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只想做個姿態罷了,可阿寶卻沒有領會精神,一下就躥了出去。
就好比後世的超跑一般,阿寶一下就起速了。
我的崽,你別跑啊!
你跑了我豈不是白給了圖紙?
籲!
人影一閃,那道人竟然就衝到了前方,伸開雙手阻攔。
你以爲你是車障?
賈平安趕緊一拉繮繩,阿寶人立而起。
咿律律!
邊上有女人路過,讚道:“好騎術!”
阿寶落地,道人稽首,“先前怠慢了武陽侯,還請勿怪。”
賈平安詫異的道:“這是爲何?此刻百騎被僧人詬病,賈某得趕緊回去主持大局,否則頃刻間就有不忍言之事……”
你攔我作甚?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畫的那個無極圖有多厲害嗎?
道人不禁肅然起敬,“此事武陽侯勿憂,盡在我等的身上!”
看來那個無極圖的效果非凡啊!
但賈平安不能喜出望外,更不能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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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這些閒雲野鶴般的道人會鄙夷他。
“那些僧人人多勢衆,你等就這麼些人,如何是他們的對手?還是算了吧。”
賈平安神色黯然。
但先前李大爺讓那些道人發過誓,若是沒有幫助過賈平安的道人,就不能按照這個法子修煉,更不能把圖紙泄露出去。
所以賈平安不急,他甚至嘆息一聲,“此事……轉告太史令,多謝他了,告辭!”
他輕輕一夾馬腹。
阿寶沒動。
在上次出現了配合失誤後,阿寶顯然還在宕機中,在審視着賈平安發出的指令。
我的崽,你快走啊!
道人一把拉着繮繩,擡頭道:“今日……太史令他們出來了。”
李淳風等人出來了,賈平安見好就收,下馬道:“這是何苦?”
李淳風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小賈,那個新學老夫可能學?”
李大爺來學該怎麼稱呼?
賈平安暗喜,正色道:“學問學問,本就互相交流纔是學問,孤芳自賞何益?”
隨後進去。
“這張圖……武陽侯,敢問來自於何處?”
勝義誠懇的問道。
呃!
我能說是陳摶老祖的嗎?
此刻老祖還沒出生吶!
賈平安發現自己坐蠟了。
但……
“此事我也不知,只是當初曾被傳授過。”
晨明詫異的道:“你就沒按着修煉過?”
修煉……我啥都不懂修煉個什麼?
什麼煉神還虛,什麼奼女嬰兒,我看了一頭霧水,修煉……修煉金丹嗎?
“當年先生說過,修煉要看緣分!”
“此言大妙!”晨明讚道:“修煉收徒無不是緣分。”
然後你們收徒少得可憐,人越來越少。
李淳風目光炯炯的道:“新學裡可還有這等學識?”
呃!
我也不知道啊!
前世資訊爆炸,每個人滿腦子都是各種資訊,不可能頃刻間就能總結出來。就像是今日,若非聯想到了陳摶老祖,賈平安也想不起無極圖來。
“如何?”李淳風看着衆人。
“好!”
賈平安隨即就被趕了回去,李大爺說剩下的事兒他包辦。
“武陽侯,趕緊吧!”
一個內侍在皇城外等候,見他來了直跳腳。
“何事?”
“昭儀尋你。”
武媚此刻冷着臉,身前站着的是邵鵬。
“……那些和尚到處散播武陽侯的壞話,那些百姓矇昧,大多信了……”
“這等手段修煉的是什麼?”武媚譏誚的道:“這還沒動他們的田地和隱戶呢!就慌慌張張的跳出來。”
“不打自招。”
周山象看了邵鵬一眼。
“昭儀,武陽侯來了。”
見賈平安從容而來,武媚讚道:“就這就比那些人強!”
行禮後,武媚開門見山的道:“我準備和陛下說,讓你去北方。突厥餘孽不時作亂,你在那邊辛苦幾年,到時候帶着功勞歸來,誰還敢拿你造謠……”
阿姐動殺機了。
若是昨日,賈平安覺得跑路這個選擇也不錯,只是需要盡力爭取帶着老婆孩子一起去。
但現在他卻不虛了。
“阿姐,我去了北方,那豈不是代表着陛下低頭了?”
