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出乎曹州城上意料的是這三千步兵剛剛推進到城上弓箭射程外的時候就突然停止了前進前排的士兵把巨盾豎起。城上想當然的以爲官軍是想借着巨盾的掩護逼近甕城箭雨立刻就招呼了下來。
“噗噗”“噗噗”的箭雨打在巨盾上如同撓癢癢一樣。巨盾後面的士兵擔心地從後面看了眼盾牌又放心的握緊了盾牌只是沒想到一聲奇異的聲音傳來洞穿了牌面穿進了他的腹部。前面的士兵搖搖晃晃倒了下去後面的士兵連忙接了上來。
似乎停留只是爲了承受這一陣箭雨似的就在城上漸漸要覺得不耐煩打算要停止消耗箭支的時候巨盾開始朝前動了。
“姥姥的老子還以爲你們都死絕了呢!”
甕城上的守將吐了口唾沫道:
“上!”
又是一排弓箭手居高臨下俯射。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這撥官軍只前進了十幾步就又停了下來。等到箭雨變得稀疏的時候才又往前推進。如是者兩次城上的守將才反應過來。
“姥姥這不但是要消耗俺的箭支還是要消耗俺們弓箭手的體力啊!”
望着已經脫力退到背後的弓箭手守將吸了口冷氣道:
“孫子養的這天的仗打得可不厚道——傳我命令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箭放這幫龜孫近點再射死他姥姥的!準備好滾石檑木還有火油。通知騎兵準備出城殺散敵軍。”
密密麻麻的官軍推進的度明顯快了起來城上甚至可以看到樓車在一顛一顛的往甕城跑過來還可以看到跟在樓車後面的撞城車。守將深呼吸大聲道:
“放!”
官軍陣中傳出了獅吼般的口令!似乎憋屈了很久似的。
“呼”
“呼”
“呼”
在衝城的官軍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十餘架牀弩一字排開。巨大的箭支從牀弩上射出來夾着鈍鈍的聲響向曹州甕城上飛去甕城上一片混亂士兵們紛紛找地方躲閃有閃的慢的就被粗大的箭支射中衝得飛了起來釘到城牆上有的就被巨大的衝勁衝出了牆外出一聲慘叫摔了下去留下一蓬血雨噴在戰友身上牆體上。
“放!”
又是一排箭支從牀弩上被射了出來這一次還伴隨着大大小小的石塊。二十幾架拋石機在調試好後迅地展現了自己的威力。一塊巨大的石塊甚至把翁城上的垛口給砸了一角下來。牀弩帶來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震懾而密集的石塊就帶來了許多的殺傷了甚至連守軍豎起的巨大木盾都被石塊砸癟。痛苦的叫聲接二連三地從城上各處響起。
緊接着官軍的強弓也開始揮了威力三千軍中的後半部分停在原地脫離了大隊分成數排站立。上千名弓箭手立於城下利用官軍的弓箭射程遠的優勢開始大量消耗弓箭。在他們背後左右還有兩個營好整以暇的弓箭手。
密集的箭雨彌補了牀弩和投石機的空隙壓得城上的守軍擡不起頭來哪裡還能放出箭來。有些膽大的剛把身子探出來就同時被幾支箭射中摔下城去。守將只能躲在城垛後從射孔裡偷偷摸摸地射出些箭去還得提防被城下漫射的箭支碰到。王沛在望臺上又舉起了一面的令旗。望臺下的傳令兵立刻催馬向前跑去。
又是一營坐在地上休息的官軍紛紛起身舉起木盾隨着敲響的隆隆戰鼓開始向甕城逼近。一直到牀弩後才停下來。走在隊伍前列的還是樓車。這明顯是預備前面攻城不利後增援的部隊。
趁着守軍被壓制的時機衝城的士兵們已經推進到了甕城下。護城河早已經在連日大戰中被填平了就算沒有被填平新式的樓車下面也可以伸出兩塊板搭着樓車過河。一部分士兵立在護城河邊仰射。躲在樓車底下的士兵們開始爬上箱頂冒着敵我雙方的箭支架樓車上的梯子。城上的守軍冒着箭雨拼命推着雲梯阻止梯子靠上城頭但是終於沒有成功梯子結實地靠在了城牆上。
遠望的將領們都是心裡一輕鬆。雖然都知道靠上城頭僅僅是開始。城下的士兵也是卻來不及歡呼就有士兵從樓車下順着雲梯爬了上來。
邊上又一架雲梯靠在了翁城上。緊接着又是一架一個又一個士兵從樓車裡鑽出來往城上爬去。
“出來出來!”
城上的軍官們瘋狂地用腳踢用刀背砸驅趕着躲在城垛後的士兵鑽出來防守。
“快點不然老子殺了你!”
