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用過飯後,兕子和雪雁嚷嚷着要出去看星星,長孫沖和李治只得陪着。倆個小傢伙爭論着哪些星星是今日所葬的螞蟻變得,長孫衝不由得回憶起前世小時候農村的奶奶教自己認識北斗星,織女牛郎等等星座,後來奶奶去世了,自己再沒有看過星星。
不想來到這大唐卻又看起了星星。想起前世今生,不由癡了,幾滴清淚順着臉頰流下。李治見了雖不明其意,仍然拍拍長孫衝的肩膀以示安慰。兕子和李雪燕見長孫沖流淚,一時都慌了。
兕子掂着腳想幫長孫衝擦去淚水,卻夠不着。睜大眼睛問道:“衝表哥可是哪裡疼了?兕子哪裡不舒服時母后就會幫我揉揉,感覺會好很多,表哥哪裡疼?兕子給你揉揉。”
長孫衝擦去眼淚,笑着抱起兕子道:“表哥不疼,是想起一些和星星有關的故事罷了。”
“哦。那表哥給兕子講講是什麼故事可好?”
“恩......從前有個七仙女.....”
“這個聽過的......”
“月亮上有個小兔子......”
“這個也聽過的....”
“這樣啊....在遙遠的西方,有一個獵人......”
一個時辰後,看着熟睡的三個小傢伙,長孫衝心中一片溫馨,也無睡意,在院中踱來踱去。這山腳下多有百姓居住,白天人來人往,此時夜深了,四周一片安靜。忽然聽到不遠處有狗叫聲,越來越吵鬧,孫思邈披衣起來,看見長孫衝還沒睡,點點頭道:“這山下甚是清靜,今晚不知爲何如此吵鬧。得言!得言!起來去看看是什麼事。”
“師傅就不要喊醒得言師弟了,徒兒帶人去看看就是”
長孫衝帶了四名侍衛,向那吵鬧之處走去。走得近了,原來是一戶人家丟了耕牛。丟牛的張大牛年紀已經快六十了,哭得和孩子一樣。長孫衝上前詢問道:“老丈先不要哭,且講講牛是怎麼丟的。”
張大牛看長孫衝衣飾華麗,身後還跟着隨從,知道是貴公子,不敢怠慢:“小老兒明明記得天黑時把牛牽回圈中,還親手餵了些乾草。不料晚上聽的一陣狗叫,等小老兒起來,發現牛竟然不見了,狗兒也被打死了一隻。這可如何得了啊!”說完又大哭起來。
“附近可有報案的衙門?”
衆人七嘴八舌,長孫衝才知道因爲這終南山地跨眉縣和藍田縣,只是距離眉縣略近些,平時也沒什麼大事,有官司要打大都去眉縣縣衙。如今天色已晚,就算去報官,等差人趕到,也是明天午時了。
長孫衝雖不懂破案之道,卻看過很多刑偵片,當即令人別亂動現場。自己拿起火把走進牛棚看個究竟。牛棚是茅草所蓋,那門乃是竹子所制竹籬笆,此時已經洞開。門口一隻花狗腦袋被一刀兩斷,血流了一地,空氣中一股血腥味。長孫衝忍住心中不適,仔細在周圍尋找看有無線索。
牛棚不大,尋到靠北邊角上時,長孫衝發現一根紅色的帽纓,若非長孫衝心細,差點就錯過了。又四處看看,再無發現。出牛棚時一瞟那竹門,眼中一亮。拾起半塊竹籬細看,原來那竹籬乃是被利器直接砍斷,斷口平整。唐時民間兵器嚴加管制,就算有也是一些劣質刀劍之類,像這樣能一刀把竹籬笆砍成斷口平整,幾乎肯定不會是一般小賊所爲了。
長孫衝心中反覆思考,忽然想起一事。記得自己前世曾經看過承乾太子喜歡扮突厥人打仗玩樂,太子東宮那麼大房間不住卻要住帳篷。還唆使東宮太子衛率扮強盜去偷牛來吃,因此還摔斷過腿。眼前這事明擺着不是小賊,又有官軍才配有的利器,再加上這紅色的帽纓,誰是偷牛的主謀呼之欲出。不想太子偷牛一事竟然被自己遇到了,對於農家來說,這牛就是一家老小的命根子啊,除了自己使用外,還可幫人犁田收取費用,牛在家中的地位可是很重要的。
長孫衝長吸口氣,壓住心中的憤怒,叫來張牛兒,把自己荷包裡的錢都送給他,張牛兒千恩萬謝,告訴長孫沖天明就去報官。長孫衝心知報官無用,又不忍打擊張牛兒,只好安慰幾句,帶着侍衛回到了道觀。見到孫思邈,只說是有小賊偷了牛,孫思邈嘆氣一番也不懷疑,回房去睡了。長孫衝思索良久,覺得這是還是告訴父親處理,自己恐怕管不了這事,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
次日起來吃完早飯,和倆個小傢伙告別,看着倆個小傢伙眼淚汪汪的樣子,長孫衝又許下許多諾言,才逗得二人破涕爲笑。心中有事,也不顧顛簸,快馬加鞭,不到一個時辰就回到了長安。幾名侍衛護送李治回宮,長孫衝讓李治回去後幫着再向孔老夫子告個假,自己回家等候父親。
午後長孫無忌回家,長孫衝悄悄細說了懷疑是太子偷牛一事,又拿出那根紅色的帽纓,長孫無忌看了道:“這確實是太子衛率的帽纓,因爲這種東西是內造的,外面不會流傳。”
嘆了口氣又道:“太子年少時知書達理,人又聰敏,衆人都說將來會是明主。不料年歲稍大後性情大變,剛愎暴虐,又喜歡突厥人那一套,這偷牛之事爲父也有耳聞,沒想到你竟然還找到證據。這事先不要亂說,爲父也不怕你知道,這太子對我是恨之入骨,要是他位登大寶,我長孫家恐怕頃刻間就不存在了。你眼下別去招惹太子,爲父準備逐漸收集太子的罪狀,以備不虞。你將那張牛兒的地址說來,爲父去找人取證!這類事爲父手上有很多證據!”長孫衝點頭答應了,心中明白父親早就有了對付太子承乾的意思。長孫衝告訴了張牛兒的情況,長孫無忌立刻喊人進來,吩咐下去。
騎了半天馬,累得要死,回到院中沐浴後就躺在搖椅上睡着了。醒來後日已西斜,草草吃過點飯,令華安喚來府中工匠,說了要再做幾把搖椅,還告訴工匠送給長孫皇后和李世民的搖椅在緊要處釘上貂皮,吩咐那木匠回去加緊打造,工匠說三天後就可以造好。
長孫衝最近常在外面跑,和自己的倆個小弟倒是很少玩耍,讓娥黃帶上幾件小玩意去了母親院中,陪長孫渙,長孫浚做了會遊戲,又教二人寫了篇字。這時長孫無忌派人讓他到書房說話,長孫衝急忙向父親的書房走去。
進了書房,長孫無忌道:“我現在雖是文官,然而我長孫家卻是武學淵源。你祖父更是武功高強,令突厥人聞風喪膽。爲父不求你像祖父般上陣殺敵,但君子六藝,騎射之道卻是要學的。你祖父遺留下上百親軍,雖已年邁,個個武藝精通,其首領更是被你祖父賜名長孫羽,以示其勇力堪比項羽。日後放學後再去城外自家莊園學習騎射,不得有誤!”
長孫衝聞言雖然感覺有些突然,但想想習武也能強健身體,自己將來還想沙場建功,也就答應了。只待來日去見見祖父留下的親軍是何等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