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本,本王是偉大的戒日王哈爾沙之子拉里灘尼特雅,戒日王朝不幸,內有‘奸’臣篡位,外有諸侯覬覦,小,本王子特來大唐,向至高無上的天可汗求救,往天可汗仁慈,救我天竺。”
這一通唐語說的磕磕巴巴,所謂的拉里灘尼特雅王子也是瑟瑟發抖,說個話都往後躲,似乎與那些‘奸’猾而又膽小的天竺商人沒什麼兩樣,雖然天竺號稱佛鄉,人間淨土,閩國的官員們對他們的印象卻並不好。
偷稅漏稅,以次充好,‘奸’猾瞞報,甚至在城市中隨地大小便都是他們,最著名一次,一個印度商人走到王微長史府‘門’口內急,就就地解決了,天‘色’太晚守在‘門’口的僕人也沒看到,結果第二天一大早,着急處理戰況的王微‘摸’着黑就出了府‘門’,結果,吧唧~
“殿下,此人分明是市井騙子……”苦大仇深的王微第一個蹦了起來,餘下楊世德,來濟,許敬宗,狄懷英,王方翼等人同樣是搖頭連連,看的拉里灘尼特雅王子更是一個勁兒往後縮,見此,李捷終於擺了擺手,如‘蒙’大赦一般,黑瘦小子轉頭就溜出了會議室。
“殿下,就爲了這麼一個騙子,召吾等來馬尼拉?”
天竺王子走之後,王微尚且餘怒不息抱怨着,武媚娘都是無奈挑了挑眉頭:“殿下,閩國還有諸多事務,北方諸藩與長安尚且虎視眈眈,請殿下下次不要那麼草率……”
“此人真的是天竺戒日王小兒子,旅居天竺二十多年,玄奘大師曾見過他多次,並且他隨身的行李中,還有代表天竺的寶器與物件。”打斷了武媚孃的話,李捷從口袋中嘩啦嘩啦倒出了一大堆東西攤在了桌面上,有‘精’致的‘玉’杵,紫金銅佛像,‘花’瓣,甚至還有一朵整塊‘玉’雕刻的白蓮‘花’。
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白蓮教聖物就是一朵‘玉’蓮‘花’,再看到這晶瑩剔透,透出陣陣神秘光環的‘玉’蓮‘花’,李捷都不禁聯想在了一起,真的很有可能啊。
要說得到這個落魄王子還真是個僥倖,一切還要從他那個偉大父親戒日王說起。
作爲與華夏並稱的古文明之一,印度一直以來就是個大悲劇,印度歷史,幾乎就是外族統治史,從最開始的雅利安人,到後來的馬其頓人,希臘人,‘波’斯人,阿拉伯人,英國人,在這其中,戒日王到絕對算是個英雄。
當時統治印度的笈多王朝已經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受到來自北方月氏人後裔白匈奴的攻擊,王朝主力崩潰丟失了西印度的膏腴之地,偌大的帝國內憂外患,地方長官紛紛自立爲王,這麼個人心思動的年代,戒日王南征北戰,硬是將天竺北方大部分統一於一處四十年,可見其雄才大略,笈多王朝崩潰後足足六百五十年,除了戒日王朝的四十年外再沒人能一通印度。
直到阿拉伯人建立的德里蘇丹國,那時候已經公元一二零五年了。
戒日王不但是個軍事家,而且還是個詩人,哲學家,哪怕李捷所在的後世都有他的作品流傳,不過,如此多的光環籠罩下,戒日王卻和李捷他自己一樣,不是個好的政治家。
他的戒日王朝更多類似於國家聯盟多過統一的帝國,從笈多王朝分裂出的各個地方王國諸王還保留了大部分他們的權利,諸王更多僅僅是承認戒日王霸主地位,按時進貢而已,隨着戒日王的死,他手底下的諸王,偌大的戒日王朝當即四分五裂。
歷史上,也是這個時候,很倒黴的王玄策帶着同樣倒黴的大唐使團出使天竺,正好被剛剛篡位的帝伏國國王阿羅順抓個正着,出兵兩千伏擊,王玄策與副使蔣仁師單騎逃脫,餘衆不是戰死就是被俘。
不過這個災難倒是給了王玄策一生中最光彩最巔峰的一個機會,發誓復仇的王玄策沒有直接回國,反而憑着一張巧舌如簧的嘴遊說尼泊爾,拉虎皮扯大旗,硬生生從尼泊爾,吐蕃等國騙出了萬多藩兵回攻天竺,又憑着優越的軍事才華大破阿羅順五萬大軍於恆河畔,攻破中天竺都城卡瑙季,生擒了篡位的阿羅順。
一人一張嘴,滅一國,嚇破了兩國的膽,進貢千金,這份‘浪’漫的功績哪怕再過一千年都沒有出其右的,可惜,當時的大唐卻沉溺於自我榮光,根本對這偏遠的外域土地沒有野心,白白荒廢了打下的王朝,回國後,王玄策也漸漸淹沒於青史中,沒有再得重用。
不過這一世有了李捷,王玄策早早就被他挖牆腳到了自己屬下,不用去喜馬拉雅山吃雪了,自然就沒有了揚名異域的機會,大唐派去天竺的使節可沒有第二個備用王玄策,去了兩年早已經不知聲息,篡位的帝伏國王阿羅順還好好的坐着卡瑙季王座,順手還殺了戒日王全家。
威風凜凜的戒日王就剩這麼個妾出的小兒子跟着奴隸逃出天竺,一路上做小生意,要飯,坑‘蒙’拐騙無所不爲,這纔在林邑活着立住腳,靠給一家唐商大功過火,巧不巧又趕上了範黎伽叛‘亂’,跟着大唐海上逃到了馬尼拉,爲馬尼拉都督府繼續幹雜役。
直到某一天,都督楊豫城上廁所沒帶紙,悲催的王子拉里灘尼特雅順手就把砸破了閩王腦袋的那捲地圖遞了過去,剛想擦屁股的楊豫城看清楚地圖差不點沒掉茅坑裡,逮住這個雜役一通審問後這才趕緊一個急件給李捷快遞了過去。
‘玉’蓮‘花’,天竺地圖,一大堆異域的王室物件被大批臣僚們拿到手裡嘖嘖稱奇的把玩着,議論紛紛了好久,還是王微一頭霧水又站起來疑問了出來。
“可是,殿下,就算那個拉不拉泥屎什麼的真是天竺王子,與我閩國又有什麼關係?莫非我王還想助他奪回王位,哪個是萬里之遙的異國啊!”
