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權被架空,政權被歸與宰相,外戚還就此介入朝政,短短几個月,永徽朝的政治面貌已經被徹頭徹尾改變了,李治再上朝時候,面前的大臣大部分還是從柴令武謀反案被牽扯,又被李捷宮廷政變後放出的大臣。.: 。
自己做主決定帝國大事幾個月,自由慣了,再加上苦大仇深,李治面對着一張張怎樣冷漠的臉,就可想而知。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啓稟陛下,臣有事要奏。”
太監長長的音調剛過,新近的首輔褚遂良立馬拱着手站了出來彎腰鞠躬道:“如今去歲柴令武謀反案現已查明,系駙馬都尉柴令武本人對朝廷不滿,‘陰’謀造反,‘陰’謀暴‘露’後爲活命又一味攀咬,所誣告諸位臣僚,一概爲冤案。。
“現已證據確鑿,臣認爲,依律柴令武當棄市,巴陵公主亦罪在不赦,當賜自盡。”
永徽五年的動‘蕩’完全因爲兩人的謀反而起,經歷了攀咬,政變,一系列足以撕裂大唐的大事件後繞成了一個圓,又回到了柴令武夫‘婦’身上,在這二人身上,可有不少朝官吃過虧,如果不是他夫‘婦’是皇族,估計該誅三族了。
不過對於此二人,李治還想留下作爲個把柄拿捏,故而沉‘吟’的捏住了下巴搖了搖頭:“這事兒朕認爲,柴令武與巴陵公主爲皇室,當網開……”
“臣認爲此處置妥當,大理寺即日執行。”沒等李治的話說完,主官刑獄的‘門’下‘侍’郎李義府已經搶先開腔道,接下來,宇文節等幾個宰相也是點頭稱是,在李治驚愕的目光中,這事兒居然就這麼定下來了。
直接當李治爲空氣把事情定了下來!
眼看着尚書省‘門’下省當庭就把事情定了下來,‘門’口傳旨太監直接出去定下了柴令武的命運,李治當即一張臉氣的鐵青。
令他發怒的事情還沒有完,定下了玄而未決的柴令武謀反案,轉身兵部‘侍’郎孫廷‘玉’又站了出來啓奏道:“啓稟陛下,前線傳來消息,庭州大捷後洛陽道行軍大總管,英國公李績已經把遼東大軍驅趕出了中原,目前正在河北與敵軍‘交’鋒,英國公請求他獲取河北道諸州諸衛府的指揮權。”
一提到李績,李治禁不住氣不打一處來,作爲長安重要屏障,李績眼睜睜看着李捷的閩國大軍打進長安,把他狼狽的從皇位上打下來。
“不行,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怎麼可以把舉國‘精’兵託付給這樣的人,傳朕諭令,‘門’下省擬製,傳朕諭令,將李績鎖拿長安……”
李治拍着龍椅再一次喝令着,可惜,一如既往他被無視了,反倒是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英國公乃國之柱石,如今遼賊大盛,如今正是朝廷多事之秋,正應該對這樣老臣加以重用,尚書省擬製,封英國公爲西北道大行臺,總攬河北戰事。”
“臣等遵旨!”
在李治氣得發狂發的注視下,王皇后輕輕一語又取代了他的權威,下方太尉李道宗轟然應是,全然把李治當做了不存在。
臉‘色’鐵青,李治哆嗦着坐回了龍椅,兩個時辰的朝堂,未再發任何一言,庭下羣臣也同樣如同往日那樣朝政議事,彷彿龍庭上皇位依舊是空的那樣。
其實說起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還是李治自己,不是他大搞株連‘弄’的人心惶惶,大批官員都曾獲罪,也不會有今天這個局面,誰都畏懼李治的報復與懲罰,那還不如大夥一起將他架空了呢,以褚遂良爲權臣,朝廷上下又形成了第三道對李治的枷鎖。
“冊封楊太妃爲慈安聖母皇太后!”
“停大明宮營建,廢除關中勞役苛稅。”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雖然朝會僅僅進行了一上午,爲了迎擊李治回朝,褚遂良,李義府等諸多宰相卻已經‘精’心準備了許久,好多詔書早早的草擬好了,除了解決一系列朝廷大事,追封了楊妃外,重重的把李治皇帝威嚴狠狠踩在地上,一個早朝過後,李治徹底微風掃地。
正午時分,巴陵公主府,數十個太監簇擁而來,好不容易出獄回家的巴陵公主就劇烈顫抖中,一束白綾被太監捧到她身前,與此同時西市口,龐大的監斬隊伍已經圍攏成一團,跪在處刑臺上,駙馬都尉柴令武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拼命的高舉雙手嚷道:“陛下要我說的臣全都‘交’代了,我要見陛下,他答應饒我不死的!”
可惜,這一動‘亂’都是因爲他二人吃飽了撐的引起的,皇帝李治都大權旁落了,氣的咬牙切齒諸多朝廷百官如何肯放過他?眼看着日頭當午,監斬官大理寺監來俊臣看了看圭表之後隨手‘抽’出一道斬首令牌丟到了地上。
“時辰已到,斬!”
