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現在很鬱悶,他到了羅藝的大營後就被關了起來,然後就似乎被人遺忘了一般,再也沒見過什麼人。
不得不說,當初提議讓李承乾來作人質的那位封德彝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是隋朝舊臣,對楊家感情還是很深的,估計至今還覺得李家是亂臣賊子,因此,那夥舊臣一心支持的是楊妃所生的李恪,人家可是煬帝楊廣的外孫,絕對根正苗紅。他就指望着李承乾被羅藝幹掉,然後立李恪做太子呢!
然而,那老頭考慮問題只想到了好的一面,忘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萬一李承乾沒死得了,以他這次的功勞,太子之位也是跑不了的了。何況,李承乾的背後站着長孫家,乃至整個關隴貴族集團,關隴貴族都是跟着李家走纔有了今天的地位的,他們當初反的就是楊家,怎麼肯讓一個留着楊家的血的皇子成爲大唐的主人呢?而且,那幫隋朝老臣差不多都是出身山東世家,世家如今權利已經夠大,便是皇室也是容不下他們的,一旦他們得了勢,大唐就真的不是李家的大唐了,而是那幫世家的了。
而長孫無忌在明月的通風報信下,已經先一步得知了消息,搶在李承乾之前就出發了,目的就是用盡一切辦法,保證李承乾的安全。長孫無忌以前還覺得這個外甥太過軟弱,如今竟然也已經有了些擔當,自然是大喜過望,這個一直跟隨着妹夫一路走向大唐權利巔峰的老狐狸已經開始爲自己的外甥鋪路了!而羅藝就是李承乾登上那一個位置的一塊絆腳石,只有被毀滅的命運。
這是一場博弈,代表新貴的隴西貴族與代表舊勢力的山東士族的博弈,無論是李承乾還是李恪,都只是放到檯面上的棋子,或者說好聽一點,就是代言人。李承乾默默地思考着,心中不禁有些倦怠,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總是免不了這些勾心鬥角的事,不過,若要好好活着,這些就不能放下啊!若想按自己的意願活着,就要做下棋的人!忽然想到當年的楊廣,爲了皇位,做皇子的時候一步都不敢出差錯,等做了皇帝,想必是壓抑太久了,就開始任性妄爲起來,可是那個位置是最容不得上面的人任性的,結果他成了古往今來最大的敗家子,生生把個隋朝敗了個乾淨。
李承乾如今也容不得胡思亂想,那邊羅藝差不多是打定主意不讓他回去了,關在營帳裡,什麼都沒有。他努力讓自己心情平復下來,開始按照一種簡單的養身心法調息起來。這種養身心法是當年蘇家祖上傳下來的,但誰也沒練出什麼名堂來,不過確實能讓人身體康健,精神煥發就是了,如今李承乾也沒有別的辦法,他雖說學過幾手散打什麼的,但他可不認爲自己能以這八歲的小身板逃出去。爲了將自己從空虛的感覺中脫離出來,努力排除了心中的雜念,李承乾真正陷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挽救了他這條小命。
而長安此時也是劍拔弩張,李世民大膽行險,用了疑兵之計,長安城下數十里都是臨時趕製的軍旗,來迷惑突厥人。而另一邊尉遲敬德和侯君集帶着兩萬人悄悄出了長安去伏擊敵人,這是攻心之策,只看頡利上不上當了。
渭水河畔,李世民帶着六騎與頡利相遇了,他毫不客氣地怒斥了頡利的背信棄義,就在頡利驚疑不定之時,他聽到了左翼大軍戰敗的消息,偏偏右翼大軍是突利的兵馬,他雖是突厥的可汗,可是眼紅這個位置的人還有很多,比如突利絕對不會甘心損失自己的兵馬,讓頡利得利的。
大唐此時也不好受,突厥未退,而屋漏偏逢連夜雨,李建成當年聯合的一幫李淵庶子也舉起了反旗,想要東山再起。李世民不得不派尉遲敬德等人前去鎮壓平叛。羣臣中有人提出了一個弄不好就遺臭萬年的點子,盡出大唐府庫的財帛,換取突厥退兵。反正突厥人跑到中原來爲的就是這個,誰也不樂意頡利真的佔據中原,那簡直就是讓那些突厥貴族再也沒有掌權的機會了,這就等死吧!
是死戰到底還是效仿勾踐臥薪嚐膽,這確實是個問題,李世民不想自己被後人罵作亡國之君,苟且偷生之輩,又不願意真正亡了國,最終,他還是決定做勾踐,也不得不去做了。這個他東征西討,最後弒兄逼宮纔得到的國家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的。
突厥接到了李世民的議和條件,爭吵一夜,頡利終於順從了大部分部落首領的意願,答應了議和結盟。他不甘的看着那些部落的首領,眼中閃過的不僅是怒火,還有殺機。
渭河上的便橋上,大唐與突厥斬白馬爲盟,結束了這場入侵,突厥退回了草原,大唐贏得了喘息的時間。
這是一場恥辱的和約,對大唐尤其如此,血的恥辱必須要用血來洗刷,大唐開始沉默着發展,等待下一次的爆發。
而李承乾目前卻不太妙,羅藝正和程知節對峙,而程知節剛剛打算讓兒子和李恪的姐姐清河公主聯姻,自然也要支持李恪作太子了,於是很乾脆地開始不時與羅藝發生點衝突,於是,原本還有點水和饅頭的待遇消失了,羅藝估計已經準備和李世民撕破臉了,直接打算餓死這個護身符了。
就在朝中爲了對羅藝的態度爭執不休,李世民快要放棄這個兒子的時候,長孫無忌的計劃發動了。他買通了羅藝的部將楊岌,突然發動了兵變,幹掉了羅藝,平了燕遼。而李承乾奄奄一息地被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