“哼哼,本王對助他拿回王位可一點興趣都沒有。”
李捷不屑的抱着胳膊哼哼着,王微等人這才如釋重負,可接下來李捷的話卻差點沒讓他們暈過去。
“孤要的是整個天竺,孤要做天竺的主人!”
目瞪口呆的驚在了那裡,好半天,狄仁傑才第一個清醒過來,悲催的把驚掉了的下巴合上,焦急的勸誡道:“殿下不可啊!”
“天竺與我萬里海疆,遍地蠻荒之國,遠征之徒勞民傷財,敵情不明還可能損兵折將於異域,並且本來關中就對我們虎視眈眈,再勞師遠征,得不償失啊!”
“是啊,殿下,天竺人刁鑽‘奸’滑,窮兇極惡,不可啊。”
“天竺乃是大國,兵將不知幾十萬,前途艱險,望殿下冷靜。”
“打這場仗不值得啊!”扒拉着算盤,王微也跟着站了起來,李捷的世界地圖不是沒看過,文臣們沸反盈天的反對着,武將們也是沉悶這低着頭,深思了片刻,就連王玄策都是搖了搖頭。
“殿下,遠征天竺的話,閩王鐵林沒有戰心。”
一大羣人,沒有一個贊同自己的,看着武媚娘都是‘欲’言又止,李捷也不急,冷靜的等候這些臣僚一一說完,這才忽然冷笑着拉開窗戶,指着外面繁忙的馬尼拉就大吼起來:“這,就是你們眼中的蠻荒之地嗎?”
目瞪口呆看着李捷出格的動作,一下子,一羣臣僚都沒了聲,突然變得若有所思起來,聽着李捷指着窗外怒吼着:“不光這裡,閩國在你們眼中不也是曾經的蠻荒瘴氣之地嗎?如今又如何?只要肯開拓,何處不是魚米之鄉嗎,何處不是天堂?”
這一句話說的羣臣啞然,當初來閩國人人都是流放的心態,怎麼也想不到有如今對方繁華,呂宋,馬尼拉更是令他們驚奇,閩國十分之二的財富來自於此,在座許多人在此地都有着莊園,這份富庶令人流連忘返。
“而且!”
又是動作誇張的張狂撲回了桌子前,伸手打開了地圖,李捷揮舞着地圖又是嚷了起來:“天竺之地有多大?不比中原小,土地‘肥’沃,天氣炎熱,一年三熟,與馬尼拉不一樣,那裡的人民也是文明之人,會建城邦的文明人,佛教流行,人民懂禮,這裡簡直就是帝業的基礎!”
“從先秦以來,多少年華夏沒有大規模征服外域土地了,將華夏的王道,文明之光帶到這裡,就算我們這一輩不成,還有後輩,後後輩,在過千萬年之後,我們這些先驅者依舊會留名千古,百世流芳。”
“建立一個帝國,不一直是你們希望孤去做的嗎?公侯萬代,封妻廕子不都是你們一直所想要的嗎,天下有二帝之位爲正統,東方的華夏,西方的羅馬!孤都有雄心挑戰西方帝位,你們卻怕了?”
傳播王化,留名青史,一隻可都是華夏文人孜孜不倦的追求,而且公侯萬代,封妻廕子同樣聽的閩國武將熱血澎湃,第一個,席君買就離開了席位,卻是叩頭跪拜在了地上,昂揚的大聲說着:“末將願爲殿下前驅,披荊斬棘,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下官願輔佐殿下帝業,披肝瀝膽,再所不惜!”接下來是王微,然後王玄策,狄仁傑,在場的世家子弟們全都紛紛跪伏在,每個人眼中都滿是慷慨‘激’昂。
第一眼,他們看到了其中的磨難,旋即李捷卻把磨難背後驚人的利潤展現了出來,百分這二百的利益足以令人鋌而走險,更何況留名青史,封妻廕子,流芳百世的利益,最後就連武媚娘都是雙眸中流‘露’出柔情,‘迷’戀與野心握住了李捷的手,看着麗人的手,同樣‘激’情澎湃的李捷高高舉起了緊握在一起的雙手。
“讓我們君臣攜手,博一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