噗的一口,滿是橫‘肉’的儈子手將烈酒噴到了大刀上,在柴令武癱軟的劇烈顫抖中,高高舉了起來……
咔嚓!
華貴的紅木桌被直接掀翻在地摔了個四分五裂,上面堆滿的美酒佳餚更是摔了個稀碎。
“長孫無忌尚且不敢如此狂妄,‘奸’臣,‘奸’佞,肆意妄爲欺凌君上,褚遂良這個老匹夫,堪比董卓曹‘操’!罪該萬死!”
臉‘色’氣的鐵青,猶不解恨的李治順手從牆上‘抽’出橫刀,對着‘亂’成一團紅木桌又是一陣劈砍,慌得一旁‘侍’候的小太監趕忙涌了上去,奪着刀勸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滾,狗奴才,朕的事也敢幹預。”滿是暴怒隨手往回一揮刀,刀鋒直接在倒黴的小太監身上劃出了一道血口子,噴涌出來的血液好死不死還染了李治自己一身。
這下,更如同火上澆油了,氣紅了眼,李治滿面猙獰瘋狂的大叫道:“來人,把這個狗奴才拖出去杖斃,來人!”
嘩啦啦的一大羣兵甲聲傳來,十來個千牛衛立馬衝了進來,不過任憑李治氣的直跳腳,這羣人僅僅是彎腰鞠躬的看着,直到片刻,一個戴着璞頭,穿着紅袍圓領漢服的老宦官慢條斯理摔着拂塵走進來。
“老奴魏忠賢,拜見陛下。”
也沒有磕頭,老太監就是舉了個躬,不過氣的發狂的李治卻沒注意到這些細節,依舊揮着衣袖指着那個挨刀小宦官咆哮道:“朕命令你們把他拖出去,杖斃!”
胳膊上中了一刀,小太監已經此時已經嚇傻了,看着他哆嗦的模樣,老宦官魏忠賢卻是滿面慈悲,翹着蘭‘花’指涌了上去,一伸手,將小太監拖了起來。
“哎呦呦,熊孩子,細皮嫩‘肉’的,怎麼就這麼可憐呢?”
“朕說拖出去杖斃!”
任憑李治瘋狂的大吼着,魏忠賢還是那般慢條斯理讓人給小太監包紮着傷口,直到包好了這纔在李治氣歪了嘴注視下回過身,從腰裡‘抽’出一本書來。
新刊印的李世民著,《帝範》。
“先帝曾言,爲人君者當寬仁天下,識人以明,珍惜糧食,憐憫農夫,哎呦呦,這一桌子美食,全‘浪’費了,既然陛下對先帝的教會還沒研習透徹,那就好好研習下吧,我們走。”
很傲氣一挑蘭‘花’指,魏忠賢帶着太極殿滿屋子太監宮‘女’全出了去,千牛衛順手還把地上完整的食物帶走了,在李治愕然的注視下,最後幾個千牛衛將殿‘門’重重一關,旋即大鎖頭咣啷啷上了鎖。
“你們幹什麼,狗奴才,放朕出去!”暴怒的同時,一絲恐慌在李治心頭涌起,敲着厚重的殿‘門’,高宗皇帝嘶聲竭力的大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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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誅了你們的九族!!!”
咣咣的敲‘門’聲響了半個下午,卻連一個下人都沒有,太陽漸漸落山,夜‘色’愈加濃郁,太極宮後殿也愈發的昏暗,往日明亮的殿堂這回也暗的跟鬼影子一樣,再也沒有了白日裡的囂張,李治如同可憐鬼那樣抱着‘腿’哆嗦的縮在了角落裡。
咣啷啷。
幾聲木頭聲又是嚇得李治劇烈哆嗦了下,‘色’厲內冉一揮橫刀哆嗦問道:“誰?”
“陛下,是臣妾啊!”
猶如做賊那樣,抱着個荷包,徐盈躡手躡腳順窗戶爬了進來。
“盈兒!”趕忙也是扔了刀,李治三步並作兩步迎了過來。左右打探一下,徐盈趕忙把荷包塞到了李治懷中,帶着哭腔說道:”陛下,快吃吧。“
一塊乾巴巴的牛‘肉’,平時李治連看都不會看,可失去了權力帶來巨大支撐,從祭天開始就喝小米粥齋戒,今日的飯還被摔了,李治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接過‘肉’幹狼吞虎嚥的啃起來。
捱餓的滋味這些天徐盈可嚐到太多,看着李治吃的兇猛,濃郁的心酸抑制不住在心頭‘蕩’漾,最終還是沒忍住,忽然抱着李治的腰,徐婕妤嚎啕大哭起來:“’陛下,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
同樣心頭被心酸所佔據,丟了幹‘肉’,李治同樣攬住了徐盈大哭了起來,哭的狼狽不已,一把鼻涕一把淚似乎要把所有的憤恨都發泄出來。
“一定不會這樣的,朕一定會把失去的都拿回來,嗚嗚嗚嗚~”
悠悠的哭聲,鬼一般繚繞在太極殿周圍,不過巡視在左近,裝備‘精’良的千牛衛,北衙禁軍們,卻一個探尋過去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