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再次給長孫衝喂下藥丸,見長孫衝略微有了好轉,心裡喜悅,出來後讓長樂等人進去看望。長樂和柳綠進去,金蕊公主本來想跟着,又不好意思,忽然見長樂招招手,也低頭跟着長樂走了進去。
進去後見長孫沖人事不醒,渾身被白布包着,柳綠正要哭泣,長樂低聲道:“別哭!”柳綠止住哭泣,上前輕撫長孫衝前額,只覺得額頭很燙,就要去拿冷水來,金蕊阻攔住,說了自己給的雪參丸服用後就是這樣。
長樂在牀邊坐下,柳綠和金蕊坐在桌前。長樂摸摸長孫衝的臉道:“我和他婚後三年來,從沒有臉紅爭吵過,即使有不愉快,他也儘量讓着我。外人只知道他文采武藝,誰知道他多麼善解人意。”金蕊眼中羨慕之色一閃。
長樂似乎覺得自己不該說這些,又再次對金蕊道了謝,轉移話題,和金蕊閒聊起詩詞書畫,長樂本來就聰明,更擅長作畫,只是嫁人後許久作詩詞畫卷。金蕊雖然不是唐人,對中原詩詞竟然也非常瞭解,倆人閒聊中,互相佩服對方。過了一個時辰,孫思邈親手端了一小碗藥進來,讓給長孫沖服用一小碗藥,金蕊正和長樂說話,也不在意,隨手接過來,走近牀邊,喂藥給長孫衝。長樂見了,欲言又止,笑着幫忙。
不久長孫恩又通報說李世民派人來了,長樂帶着柳綠出去告訴情況,金蕊呆呆的坐着。忽然長孫衝咳嗽幾聲,低聲**,金蕊走近一聽,似乎是要水,提起桌上的壺,倒了半碗水,正要餵給長孫衝,不料長孫衝昏迷中一把抓住金蕊左手不放,喃喃低語。金蕊想要掙脫,又見長孫衝臉色慘白,一時不忍,任由他握着。
長樂和柳綠出去後讓信使回去告訴李世民,長孫衝傷勢已經得到控制,只是不能回城,自己也要在這住下。信使走後,長樂喝令柳綠走進來,一眼見到長孫衝拉住金蕊,驚喜交加:“相公可曾醒來了?”
金蕊搖搖頭:“剛纔他說夢話要喝水,我倒水給他,被他拉住,怎麼都掙脫不了。”
長樂笑着上前試着掰開長孫衝五指,不料越掰越緊,只得向金蕊歉然一笑,金蕊笑着搖搖頭。
天色漸晚,長孫衝仍然抓住金蕊不放,柳綠只好端着一碗粥,搬了張凳子放在上面,金蕊一隻手吃了粥,左手還是被長孫衝牢牢握住。眼看天已黑了,長樂讓柳綠去旁邊房裡休息,輪流看護,再次試着掰開長孫衝的手,還是掰不開。長樂歉然道:“委屈公主了,但願相公早點醒過來!”金蕊微笑,示意沒關係。
長孫衝開始只覺得自己就像掉在了火山裡,渾身都要燃燒起來,猛然間似乎又掉進了冰窖,渾身打擺子,迷迷糊糊中似乎被人餵了很多水,只是眼皮重若千斤,怎麼都睜不開,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自己和長樂正被一羣狼追趕,跑到一塊懸崖邊,已經無路可走,見長樂一臉慘然:“相公,我不想被狼吃掉,來生再會了”猛然一躍跳下懸崖,長孫衝大喊一聲,伸手去抓,猛然坐過來。見房中一燈如豆,半晌眼睛才恢復過來,見柳綠趴在桌上睡着了,長樂在腳邊也沉沉睡去,自己右手還抓着一隻手,仔細一看,見正是自己遇刺時那個金色身影,嚇了一跳,趕緊放開,見這隻手雪白細膩,只是手腕上幾道青紫,正是自己所抓,心裡萬分歉意。
金蕊被他猛然放開手,一下醒過來:“你終於醒了?”搖搖長樂,長樂睜開眼,也是大喜,趕緊喚醒柳綠去叫孫思邈過來。孫思邈過來後,把完脈鬆了口氣:“衝兒總算是熬過來了,將養一陣子就會好起來!”幾人都大喜。
長樂上前握住長孫衝的手,眼珠子這才滾落下來,想要說什麼,抽泣着說不出來,柳綠也上來抓住長孫衝,哭泣不已。孫思邈和金蕊都退出房去,讓他們三人說話。
長孫衝忍痛強笑道:“別哭,再哭就不好看了!”長樂滿臉淚痕,半晌才止住哭泣,見柳綠還在哭泣,遞過去一塊絲巾,柳綠接過擦了眼淚。
長孫衝笑道:“我最幸運的就是娶了麗質!家中和和氣氣,比什麼都好!對了,剛纔那個女子是誰?”長樂笑着說了介紹了金蕊公主,還玩笑道長孫衝看上人家了,抓住手不放。
長孫衝拍拍頭:“真是不該啊!改天再道歉。”
長樂竊笑道:“要不我去問問?我看她對你也很有好感呢!”長孫衝趕緊搖頭。長樂似笑非笑,不再說這個話題。長孫衝剛剛醒來,精神不好,不久又睡過去,長樂和柳綠擠在他身邊,二女也都睏倦不已,不久都昏昏睡過去。——————————————————————————————————————————————
當天晚間,李世民在太極宮喚來朝廷重臣以及太子,侯君集,李泰等人,逐個大罵一通。張亮稟報說阻擊長孫恩的黑衣人事後返回,將同夥屍首一起搬走,失去了線索。李世民更是氣急敗壞,不是程咬金阻攔,差點上來踹飛張亮。
衆臣告退後,李世民氣急,回到寢宮,見趙無敵已經在外面等候,令他跟自己進去,李世民坐下後問道:“打探到什麼了?”
