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承訓說非是其不能破掉六旗軍的天罡、地煞,乃至星羅陣,而是因爲其不願多生殺戮,李淳風的眉頭扭成了一塊疙瘩,
他現在確信李承訓的能爲,很可能真的有辦法破陣,可這三陣中的關鍵是火藥,而火藥是其師袁天罡驚天動地的發明,其威力絕對是人體血肉之軀難以承載的,
再說,這一百零八名旗軍何止是二百一十六副鎧甲,他們早已備下了五百餘副鎧甲,可以隨時替補,更重要的是一百零八人都是訓練有素,其中還有三十六人是準備赴死的死士,所有這一切的目的都只有一個,將李承訓的命留在這裡,
如此佈局,李淳風又怎麼會不戰而降,所以他幾乎沒做猶豫,打了個揖首,說道:“還望李國主手下留情,”
“呵,”李承訓聞言氣得竟然笑出聲來,並且連連搖頭,他可真是無語了,明明對方擺出這誓死絕陣就是想要他的命,這已經是裸擺在那裡的,可無恥的是竟然還請求他少生殺戮,
李淳風臉色一紅,索性也不把頭擡起來,又說道:“還是那句話,如果國主認輸,咱們師徒將會撤去一切陣法,還帝都一片清白,”
“多說無益,你令人將左佑、石萬三和秦虎都帶下去吧,我便在這裡等你的一百零八星羅大陣,不過咱們醜話說在前頭,拳腳無眼,各位自求多福吧,”
說完,李承訓向後退卻數步,讓離開左佑等人的身旁,靜等着李淳風那邊來人處置,
李淳風心下也算鬆了口氣,他還真是擔心李承訓不吃他那一套,因爲這八門陣是唯一可以置李承訓於死地的地方,其後的比鬥並不是以殺害李承訓爲目的,所以一旦錯過現在,將再無機會,
片刻之後,場中已處理乾淨,只剩下被一百零八人圍在正中的李承訓,而李淳風則矗立在足夠遠的距離,可以遙望這裡,
“無名,”
竇紅娘和李無憂正從遠處向這邊奔來,身後還跟着賈墨衣,原來那賈墨衣的確是被李淳風遣送出陣,但她見李承訓和姐妹們都在陣中,也是倔強,便又翻身回來,而這次卻沒有迷途於陣中,
“紅娘、無憂、墨衣,你們怎麼破得陣法到得這裡,”
李承訓雖在衆人環伺下,卻仍然遙望三女,出言喝問,似乎全不將眼下的危機放在眼裡,
“李國主,這八卦八門陣中的所有一切陣門變化,都是這一百零八位旗軍在暗中佈置,如今他們全都圍困在你周圍,自然是無法運轉陣法,所以八門陣已經徹底廢棄,三位皇后自然得脫,”
李淳風出言解釋,看其摸樣,似乎要給李承訓和他的三位皇后一點兒時間,誰又能說這不是他們最後的訣別呢,
“站住,你們誰都不許進來,”李承訓眼見三女就要闖入這一百零八人的陣中,忙出言喝止,
聞言最先停下來的是竇紅娘,她一把拉扯住依然向前奔跑的賈墨衣和無憂,“別急,聽王爺怎麼說,”
竇紅娘的沉穩是二女都比不了的,她們寧願聽她吩咐,便都停下身來,可眼光依然遙望陣內,
“哥哥,我們進去幫你破陣,”
“無名,你還好嗎,”
李無憂和賈墨衣爭先詢問,她們早已等得不耐煩,如今八門陣得破,才使她們見到李承訓,如何能不心急,
“你們聽我說,”李承訓緩和了一下語氣,他必須要表現出足夠的自信與淡定,他若亂了陣腳,那三女定然會失了分寸,“天羅八門陣的陣眼是李淳風,抓住他,纔算得破陣,我還有最有一道關卡,就是眼前這一百零八位旗軍組成的星羅大陣,你們先去李淳風處等着我,盡觀我破陣便是,無需相幫,”
這話幾層意思,聰明人哪能不懂,竇紅娘眼珠一轉,悄聲對身旁二女道:“這陣法必定繁雜玄秘,咱們進去反而給他帶來掣肘,不如現在到李淳風身旁,防他趁亂逃走,”
李無憂和賈墨衣也是冰雪聰明,一點即透,於是三人一打眼色,便起步向遠處的李淳風跑去,她們的行爲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李淳風多少感覺到有些不爽,他沒了三奇的保護,卻多了三女的夾持,儘管他並沒有存有逃跑的心思,可這樣讓人家看着,多少顯得有些狼狽,
所有人都各就各位,目光都盯着陣中的李承訓,李淳風終於揮動了他手中的紅黃藍三面旗幟,而那圍困李淳風的一百零八人也瞬息啓動,
星羅一百零八陣分三層,每層三十六人,是一組六旗軍的人數,這三層都在不停地交錯旋轉着,同時向內擠壓着,由於他們鎧甲由三種基礎色組成,而且他們正按照特定的組合排列移動,所以看起來像盛開的花朵,五顏六色格外好看,
