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看起來與一般的村莊沒什麼兩樣的小村莊,牆都是那種普通的土牆,屋頂也是用稻草鋪成的,甚至有幾座房子還是破破爛爛的。幾棵歪脖子樹種在村口,上面的枝條長得張揚而放肆。
月黑風高,一隊一身黑衣的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村口。他們都蒙着面,畢竟,白天,他們都是定州城內三教九流的人物,有幾個還是有點名望的,露出面目的話,難免會遇到熟人。
“哼,破綻百出!”領頭的人看着這個一片黑暗的村子,嘀咕起來,“哪有那個村子平常只有一兩個煙囪冒煙的!還有,這些人都是幹什麼的,門前屋後,連點菜蔬都不種,還要進城買菜,買東西居然用的還是金幣銀幣!這不是平白惹人懷疑嗎?”
“頭,快點進去吧!”遠遠的,有狗吠聲傳來,一個人趕緊用口技發出了幾聲野貓的叫聲,另一個人低聲道,“可別把人都吵醒了!”
“好吧!”領頭的那位伸手比劃了一個手勢,示意開始行動,“儘量先用迷藥,要是有什麼傷亡,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們!”
一行人很快分散開來,說實在的,這些土屋實在是太容易下藥了,因爲爲了保證冬天屋子裡不會漏風,所有的屋子窗戶都很小,還是用粗劣的破紙糊的,直接就可以將管子伸進去吹迷藥了!
不過半盞茶時間,整個村莊都陷入了沉睡,當然,也出了一點小小的意外,幾隻狗被驚動了,驚天動地地狂叫起來,不得不讓負責那一片的幾個人出手割斷了那幾只大黑狗的脖子,一個人嘀咕起來:“很好,起碼,我們有新鮮的狗肉吃了!”
當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會這麼豁達的,起碼一些還沒有被迷倒,被狗叫聲叫醒的人一個個都衣衫不整地拿着武器衝了出來,那幾個已經不怎麼耐煩的人很是不爽的直接拿出了手弩,將那幾位幹翻在地。
“真是浪費!”領頭的那位走過來,皺了皺眉頭,“弩箭都是有數的,怎麼能浪費在這些雜魚身上!算了,都取下來,回去換上新的箭頭!還好,這裡沒什麼高手,否則的話,也沒這麼順利!”
另一個人搖搖頭道:“這裡藏的又不是軍械,只是一部分還沒有來得及運送出去的糧食而已,自然有些比較強壯的普通人就好了!發信號吧,運送糧食可不是我們的任務!”
領頭的那位點了點頭,又問道:“都處理完了吧!”
“當然,要是割斷了喉嚨他們還不死的話,那就只能直接割下他們的腦袋了!不過,我想,我的匕首不會喜歡這麼麻煩的工作!”一個小個子嘀咕起來。
“讓那些傢伙在運送糧食之前,將那些死人都處理乾淨!”領頭的人狠狠地瞪了那個小個子一眼,“之前已經查到,糧食就在村莊下面的地窖裡,去確定一下數目,我來發信號!”
“遵命,頭!”大部分人立馬跑掉了。
黑夜,一向是掩飾一下黑暗的事情的最好時間。
一個靈巧的黑影帶着淡淡的影子飛快地在樹林之間跳躍着,他的手上握着一柄狹長的彎刀,刀鞘用一條長長的黑布裹起,看不到一點點的光芒。
一隻飛鳥驚起,“撲啦啦”地不知飛去了哪裡,似乎是一個信號,幾張大網同時不知從何處出現,向着這個黑影罩來。
刀光也很黯淡,可是,混雜了鋼絲的魚網有三面被那黯淡的刀光撕破,另外三面毫不留情的罩來,與此同時,各種各樣的暗器從四面八方飛來,那個黑影飛快地舞動着手裡的長刀。手腕依舊靈活堅定,沒有半分猶豫。
“弩箭準備,齊射!”低沉的聲音響起,出現的是數十個全副武裝的人,他們都是軍中最優秀的斥候,最擅長的便是隱匿行跡,加上一些收斂氣息的小法門,那位高手也栽了!
弩箭都是三棱的箭頭,上面抹上了劇毒,那位面癱的高手已經是在劫難逃。
不過一輪齊射,那位面癱男已經跌倒在地,失去了呼吸。
不過,這一點還不夠,江湖上假死的功夫也有一些,誰知道他會不會呢?於是,又是一輪齊射,那一位倒黴的人士直接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刺蝟,一個斥候上前毫不猶豫地揮刀砍掉了他的頭顱,然後,一切搞定了!
