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拔西密撕拉!”
低矮狹窄的民居中,兩個身材魁梧的異族男人臉上瀰漫着滿滿的猙獰,喊着李捷都聽不懂得突厥語揮刀砍來,狹小的民居走廊中根本毫無躲避空間,迎面望着帶血的森然寒光,李捷甚至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唉,又要犧牲形象了!”唉嘆一聲,僅僅到兩個壯漢胸口的李捷立刻矮身,前滾翻,左右手長短刀鋒剎那間變成兩道閃爍寒光,咔嚓兩聲,兩把沉重的突厥戰刀竟然砍進了地裡半截,兩個突刃插在了兩人背後,噗哧一聲,兩人的慘叫聲戛然而止,瀟灑抽出刀,李捷得意的昂着頭,這功夫,屋內破牀邊,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中,一張突厥弓卻是被悄然拉開。
厥壯漢卻是捂着左右斷了一半的大腿嘶聲力竭的哀嚎着。
頭都沒回,站起身的李捷隨手把雙嗖嗖~兩隻利箭在空氣中摩擦出尖銳的聲響,直奔李捷而去,剛愕然的扭過頭,其中一枝的翎毛已經擦在了李捷鼻尖上,在他雙眼瞪成鬥雞眼中,切西瓜的聲音就在身後響了起來。
雙箭正好入左右眼,突厥弓手後腦都被箭矢撐開了半邊,當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無奈的看了一眼那倒黴傢伙,李捷一肚子鬱悶的扭過頭嚷道:“再這麼下去沒被人射死也被你嚇死了,蘿兒你真想守寡啊!”
“這不是沒射到你嗎!”背後,拎着一把小巧格弓,長孫織擺動着裙角俏生生的跟了過來,聽着李捷的抱怨,她也僅僅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眼角中卻滿是幸災樂禍,這丫頭分明是是對剛剛李捷的調戲故意報復!
看到這一幕,李捷也只能無奈的一拍腦門,長孫家的閃射被長孫無忌這個不孝子丟的一乾二淨,卻被長孫織這丫頭撿回來了,一路上她的弓點殺了八個,全是搶在自己身前。
哼,再過幾天安頓下來,本王爺就讓丫頭你見識見識本王爺的蓋世“槍”法!鬱悶的瞪着長孫織,李捷也只能在心裡安慰下自己了。
還好,沒尷尬多一會,小白臉就提着刀跟了進來,順着刀鋒,還有鮮血流下,盛問劍把刀插在身前,單膝跪地軍禮道:“殿下,村莊已經肅清,全村二十七口人無一倖免,另潛伏在村子裡的午時西突厥人全被就地格殺,看樣子他們已經擄到目標,留下的都是斷後滅口的。”
“該死!”好不容易到手的侯線娘就這麼丟了,李捷也沒心情鬱悶,怒聲一拳頭砸在了牆上,盛問劍也是當即啞然,作爲核心人物,他可是知道這一對年輕男女很重要。
沙沙,牆角這時候忽然又是一陣響動,本來就緊張的三人立刻把刀弓全都拎在手裡,長孫織小心翼翼的瞄着,盛問劍持刀在前,小心翼翼的挑開了蓋在米缸上的破布,僅僅剩下個底兒的米缸中,侯線娘較小的身軀蜷曲成了一團,正哆嗦的呆在裡面。
愣了下神,李捷這才露出了一個輕鬆笑容把這個小丫頭提了出來,就說嘛,昨天逮到這丫頭時候,愣是又被她逃了一次,繞着小巷中跑了兩圈,他李捷都搞不定,一幫蠢貨突厥人哪兒這麼容易搞定。
牽着侯線孃的手,一面往山下走着,這丫頭一面還擦着眼睛抽泣着,嗚嗚的哭訴着:“他們把弟弟抓走了,李大嬸也被壞人殺了,爲什麼?爲什麼他們要這麼做?”
“線娘,叔叔問你,你父親究竟給你們留下了什麼東西?”李捷忽然按耐不住的蹲下身,一把按住了侯線孃的肩膀認真問道:“這可能關乎能不能救出你弟弟哦!”
“可,可我真不知道啊!”迷茫了片刻,侯線娘怯生生晃起了她還掛着淚珠的小腦瓜,緊張的眼巴巴看着李捷,弄得李捷又是無奈的吐了口氣,站起身繼續往前走着,剛走兩步,李捷又是猛地一拍腦袋驚叫道:“紇幹承基呢?”
“剛剛開戰前他還在我身後!”一個愣神,小白臉也是眼神凌厲起來,這時候,又是一聲弱弱的聲音從村口灌木中傳了來。
“殿下,下臣,下臣在這裡!”
那聲音,就跟瀕死前有氣無力一般,李捷立刻緊張的大嚷道:“快來人,把紇幹校尉拉出來,醫護官!對了,沒有醫護官,該死的,去山下請四夫人過來,快!”
