間和楊平安同住,否則楊平安是絕對不能同意的。
一晃幾日過去,醉霄閣暫無動靜,楊平安找了個時間又帶着油粉三人組去了趟蒔花館,跟柳青青見了一面。
他發覺柳青青變化很大,至少不再向第一次見面時那般露骨挑逗。雖說依舊在言談舉止中,表露出對他的依戀,但變得矜持,而且再沒提出過讓他留宿,只是經常用哀怨的眼神望着他,問他何時替其贖身。
至始至終,楊平安沒有說過讓柳青青幫自己對付醉霄閣,而柳青青在得知他和醉霄閣恩怨後,也從未提及這段恩怨,甚至都不再提及醉霄閣。
這讓楊平安內心隱隱不安。不明白是醉霄閣來頭太大,還是柳青青真的只是青樓女子。
除了柳青青之外,他還曾高調前往如意賭坊,拜訪竇爺。竇爺也很給他面子,在醉霄閣設宴請他,二人飲酒暢聊,魯掌櫃笑臉相迎,好似無事發生,只是再沒見黃胖子。
他的八極拳又有了進步,十字勁越發深厚,因爲他有了一個好陪練——蘇敏。蘇敏當日輸給他並不服氣,因此每日一早與他對練,不過卻規定他不得使用鐵山靠。
做這麼多事,楊平安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防範醉霄閣的報復。甚至他都想借助狀元樓之勢來壓醉霄閣,特地讓人送去請帖,請狀元樓掌櫃到府一敘,不過對方婉言拒絕罷了。
拒絕他的不止狀元樓掌櫃,偃師縣令同樣拒絕了他的好意。馮捕頭曾經替他邀請縣令赴宴,可縣令以公務繁忙推脫,更不要說收他銀子了!
他很清楚醉霄閣對自己不會死心,雙方的恩怨遲早會爆發。哪怕他自己再能打,一個人也擋不住一股勢力。所以他需要借勢,藉助任何可能之勢,來抗衡醉霄閣。
夜幕深沉,風靜樹止,縣城陷入靜謐,楊家大院一片漆黑。
“老蘇頭,老蘇頭,你睡着了麼?”
喊了兩聲,發覺老蘇頭沒有迴應,反而呼嚕聲響起,楊平安悄然下牀,披上衣衫,繞過打地鋪的老蘇頭,輕輕拉開房門。
屋外月色皎潔,銀紗朦朧,蟲兒嘶鳴。
藉助月光,似做賊般,躡手躡腳走到西間門外,側耳探聽。片刻後學着貓兒叫了三聲,不見屋內動靜,慢慢推開房門,踮着腳尖走進房內,輕輕關上房門,然後直奔房中牀榻。
屋內一片漆黑,不過這是他家,牀榻所在他很清楚。
來到牀邊,掀開牀幃,看着牀上熟睡身影,凝視片刻,小聲嘀咕道:“裝睡。”
嘴角一抹壞笑,俯下身形,側身而臥,右手深入薄被之中,入手豐腴,輕輕摩挲,心中生出異樣感覺。將頭伸到枕邊,他正想一親芳澤,忽然隱約看到,內側居然還睡着一人!
這是怎麼回事兒?
詫異間,楊平安半擡身子,想要看看清裡面之人究竟是誰,耳邊傳來女人低聲呵斥:“誰!”
“我……”
嘶,聲音有些不對啊!心中震顫,楊平安低頭看去,藉助朦朧月光,終於看清女子面容,倒吸一口涼氣:“怎麼是你?”
“你這好色之徒!”
“誤會……”小聲丟出兩個字,楊平安匆忙起身,只想速速逃出屋去。哪知道身子還沒直起,就感覺左手被人一拉,同時鎖住虎口,動彈不得。耳邊一陣風響,脖子猛然一緊,好似被兩條軟中帶硬之物箍住,喘不過氣來……
“疼……鬆手……暴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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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看得爽了賞個錢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