趙無敵回道:“啓稟皇上,這幾天長安城裡出去的可疑人物一共有四隊,卑職查過後發現其中倆隊只是普通商隊,前去西域的,所以帶有武器。其他倆隊一隊是東瀛倭奴,由前幾年死了的遣唐使犬上御田鍬的兒子犬上真知助帶領,而現場也留有東瀛人慣用的伎倆,所以這夥人肯定是刺客。另一隊雖然不知來歷,不過據目擊者說道這些人出城後取出的武器竟然是制式刀具,不過事了後卻不見回城。”
李世民道:“刺殺後還敢去取走屍體,又有制式武器,還能輕易藏匿的,長安城裡沒幾個做得到吧?”
趙無敵道:“尉遲將軍掌管左武衛,右威衛可以做到;太子殿下的太子衛率駐紮在城外十里,也可以做到。也不排除這些人事後遠遁。”
李世民搖搖頭:“尉遲敬德不會這樣做!承乾沒這麼大膽子,難道是侯君集……”
趙無敵道:“ 曾經有人在侯將軍家中看到過東瀛人。”
李世民道:“當真?”趙無敵點點頭。
李世民沉默片刻道:“三天後就是朝貢之日,聽說有個什麼新羅公主幫了衝兒?她也是來朝貢的吧?”
趙無敵道:“正是,還多虧了新羅公主,長孫駙馬纔沒被當場殺害。卑職派去的人見了長樂公主,說駙馬昨晚就醒了。”
李世民臉色稍微好看點:“你去輔機府上,就說朕說了的,讓他對外聲稱衝兒遇刺身亡,再派人去終南山封鎖消息,讓那個新羅公主暫時留在終南山。朕倒要看看這些人還要做什麼!”
趙無敵道:“長樂公主帶去的人已經將微明道觀團團圍住,無人可以隨便進出。”李世民點點頭,讓他退下。
李世民嘆息道:“承乾,真是你嗎?讓爲父如何再給你機會啊!” ——————————————————————————————————————
東宮,李承乾高坐上首,侯君集在下首相陪。李安儼,杜荷,趙節,紇幹承基等人都在,侯君集的二女婿太子衛率千牛衛中郎將賀蘭楚石也從城外太子衛率軍營趕回來。
侯君集道:“楚石,城外太子衛率情況怎樣?”
賀蘭楚石躬身道:“啓稟岳丈,太子六衛畢竟我們自己經營多年,都很忠心!”
侯君集對承乾道:“太子殿下,不如趁三天後皇上接見朝貢大臣,趁機……”
李承乾怒道:“絕對不行!我雖然痛恨李泰,對父皇也有不滿,但是我還是大唐太子!怎麼能在這麼多藩屬國面前內鬥!!此事不許再議,有什麼事等朝貢完了再說!紇幹承基,讓你去趙國公府打探消息,探到什麼?”
紇幹承基回道:“啓稟殿下,長孫無忌家裡哀聲一片,已經搭起靈堂,據說等朝貢之後再將長孫衝屍體運回來!”
李承乾大笑:“好,做得好!長孫衝,你終於死了!”笑聲一頓,有些黯然,畢竟承乾和長樂感情還是很好的。
侯君集笑道:“此人一死,朝貢之後皇上必定有大動作,到時候不妨讓李泰也步長孫衝後塵,我等趁京城大亂,再起兵逼迫皇上傳位於太子殿下!”衆人利慾薰心,都隨聲附和。李承乾不得已只好答應,再三叮囑到時候不許傷害父皇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