這是刷忠心的好時候。
看看,平安如此忠心耿耿,誰能比?
“此事暫且顧不得了,你只管去,回頭我想辦法讓你娘子也跟着去。”
“昭儀,這不合規矩。”
將領帶着娘子出征,從未有先例。
武媚霸氣的道:“規矩都是人定的!”
賈平安還想說話,李治來了。
“臣告退。”
李治駐足,面無表情的道:“安心的去,回頭功勞優先。”
賈平安謝恩,隨即出宮。
至於什麼功勞優先,這話聽聽也就算了,到時候惹得一身騷。
“是蕭淑妃。”
帶路的內侍止步避開。
賈平安已經看到了蕭淑妃。
“牆頭草!”
蕭淑妃冷哼一聲。
我什麼時候是牆頭草了?
不是一直是你要死要活的說什麼邪祟上身,逼着我提心吊膽的進宮嗎?
有人把這邊的事兒稟告了李治那裡。
“蕭淑妃說牆頭草。”
李治淡淡一笑。
武媚冷冷的道;“臣妾是在感業寺結識的平安,那時候他還是個懵懂的少年。什麼牆頭草?自家莫名其妙的說什麼邪祟,可數年下來卻不見邪祟把她怎麼了。”
王忠良來了。
“陛下,一羣僧人在道德坊鬧事。”
李治面色微冷,“這是得寸進尺了?”
武媚霍然起身,“陛下,這是要給你沒臉呢!”
李治眼中閃爍着殺機,“去問問。”
武媚深吸一口氣,“平安的兩個娘子有孕在身,陛下……”
李治背身默然。
武媚冷冷的道:“王忠良,讓百騎去道德坊,若是那些僧人敢衝擊賈家,全數拿下!”
王忠良一怔,看了李治一眼。
李治默然。
若是賈家被衝擊,那就是活生生在抽他的臉!
朕這些年是否太放縱了方外人?
武媚冷着臉,“若是賈家出事,陛下,臣妾就無禮了。”
邵鵬暗自心驚,心想那些和尚也算是膽大包天。
“當今寺廟靠的是田地和隱戶寺奴,日子過得頗爲滋潤,若是田地和隱戶被查,那就動搖了他們的根基。”
李治的話有些含糊,但卻指明瞭此次僧人們鬧騰的緣由。
——清查隱戶觸動到了他們的利益!
“朕只是試探了一番,豪族沒動,僧人們卻動了。”
武媚冷笑道:“陛下,臣妾以爲,這弄不好就是豪族們在鼓動僧人鬧事。”
這個女人果然聰慧。
李治點頭,“豪族一旦動了,朕便能以江山社稷爲由,從大義上壓制他們,可僧人們出手,朕卻不好處置他們。”
……
道德坊。
數十僧人推開坊卒,徑直往賈家去了。
“就在前面!”
賈家聞聲開門,杜賀看了一眼,回身喊道:“老二,小魚,都出來,拎着兵器出來!”
王老二等人聞風而動,拎着刀子出來。
“二位夫人,來了好些僧人。”
衛無雙和蘇荷一怔。
“法師不是派人去了嗎?”
……
“法師,那些人壓根不聽。”
玄奘放下經文,聲音有些虛弱,“到手的好處管它合不合乎規矩,誰都別想讓他們交出去。習慣了享受,不管來處爲何,也不肯放手。紅塵濁世,寺裡和外面不過一牆之隔,可心卻並無不同……”
……
賈家外面,王老二帶着徐小魚幾人在和僧人們對峙。
“有本事砍一刀試試?”
“但凡有人中刀,賈平安就逃不掉重責!”
王老二空有殺人技,卻無可奈何。
“進家堅守!”
杜賀痛苦了下了撤退的命令。
“郎君戰無不勝,我卻丟了他的人!”
“幹什麼呢?”
邊上有人厲喝。
杜賀剛退進家,就聽到了喊聲。
“誰在這裡鬧事?”
僧人們側身,就見一羣道人大步走來。
“是道人!”