在自然界,越是鮮豔好看的東西,越是充滿了毒性,這星羅大陣也是一樣,內裡的火藥味已經充斥得到處都是,而那些人正在向中間聚集,來濃縮着這些火藥,只等着碰觸到李承訓身上的那個點,便會徹底爆破,
李承訓站在那裡靜若處子,一動不動,但他的眼光卻是在以高頻率抖動着,他在看時機,不過時機沒看到,他首先看到了危機,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那三圈旗兵共計一百零八人,在距李承訓五米遠的時候開始同時發力,第一圈三十六人減緩腳步,直接撲向李承訓,第二圈旗兵竟然騰空而起,躍到了第一圈旗兵的肩膀上借力,使自己彈跳得更高,最有一圈三十六人則在外蓄勢待發,隨時準備補位,竟然將李承訓全方位的籠罩起來,
顯而易見,一百零八人已經將李承訓所有的出路全部封堵住,他們是要動用爆破鎧甲了,非此,誰又能攔得住李承訓呢,那可是一百零八雙眼睛,二百一十六隻手,縱然李承訓有逆天的本事,如何能同時應對這許多方面,
“王爺,”
在遠處的三女見到這個情景,已經嚇得花容失色,竇紅娘更是失了分寸,起步向李承訓的所在奔去,她要憑藉一擊之力,破開那陣勢的缺口,哪怕是粉身碎骨,只要他能活着,能破陣,也是在所不惜,
李承訓此刻的注意力高度集中,集中在他目之所及的所有人身上,那眼球非是因百獸拳的淬鍊,很難達到那種每秒十數次的滾動速度,他在觀察是誰距離他最近,又是誰率先出手,哪裡是他可以行走的空當?
再精妙的陣法也需要人來運轉,而再默契的配合也總會有絲毫嫌隙,因爲人這種個體存在,他不是機器,他的思想、身體、意念都會有自己獨特的標示,即便他們同時出手,也不可能一起達到,
李承訓要找尋的便是這種微乎其微的先後差別,因爲面對周身襲來的上百個鎧甲炸彈,可以說封鎖了所有他所能逃離的各個方面,他必須要在那千鈞一髮間,於這些旗兵引爆炸彈前,衝出圍堵,
在現代,有人可以精準的射擊高速飛行的飛盤, 也有人宣稱可以接住飛行中的子彈,其實這道理是一樣的,只要你的眼神跟得上獵物的飛行速度,這並不是什麼玄而又玄的東西,只是平常人沒有經過鍛鍊而達不到這種水準而已,
李承訓目前的功力,已經達到了這種水準,他的眼球轉動速度極快,完全跟得上那些向他襲擊而來的人,在他的眼中,他們好似慢鏡頭在逐幀播放運動一般,與此同時,他的動作也快到對方根本看不清他的運動軌跡,而以相對論來說,他自然有足夠充裕的時間來應對眼下的危機,
“就是他,”
李承訓關注到第一個向他丟棄鎧甲炸彈的人,於是他以急速迎了上去,於瞬息間以百獸蛇式躲開那爆炸的鎧甲,而此時那第二、第三個鎧甲接踵而至,李承訓則又急速回返到方纔已然爆破的第一幅鎧甲的位置,
袁天罡發明的很成功,裡面可以裝在藥粉、迷霧、甚至鐵器、但再怎麼厲害,他也是無法做出後世所用的威力巨大黑火藥,因爲那種後代用的擁有巨大威力的,必須要經過特殊的設備提煉、濃縮、化合,而在唐代社會是沒有這些條件的,
李承訓正是看準了這一點,只要避開爆炸的主要位置,防護好自身要害,任憑那爆炸碎片崩濺到身上,他只以易筋經內力抵出防護體表便好,只是要注意防範那些中可以石灰粉一類的東西便好,畢竟他從呢個因此吃了大虧,險些喪命,
他在躲開第一波鎧甲攻擊後,急速欺身到那第一個仍鎧甲的人身側,順勢一掌打出,直接將那人震飛出去,他打的不是要害,也不甚用力,明顯手下留情,於此這般,他神出鬼沒的在煙霧亂飛的爆炸聲中,先後打飛了十幾個人,
可就在那些旗兵即將開始第二輪鎧甲炸彈投擲時,已然明白他們那樣做是炸不到李承訓了,便又改變的策略,原來死士不止是三十六個,可以全部都是,
“嘭,”
這是第一個炸出血肉的爆破,是一名死士拼死撲向李承訓,那死士自認爲已經抱住了他從而引爆了身上的鎧甲,可李承訓早如泥鰍一般滑了出去,
“嘭,”
又是一人爲阻攔李承訓而無辜枉死,而這也點燃了那些六旗軍悍不畏死的情緒,他們完全不顧自身死活,向李承訓撲去,所有人都沒有一人出聲,有的是無比兇狠和堅定,
這一刻,一百零八星羅陣已經完全散亂,李淳風的三色旗也已經失去了作用,而李承訓自然也可以憑藉着他的百獸步伐輕而易舉的出陣,他不再猶豫,立刻甩開衆人,向李外奔去,他不想再多造殺戮,
武功高,不是錯,錯的是持強凌弱,李承訓懂得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