李捷咋咋呼呼亂叫中,三十精騎亂成一團,不過兩個突厥護兵把紇幹承基從灌木中擡出來時候,李捷鼻子差點沒氣歪了。
除了臉破了點,嘴角沾着嘔吐物,這傢伙屁事沒有,而且從腳朝下出來的姿勢來開,李捷可以想象,這傢伙嚇得從馬上掉下來那大頭朝下的可笑情景,嘴角抽搐了半天,李捷終於是惱火的揮了揮手命令道:“看來紇幹校尉還缺乏點勇氣,辣椒是最給與人勇氣的食物,盛校尉,還不好生伺候着!”
“喏!”小白臉拱手一答,立刻領着兩人拖着紇幹承基向山下走去,一想到辣椒油的滋味,紇幹承基剛剛嘔吐過的胃又是翻江倒海,一張臉一下子變得慘白,眼看着李捷牽着侯線孃的小手在背後越走越遠,這傢伙電光火石之間又是猛地一拍腦門大叫起來。
“殿下,我想起來了,侯君集命下臣將侯線娘二人流放涼州時候,還有一封信交給了那小子,找到信說不定就找到侯兵部留下的東西!”
“你不早說!”聽着紇幹承基一聲分辨,李捷又是怒氣衝衝回來揪住了紇幹承基脖領子,片刻之後卻又是無奈的鬆了手,鬱悶的揮了揮手說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那小子都被搶跑了,回去看看還是能不能說動李大亮,封鎖邊境把人劫回來。”
雖然打了一場勝仗,整個車隊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在裴瑩揪心的指揮下,小村莊與山下一具具屍體都被收斂在一起,這面李捷在寫着公文給李大亮,一面說明遇到的襲擊,一面用言辭掩蓋目的讓李大亮封鎖邊境,緝拿西突厥匪盜,唯一開心的估計也就有逃過一劫的紇幹承基了。
生怕李捷想起來灌辣椒的是,這傢伙也很殷勤加入了指揮收斂屍體行列,其實就是在一旁捂着鼻子大呼小叫着,看着一具具或者西突厥匪盜,或者村民的屍體,不過當兩具摞一起的屍體交疊着被擡過來時候,紇幹承基忽然感覺到一陣眼熟。
“殿下,這兩人不就是那天在市集朝我們仍白灰的地痞嗎?”
雖然臉上被打出了N條鞭子印,但疊在上面小個子那少了三根手指是再明顯不過了,底下那個地痞,微微擡起的額頭上,那一片也不知道是白癜風還是什麼留下的白色同樣清晰無比,前兩天還想着報仇,今天仇人卻已經橫屍當場了,讓李捷頗有種人生如戲的感覺。
兩個人是被一根長箭貫穿的,兩個地痞的手還被綁在後面,讓人一下就能想到兩人臨死前被一箭射倒的模樣,端詳了會,李捷無趣的揮了揮手吩咐道:“找兩口棺材埋了吧,畢竟不打不相識。”
說完,李捷就扭頭回去,打算繼續對付他難寫的公文,沒走兩步,李捷卻忽然晃了晃,趕忙揮手嚷道:“停!把人擡回來!”
幾個侍衛疑惑的把兩具疊在一起屍體放在了地上,眯着眼睛看了看,李捷忽然興奮的叫道:“突厥箭不可能這麼長,底下人未必是致命傷,說不定還有救!老劉!”
一個斜眼過去,刀疤劉立刻兇狠上前,一大腳把白額頭黑鬍子那傢伙背後的屍體踹了下來,果然,撲的一下,箭頭拉起了一塊肉,留下的卻是個淺淺的坑,根本沒傷到內臟。
“那這傢伙胸前的箭頭怎麼回事?”疑惑的把李一六翻過來,刀疤劉伸手一拔,又是一個令人無語的斷箭頭到了手中。
“這傢伙和你一樣啊!”李捷頗有些哭笑不得的回過一眼,紇幹承基立刻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嘩啦,一大盆冷水潑在臉上,李一六當即被激的一個機靈蹦了起來,胸口後背生疼,還纏着布條,茫然的看了一眼圍在馬車附近的李捷諸人,片刻後,這才如夢初醒一把撲到了地上地賴子身上哭叫起來:“地賴子,你咋真死了!你娘還託付我給你娶媳婦呢!”
沒了一切奸猾賴皮,有的只是失聲痛哭,聽的李捷幾個也是嘆了口氣,等李一六哭了一會後,李捷這才輕聲上前問道:“西突厥人的巢穴究竟在哪兒?本王要去滅了那夥突厥人,也算給你兄弟報仇了。”
愣了愣神,李一六忽然把他白一塊的額頭磕在了地上咣咣作響,悲聲說道:“小的會帶路,還請貴人讓小的也能親自報仇!”
幾分鐘後,收起地圖,整個車隊前,胖子李搞一聲高喝:“目標柏樹嶺,全速前進!”
隆隆的車輪響動中,數百騎圍着七輛四輪馬車飛馳在道路上,拖起了滿天飛灰,一行疾馳的騎士不知道,距離幾裡外,百多彪悍的紅臉象雄人同樣怒吼着騎着高頭河曲馬,在幾個漢人帶領下一路狂奔,再遠,又是一夥鐵勒人……
整個圈子的最外圍,數以千計的唐軍府兵步卒組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行軍帳中,李大亮正看着一副大地圖目光露出陣陣殺機,最後手指頭重重落在了一個點上。
柏樹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