一個僧人上前,冷笑道:“你等來此作甚?”
爲首的道人稽首,仙風道骨的一塌糊塗,“貧道聽聞有人在賈家鬧事,便帶人來查看,可是你等?”
僧人笑道:“賈平安與你等何干?”
道人淡淡的道:“武陽侯乃是我道門之人。”
“什麼?”
僧人怒,“爲何我等沒聽過?”
道人冷冷的道:“我道門之事與你等何干?”
僧人退後一步,“你等今日是要存心與我等爲敵?”
道人們只有十餘人,僧人們四十餘人,幾乎是三打一。
道人活動了一下脖頸,“那又如何?”
雙方逼近。
杜賀已經看呆了。
……
衛無雙已經換了一身方便活動的衣裳,手中拎着一根齊眉棍。
蘇荷在糾結。
“無雙,你說我拿什麼兵器好?”
她的面前擺放着剪刀、錐子、簪子……十餘種兵器。
衛無雙淡淡的道:“你拿什麼都是無用。”
她拿起簪子插進了頭髮裡,回身,“走,去看看!”
三花在外面拎着木棍子,見她出來就說道:“大夫人,後門應當沒人。”
衛無雙挑眉,“從後門逃走,那是給夫君丟人,走,去看看。今日那些僧人若是敢闖進賈家,長安城中將會風起雲涌!”
“夫人!”
鴻雁急匆匆的跑來,“夫人,外面來了些道人,擋住了那些僧人。”
衛無雙帶着人到了前院,杜賀嚇得魂不附體,“大夫人,拳腳無眼,若是二位夫人有個差池,郎君能活剝了我的皮!”
“怕什麼?”
衛無雙當先走了出去。
外面開打了。
砰砰砰砰砰砰……
……
李治和武媚在商議政事。
晚些,武媚放下文書,問道:“百騎可來了消息?”
邵鵬搖頭,“昭儀,還未來。”
李治安慰道:“那些僧人就是去恐嚇示威,誰也不敢闖入賈家。”
一旦有人闖入,那性質就變了。
“臣妾知道,可賈家兩個女人都大着肚子,若是被他們恐嚇……陛下,夫人生產極爲兇險。”
李治想到了武媚在去昭陵的路上生產的事兒,不禁有些後怕。
“確實如此,不過百騎會攔住他們。”
他看似漫不經心的道:“難道僧人們對朕不滿?”
王忠良心中一凜,知曉皇帝的火氣終究還是壓不住了。
皇帝一旦生出了此心,以後那些僧人再想要好處就難了。
李治走出了大殿,回身看着武媚,“文德皇后去後,先帝和朕悲痛欲絕,後來朕監造大慈恩寺,爲了便是文德皇后。隨後令玄奘入寺翻譯經文,更造了雁塔,對佛門不可謂不尊重,可如今看來,朕卻錯了。”
他冷着臉道:“今日但凡去了道德坊的僧人,一律取回度牒!”
度牒就是身份證明,證明大唐承認你是個僧人,依此來免稅。
收回度牒,這數十僧人從此就成了平民身份,每年該繳納的賦稅得繳,該服的役還得去……
這對於那數十人來說便是晴天霹靂!
武媚覺得心中暢快,“陛下英明。”
“陛下!”
王忠良來了,一臉古怪之色。
“如何?”
武媚有些焦急的問道。
她擔心的是衛無雙和蘇荷。
想想平安孤零零一人,唯有孩子能延續賈家的血脈,若是因此出了岔子,她能記仇一輩子。
王忠良想到了先前接到的消息,越發的覺得古怪了,“那些僧人在賈家門外喧囂不休,賈家家人和他們對峙,就在此時,來了十餘道人,雙方爭執,道人說武陽侯乃是道門中人……”
李治一怔,心想賈平安何時入的道門?
他看了武媚一眼,“你可知此事?”
武媚搖頭,“臣妾從未聽聞平安入道門。他若是入了,定然不會瞞着臣妾。”
“那些道人和僧人隨後發生了衝突,十餘道人把那些僧人打的狼狽逃竄。”
李治:“……”
武媚:“……”
平安這是從哪得了道門的幫助?