一名軍官惡狠狠地用刀指着一名士兵說士兵戰戰兢兢的從垛口後鑽出來被一支剛好射到的狼牙箭貫體而過。軍官趁着這個時機躲到這個士兵的屍體後揮舞着軍刀磕飛了幾支已經沒有了勁道的箭第一個鑽了出來。一個又一個士兵鑽了出來前面的士兵持着盾牌後面的士兵往下射冷箭。不過城下的箭支立刻就朝站了人的垛口集中起來。
沉寂已久的牀弩也射出了最後一撥箭穿過了好幾串守軍的同時有一支箭射的低了些射到了甕城垛口下將一名正在奮力攀爬的官軍的頭盔射得釘在了甕城城牆上。士兵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回過神來剛往上一爬就搖搖晃晃栽了下來灑下了一地的腦漿和鮮血。
城頭上淄青軍士兵們正覷着空子往外拋青磚石塊。不少官軍被砸得滿臉鮮血瓢開肉綻。
攻城方陣的後面新的弓箭手營已經在左右兩側站住了位置眼見自己的戰友即將攻上城頭中間的第一輪弓箭手們從兩側繞回本陣休息把位置讓給後上來的弓箭手。來自強弓的壓力陡然輕了許多城上的守軍都覺得送了一口氣。雖然兩側的箭雨依然保持密集的姿態但是守將還是大喝一聲:
“上!”
淄青軍士兵們抓住時機紛紛從隱蔽處鑽出來雖然仍然不時有人被亂箭射中但是總比跑不出來強。只是已經晚了。
眼看第一個官軍就要爬了上來躲在垛口後的淄青軍士兵手中緊緊握住了刀。
“當”的一聲響一個頭盔出現在淄青軍士兵們面前兩三把刀同時剁了上去甚至互相剁到了一起只是光看到頭盔轉沒看到血在流。接着一片陰影從淄青軍士兵頭上壓了下來。
“去死吧!”
一名身着盔甲卻沒有頭盔的官軍獰笑着揮刀斬落了一名淄青軍士兵的頭顱又一腳踹翻了另一名淄青軍士兵將刀拋出擲向一名舉着手弩對着他的淄青士兵又變戲法似的從背後又抽出一把刀來切到了向自己揮刀殺來的淄青軍官的肚皮上。一個人就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在他身後一個又一個官軍士兵跳上了曹州城頭。兩名士兵迅站到先上來的這個人組成一個三人小陣迎着撲上來的淄青軍殺去。
隨着官軍攻上這個垛口官軍的箭雨自然地就轉到了其他還沒有攻上去的垛口。
“兄弟看你們自己的了!”
弓箭手們微微調整了方向默默說道。
“這人是誰?”
城下指揮的都尉問道。身邊的親兵回答道:
“效死營夥長張興。”
“好!相撲老贏的那個麼?他要是能活下來我保舉他做隊正!”
城頭上張興三人組已經站住了地勢擋着趕過來的淄青士兵寸步不讓。一寸長一寸兇張興架着一把長刀的時候一杆長槍從人縫中遞了過來刺中了張興的大腿張興大喝一聲雙目圓睜人猛地跳起來利刃從長刀手的脖頸上劃過。又是一把長槍刺中了張興的肩頭被張興身後的士兵切斷了槍頭。
又一個士兵從垛口爬了上來。在他身後是一名長槍手。
又一個垛口有士兵爬了上來。
張興背靠着垛口用一條腿支撐着身體一手持刀和淄青軍對殺着他帶上來的一夥人已經控制了兩個垛口但是也死了三個弟兄了。
另一夥的士兵一個接着一個爬了上來隊正跟在後面。這一次先上來的是長槍手爬上來後迅自覺地加入到戰團中去堵住了即將被淄青軍殺破的防線。張興的一夥人只剩下五個了個個帶彩。
“來兩個使長槍的跟我向左!”
兩名同樣帶彩的士兵迅跟了過來一左一右護住張興向另一個垛口殺去。
校尉帶着第三夥人也登上了城頭。張興這一夥只剩下三個人了他們在他們登城的垛口的左邊的第三個垛口處和淄青軍廝殺接應了這個垛口被壓制住的戰友們。這一個垛口拿下了一夥又一夥的士兵登上了城頭從張興們的後面殺到前面去。張興這才斜靠着城垛乘機歇一歇和他的一夥裡剩下的另外一個人互相包紮傷口。同夥從城上抓起一把細土按在張興的傷口上又從一名淄青兵的屍體上撕下一塊布來幫張興綁住傷口。
“咦這塊布上倒是繡着花哩!”
張興看着那塊顏色變得很黑的布驚奇地說道。在他身邊一夥士兵依次登上了城頭正自覺地往人最多的地方趕去只有幾個人稍稍瞥了坐在地上的張興他們一眼。
越來越多的垛口被官軍控制越來越多的官軍爬上了甕城。相鄰的幾個垛口互相靠近連到了一起。士兵們留出中間在各自校尉的指揮下向兩邊突進和淄青軍士兵絞殺在一起。城下躲在後面許久的撞城車開始工作了。士兵們使勁和着同一的拍子推動撞城車一下又一下裝得城門振動的幅度越來越大。
城門內淄青軍士兵拼死用各種工具抵住城門卻被撞城車的巨大沖擊力撞得人都在跟着城門抖動。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甕城城門之上建着一座碉樓瘋狂地向這邊殺來的官軍壓迫得城上無法對城門守軍提供有效的支援。聽着城下傳來的巨大撞擊聲淄青軍甕城守將的心揪緊了!
