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衣衫破爛的麻布葛布,窮苦的波斯裔農民,或是穿着白色紅色的綾羅綢緞,腆着大肚子富態便便的阿拉伯貴人商人,聚集在大廣場附近幾萬人,全都驚愕的看着高高的祭臺。(
誰都想不到,狂歡的大喜節日中,竟然會出現這一幕,帝國地位最尊貴大人物竟然會突然如此嚴厲的指控另一個最有權勢的大人物。
這個熱鬧可是幾百年見不到一回,經過有心人的竊竊私語傳播下,所有人都是滿腹好奇死死盯着臺上,有的人甚至連屠宰手中牛羊都顧不上了,全神貫注的盯着,可憐不少漂亮的牲口還得昂着脖子等着那驚恐的一刀。
與那些迷糊的平民不同,不少在看臺附近的大貴族核心人物則是各個顯得兢懼與不可置信,侯賽因的影響力,侯傑的實力,他們可太清楚這兩股力量碰撞在一起所能產生的破壞力有多大。
尤其是還歸屬於兩人勢力的這些世家部族,火藥味異常的濃郁。
歷來政治上的仇殺就尤爲的慘烈,看穆阿維葉死後什葉輔士派對倭馬亞家族以及其他麥加貴族家族的血腥殺戮就可見一斑,臺下這麼多阿拉伯貴人們,可沒一個想做下一個倭馬亞家族的。
如此緊張的一幕中,就連哈里發哈桑都是滿腹驚疑盯着自己弟弟以及最信任的宰相,兩個當事人卻顯得那樣輕鬆寫意,一點兒緊張感都沒有,抱着胳膊,侯傑輕鬆的向侯賽因詢問道:“漢志埃米爾既然如此指控侯某,不知道侯某怎麼就犯下這些罪過,證據呢?”
“哼,你做過什麼你還不知道?”
嘲諷的看了一臉侯傑,旋即侯賽因大步流星來到祭臺最前面,英俊的臉上滿是自信,張開雙臂,最成功的演說家那樣對着觀望祭臺的貴人,民衆,高聲的吼了起來:“你們知不知道這位侯傑埃米爾究竟是誰?”
“他可太是大人物了!臭名昭著的刺客阿薩辛派的伊瑪目,哈瓦利吉派叛軍背後的支持者!你們知道嗎?你們的同族同胞在羅馬人的土地上浴血奮戰,爲傳播主的教義,爲穆斯林開闢新的土地而前赴後繼,,南方,主的戰士同樣把熱血揮灑在黃沙,爲了保衛我們的聖城聖物與異端的叛軍奮勇廝殺着!”
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侯賽因厭惡的頓首回頭,手指直指侯傑的臉,暴怒的對人羣吼道。(. )
“可他們的戰利品,糧餉,都被我們的敘利亞總督,侯傑侯大人給吞沒了,用這些戰士的血汗錢,去供養叛軍,供養那些卑鄙的刺客,這樣的人,你們說該怎麼辦?”
震驚!
從距離進的大伊瑪目,阿拉伯帝國的上層貴族,到遠處木然的貧民百姓們,所有人都是震驚。
前兩天敘利亞總督,堂堂的七大埃米爾之一的侯傑大人還是終結阿薩辛派的英雄,主的鐵血戰士,短短几天后,穆聖的後代卻指責他是阿薩辛派的伊瑪目,那個潛伏在暗夜中的魔鬼,也難怪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前後的矛盾太大了。
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幕,侯傑的黨羽們甚至都愣住了,足足幾秒過後,留着絡腮鬍子,穿着斑斕彩色絲綢華服,一副花花公子模樣的庫法總督齊雅德方纔如夢初醒,憤怒的跳着腳,指着上面侯賽因鼻子嚷道。
“你這是胡攪蠻纏,含血噴人!”
齊雅德的話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剎那間讓剛剛死寂的貴族大臣祭祀們再次爭吵做了一團,你罵我貪贓枉法,勾結外敵,厚顏無恥。我罵你無中生有,嫉妒誣陷,栽贓陷害。累的一羣中間派夾在人羣中左右不是。
不光是曹廷貴人們,就連下方平民們亦是分成兩派,爭吵個不亦樂乎。
比較奇葩的是,侯傑的支持者一般都是與侯賽因同族,從沙漠中遷徙出來的阿拉伯部民,以及不少波斯商販,支持侯賽因的,反倒是那些被征服地猶太人,希臘人,波斯窮人,中亞各民族,這些斗升小民可沒有貴族姥爺們這般斯文,相互唾罵的唾沫星飛濺,甚至還扭打在了一起,打的牲畜跑了都顧及不到去追。
如此混亂的場面,侯傑卻還是那麼平靜,僅僅的冷眼看着,足足過了幾分鐘後,侯傑方纔拍了拍手,對着遠處他的奴僕使了個眼色,那奴僕立馬轉身一頭扎進了人羣中。
咣~咣~
兩聲巨響在清真寺廣場左右突然炸響,騰起帶着黑煙高聳的火柱竟然高達十米,哪怕白天依舊清晰可見,這突如其來的爆炸不光鎮住了騷亂的貴人們,連下方几萬過節的平民亦是目瞪口呆的被震在了那裡。
如此規模的火焰,就連侯賽因也忍不住臉色劇變的扭過頭,再看向平靜的侯傑,一抹不安開始在他心頭升起。
灑脫的看了一眼鴉雀無聲的廣場,學着侯賽因的樣子,侯傑也是大步走到祭臺前段,張開了臂膀,同樣對着下方圍觀的市民百姓們鏗鏘有力的大聲說道。
“本埃米爾虔誠信奉主,忠心侍奉哈里發,不論到哪裡,本埃米爾問心無愧!”