“太史令!”
李治想到了李淳風,“讓太史令進宮。”
“陛下,太史令說忙着呢!”
李治黑臉,“這是何意?”
“一羣道人聚在一起爭執,太史令掌總,面色通紅的,看着好似……洋洋得意。”
今日見鬼了!
但李大爺顯然及時發現了自己的錯誤,隨後進宮請罪。
“今日道人們去了道德坊,和僧人衝突,說武陽侯乃是道門中人,爲何?”
李治很是好奇,特別是老李家自稱老子後裔,所以道家按理就該飛黃騰達了。
可道家的收徒方式讓人無語,竟然說什麼緣分,於是多年下來依舊不見人丁興旺。
秘籍的事說不說?
說了顯得我道門見利忘義,不妥!
不說……那該尋個什麼理由?
李淳風不愧是老江湖,擡頭道:“陛下,上次武陽侯給了水飛法,對道門幫助頗大……”
“何爲水飛法?”
李淳風解釋了一番,李治不禁頻頻點頭,“果然巧妙。”
“今日貧……今日臣與諸位道友聚會,聽聞僧人們竟然爲了隱戶之事對武陽侯發難,頓時就怒了了。”
李淳風誠懇的道:“陛下,道門雖是方外,可大唐不寧,何來的方外?此等事道門義不容辭,隨即諸位道友就叫了弟子去道德坊。”
小賈,老夫一番話倒是虧欠你了。
他不知道賈平安纔將表忠心,不說無極圖之事反而是天衣無縫。
道門果然是皇室的貼心人,雖然不爭氣,平日裡爭鬥不過佛門,不過精神可嘉。
隨後宮中就傳出了話。
……
“師父!”
新明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一臉崇拜之色。
安雲睜開眼睛,“何事這般急躁?”
他對這個弟子最不滿意的就是性子,太急躁了。
新明歡喜的道:“先前那些人來咱們這說是一起去道德坊,師父你婉拒了,如今消息來了,那夥人在道德坊被一夥道人打的抱頭鼠竄。”
正在看書的新德笑道:“果真?”
新明點頭,“我還看到了幾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說是那些道人好凶惡。”
安雲嘆道:“道門插手了,什麼理由?”
“說賈平安是道門中人。”
“這個理由牽強,不過足夠應付那些人了。”安雲搖頭,“賈平安有了道門撐腰,再想動他就難了。”
新明坐下,有些不安分的拿起經文看了幾眼,然後說道:“那些人說下次定然要讓那些道人好看。”
“不要摻和。”
安雲重新閉上眼睛。
外面突然傳來了喧譁,新明蹦起來就跑。
安雲搖頭,“沒有定力。”
“師父!”
新明的聲音聽着有些幸災樂禍。
“師父,宮中傳來消息,今日去了道德坊的僧人一律收回度牒!”
安雲也穩不住了,“沒聽錯?”
“沒聽錯。”
安雲嘆息,“這些人衝動了,忘記了方外不可干涉這等事,皇帝怒了,一怒之下,這數十人從今年開始就要繳納賦稅,這也就罷了,那些寺裡有錢,自然會給他們。可服役怎麼辦?”
長安縣的勞役可不少,到時候把那些僧人叫去……
三人面面相覷。
……
百騎裡此刻已經成了歡樂的海洋。
“五香樓!”
有人在高呼。
“百騎貸!”
明靜振臂歡呼。
瑪德!
賈平安沒好氣的道:“五香樓去了作甚?下衙了一起聚餐,長安食堂!”
長安食堂吃飯可不便宜,百騎裡吃過的寥寥可數,所以纔將失望的又歡喜了起來。
“百騎貸!”
明靜不屈不撓。
賈平安冷着臉,“果真要?”
明靜伸手,心中盤算了一下,“不許要利息。”
無息貸款,那豈不是不花白不花?
明靜心中暗爽。
賈平安摸了摸,右手握拳放在明靜的手心上方,鬆開,然後閃人。
明靜以爲是金銀,不禁暗喜。
低頭,兩枚銅錢!
“賈平安!”
老孃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