老子爲了守住甕城花了多少心思已經連續守了這麼久難道今天就守不住了嗎?那麼多的花樣還沒有用上呢!
望着碉樓上正在鍋中翻滾的火油守將的眼中掠過了一絲冷厲的光下令道:
“右隊上去擋着官軍!你去城上求援!”
城下的都尉望着城頭越來越多的己方士兵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命令道:
“弓箭手登城!”
百餘名弓箭手迅揹着滿滿的箭壺往正中間的兩架樓車衝去。
都尉抽出了自己的佩刀。身邊的親兵們也紛紛抽出了佩刀。
“轟!”
巨大的聲響夾雜在瀰漫的塵土中散出來。城門終於被撞開了。正奮力推着撞城車的士兵們隨着巨大的慣性隨着撞城車跌跌爬爬地衝進了城門撲到在地。而守在他們身後的士兵們嗷嗷叫着殺進了城門!
“好!”
“倒!”
就在王沛爲撞開城門大聲叫好的時候異變生了。遠遠的似乎城門內升起了巨大的火光。
城頭上滾燙的熱油朝着奮勇衝殺進來的官軍頭上淋了下去一鍋接着一鍋。被燙到的官軍還有淄青軍士兵扔掉兵刃翻到在地雙手抱着頭或者肩部滾來滾去出了淒厲地慘叫。一個個火把從城上投了下去巨大火焰迅把在地上翻滾的人吞沒了把衝進城門的士兵堵住了。
又是一鍋翻滾的火油出現在了甕城的外牆上。狗孃養的這是想從外面澆下來把攻進去的弟兄們困死在裡面啊!
“快退!”
“弓箭手攢射!”
“放!”
爲了防止誤傷而暫停的投石機又投放了起來。拋出的石塊砸翻了正在傾倒火油的淄青軍士兵砸到了又一口油鍋裡濺出來的油滴燙的周圍的淄青士兵一片鬼哭狼嚎可是那一鍋還是潑了下來又是燙倒了一大片慌亂的聚集在城門口的官軍士兵。哭喊聲又是成片響起城下的官軍們一片混亂。
在陣前的官軍將領們都是心頭一沉雙眼噴出火來。下了望臺的王沛騎在馬上望着翻滾的己方士兵悲憤交加仰面高呼道:
“蒼天爲鑑我王沛在此立誓若是打破曹州管教城內軍士一個不留!”
“打破曹州一個不留!”
王沛身邊無論將領還是士兵都振臂高呼起來聲音由王沛這一點直傳到全軍。由一個人的吶喊變成了上萬人的吶喊。
這一刻起王沛才真正得到了宣武軍將士的認可。
曹州南城上正在欣賞火焰的曹州守將對身邊的將領道:
“我就說過小六這孩子有些狠辣手段瞧見了沒有?”
突然耳邊傳來了聲勢浩大的“打破曹州一個不留”的聲音。守將強忍住內心的一陣狂跳道:
“打破曹州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這本事!”
藉着剛剛官軍的慌亂和援兵的到來甕城上的淄青軍動了瘋狂的反撲壓迫着已經大幅擴展的官軍往後退去官兵的傷亡越來越大連剛剛被授命擔任隊正的張興都重新站了起來組織傷兵們上前作戰。也幸虧剛剛都尉派遣上城的弓箭手們壓住了陣腳纔沒有一戰潰敗。
王沛尚且怒衝冠何況正靠前指揮的都尉呢?燙傷燙死的都是他的子弟兵啊!還好城門口潑下的火油潑得倉促差不多一半是順着城牆滾了下來的。望着滿臉薰得黑黑的士兵們眼中含淚鋼牙緊咬地從城門洞中跑出來都尉也是眼中含淚大喝道:
“是男人的跟我上報仇!”
“報仇!”
士兵們怒吼着跟着都尉順着樓車攀爬上去忘記了兩邊的箭雨忘記了自己是血肉之軀。每個人的心裡都只有這麼兩個字:
“報仇!”
王沛令旗一揮早已就位的後備隊衝了上去。
淄青軍不斷地給城上的官軍造成傷亡官軍不斷地從各個垛口涌了上來。不管是後上來的還是先上來的不管是受傷的還是沒有受傷的每一個人都是胸中燃燒着復仇之火死戰不退。
半個時辰之後城門口的火熄滅了淄青軍也終於支持不住了。這個叫秦裕斌的都尉率部攻
下了曹州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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