又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一次,輪到侯賽因的支持者,埃及總督伊本,麥加伊瑪目霍拉桑一派跟着大聲的起鬨了。
聽着伊本不屑而粗俗的叫罵,侯傑卻還是這般淡定,甚至可以稱得上彬彬有禮,微笑着向下輕輕一撫胸行禮道:“埃及總督,既然你與侯賽因大人同樣質疑本埃米爾,請你拿出證據來,就算主的審判,也是在他獨具慧眼的證據下進行的!”
“吼,侯傑,用不到你再繼續虛僞的僞裝下去,我家埃米爾既然敢指控你,自然已經拿到你罪大惡極的證據!”
對於侯傑的有禮呲之以鼻,伊本還是這般粗俗的叫嚷着,也正巧這個時候,先前侯賽因派去取證據的僕從拿着裝着一大把羊皮卷的褡褳從人羣中擠了過來,瞄了一眼後,搶過那些羊皮卷,伊本囂張的跳上了看臺,隨手舉到了侯傑的面前。
“這就是我家埃米爾從阿薩辛刺客手中奪來的證據,是你敘利亞總督府調撥錢糧給阿薩辛刺客的文書,每一張都蓋着你侯傑的印信!鐵證面前,你還有什麼說的?”
聽着伊本的叫囂,再看着這東西,侯傑的臉色終於從剛剛的不在意變得凝重起來,看着他的表情,侯賽因也終於稍稍放下心,英俊的臉頰上帶着勝利的笑容,看着侯傑問道。
“敘利亞總督,這你又如何解釋?要不要一張張翻看,一張張對峙呢?”
“當然要!”
出乎了侯賽因與伊本的意料,侯傑非但沒有驚慌,也沒有發怒,輕飄飄回了一句後反倒是扭過身拱着拳頭,對着下方跟隨哈里發一同來觀禮的大臣們呼喚道:“奧斯曼長者,請您上來一下。”
隨着侯傑的呼喚,兩個年輕阿拉伯人攙扶下,一個無比蒼老,白鬍子都拖掛到腰間的阿拉伯老頭步履蹣跚顫抖着走上了臺。
看到老者,侯賽因的臉色禁不住再次變了變,倒不是這個老頭是侯傑屬下多麼重要的人物,相反,蒼老的奧斯曼反倒屬於朝野中的中間派,帝國大法官,一貫以公正而聞名,凡是他審判過的案件幾乎沒有不服氣的。
雖然相信奧斯曼的名聲與公正,但侯傑能理直氣壯能把奧斯曼叫上臺來,說明侯傑也必定有心頭的憑丈。這些文書是侯賽因扳倒侯傑的致命利器!壓上大半賭注的法寶,這麼侯傑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禁不住讓侯賽因心頭蒙上一層陰霾。
心頭凝重,侯賽因禁不住上前陪笑要攙扶起奧斯曼,可惜這個倔老頭卻是伸出乾枯的手隨手把他推開,全神貫注都放在伊本懷裡的褡褳來,眼看着奧斯曼面色凝重的走來,實心眼的埃及總督還頗爲欣喜把褡褳遞了過去。
“奧斯曼長者,您看,這些就是侯傑蓄養刺客,包藏禍心勾結哈瓦利吉派的證據!”
同樣也沒理會他,奧斯曼乾枯的手直接打開了露出一半的包袱,拿出一張張羊皮卷當場閱讀驗證起來。
看過的羊皮卷就直接扔到地上,這回奧斯曼這個乾枯老頭子反倒成爲了中心,侯傑,侯賽因,甚至包括到現在都一頭霧水的哈里發哈桑全都探着頭在左右觀望着,好一會,十多個卷軸全被奧斯曼讀完了,放下最後一卷,老頭子禁不住吐出一口濁氣。
“怎麼樣,奧斯曼長者,這批卷軸有什麼問題嗎?”看着奧斯曼陰霾的臉色,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水,侯賽因趕忙問了過去,一旁,侯傑則胸有成竹的多,不過也是略帶急切的問道。
“怎麼樣,是那批卷軸嗎?”
看了一眼侯傑,又看了一眼滿面急迫的侯賽因,捏着手裡的卷軸,滿頭皺紋乾枯的阿拉伯帝國大法官忽然面色嚴峻的向侯賽因冷冷訓問了起來。
“這批卷軸你究竟如何得到的?”
語氣冰冷的只掉冰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