李承乾坐在一個密室裡,手裡端着一隻小小的手爐,臉上帶着溫和淡定的微笑,看着對面牆上掛着的一個男子。那男子的手足都被鐵環扣在石牆上,俊美的臉色有些青紅,身上還穿着單薄的裡衣,因爲他是被人用藥迷暈了,直接從被子裡扛出來的,而這個密室明顯也不暖和。
“把他弄醒吧!”李承乾難得來了次幽默,“我可不是來欣賞美人春睡圖的!”
一盆還帶着冰渣的冷水潑了過去,一聲驚叫聲響起,他總算醒了過來,並且很快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你們幹什麼?”那傢伙很會演戲,“你們想要錢嗎?放了我,我給你們很多錢!”
李承乾挑挑眉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地嘆息一聲:“不,我對你所說的錢沒有太大的興趣!”他惡意地笑了起來:“或許,我應該叫你田公子,不,是野田公子!”
年輕的男子目光很明顯地一凝,然後故作若無其事:“這位公子說笑了,鄙人姓田,不是野田!”
“當然不會!”李承乾搖晃了一下食指,輕聲地嘆息起來,“野田公子也是倭國堂堂野田家的第一繼承人,爲什麼要改頭換面到大唐來,僅僅是做一些不怎麼正派的生意呢?要知道,以野田公子的身份,就算是在長安,也是可以進國子監的呢!”
那位野田強笑一聲,然後扭動了一下身體,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麼,這位公子,你,你可以先把我放下來嗎?”
李承乾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哦,當然,如果你肯合作的話!”
“合作?”野田顯然吃了一驚,身體一下子緊繃起來,“怎麼合作!”
“那麼,野田公子,你可以告訴我,這些寫的是什麼麼?”一本小冊子出現在李承乾的手中,上面是一些很像是漢字或者是後世的日文的符號,不過,日本的文字新出來不久,很多是接近漢字的,但是,還有一些看起來叫人難以忖度。
“啊哈,只是一些普通的寫着無聊的東西而已!”野田乾笑一聲。
李承乾偏過頭去,點頭示意了一下,一個黑衣男子手裡拿着一條黑色的皮鞭走了過來,他的臉上一條長長的疤痕貫穿了右臉,讓他原本算得上英俊的臉平添了一份兇殘猙獰來。
皮鞭在鹽水裡浸泡過,抽在人的身上,會帶來更大的傷害和疼痛,而那位野田公子明顯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人,怎麼可能承受得住這種對待,於是,殺豬一樣的慘嚎聲響了起來,李承乾皺起了眉頭。
於是,很會察言觀色的屬下立刻將一塊髒兮兮的抹布塞進了那位野田公子尊貴的嘴裡。
差不多十鞭子下去,那位野田公子的眼睛裡顯出了哀求的神色,於是,鞭子停了下來,抹布也被取下。
“我說,我說!”迫不及待的吸了一口氣,野田大叫起來。
“孬種!”拿着鞭子的男人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
“那些,那些是我生意上的來往的夥伴!”野田說道。
“唔,什麼生意?”李承乾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問道。
“一些正常的生意,珠寶什麼的!”
“繼續!”李承乾揮揮手,然後,皮鞭破空的聲音繼續響起,悽慘的悶哼聲爲之伴奏。
就這樣,擠牙膏一樣的逼供,終於,一份完整的名單出來了!另外還有大筆的金錢上的往來,也就是寫行賄受賄的事情。
李承乾的神色依舊淡定,但是,眼睛裡已經有風暴在醞釀,他起身站起,悠然說道:“把野田公子放下來,讓他的那身細皮嫩肉好生治療一下!對了,好生伺候着,可別讓野田公子覺得我們待客不周,不辭而別!”
“是,屬下明白!”
李承乾轉身離去。
第二天,太守衙門被重重包圍,薛仁貴冷着一張臉,出示了東宮的令牌:“太子殿下有令,定州太守趙文宣貪贓枉法、通敵賣國,削去官職,押解至京,交由大理寺審問!”
那位趙太守一下子老了許多,他哆嗦着脫下了自己的官服和官帽,任由那些冷漠的士兵戴上了沉重的似乎還帶着血腥味的刑具,被粗魯地推上了囚車。
與此同時,定州的大小武官大多數被直接在家裡乃至是軍營鎖拿,最終與趙文宣作伴。
李承乾沒有去看他們,他只是留下了一部遼東回來的人來暫時接替那些空缺的職位,這次的事情太大了,很多事情,只要到了長安才能處理好!他將暗影參與的痕跡盡數抹掉,然後,騎馬追上了已經裝模作樣走了兩天的大隊人馬,一路向長安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