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滿滿的皇甫將軍,絲毫沒有感受到焦慮,或者說他對自己固守虔州十分有信心。
偷襲算什麼?這些嶺南的卑鄙無恥的傢伙,有本事真刀真槍的正面幹一場,還倚仗着我們沒有騎兵,肆意妄爲。
這下子我們固守城牆,三千神衛軍,可一向是精銳之師,到時候,讓你嚐嚐什麼叫銅牆鐵壁。
別的不提,跟他在虔州城遊玩的將校們,只能硬着頭皮選擇相信,而那些虔州的官吏們則心裡打鼓。
“將軍,能守得幾日?”虔州刺史嘆了口氣,無奈地被推出來,問道。
“幾日?哼,豎子不足與謀。”皇甫繼勳叉着腰,氣定神閒地說道:“你們也太小瞧本將軍而高看僞國了,最少一個月,而且,這一個月,我要將虔州打造成銅錢鐵壁,固若金湯,還要讓僞國,真正的見識一些,咱們大唐的厲害。”
“呸——”皇甫繼勳攙扶着城牆,吐了口水,大聲說道:“只會耍一些陰謀詭計,算不得什麼厲害,到時候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守城。”
“諸位,真正考驗一個將領的,不是對戰,而是守城,請相信,某,一定讓僞國磕的頭破血流。”
似乎對着城外耀武揚威的僞軍,又似乎是對着自己,給自己打氣,反正,他的一番話,總算是讓虔州城安定些許。
城外,黃陽自然不清楚牆頭的狀況。
上萬的俘虜,以及遍地屍骸,還有自己的數千大軍,都需要安置,原先的營地也需要重新加固,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安排。
當然,輜重營一向是專業的,不須兩個時辰,一個簡陋的營地就在原先被毀的基礎上,修建完畢,奔襲而來的嶺南衛,終於能安歇片刻。
夜晚的大營,很是安靜,除了巡邏的兵卒以及憲兵隊的腳步聲,就只有火把的燃燒聲,吃了一頓簡單的晚飯後,嶺東衛的兄弟們萬萬的就睡下,奔襲一天,着實疲憊。
而,作爲嶺東衛的統軍,黃陽卻沒有歇息,他坐在自己的營帳內,思量着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嶺東衛總計萬人,其中,有四千多人留下汀州,和漳州,監督那些降軍,他帶過來的,只有五千人,還包括數百匹寶貴的騎兵,這可是嶺南的看家寶貝,禁軍中也不過兩千騎,無馬的騎士更多。
正是因爲對於騎兵的寶貝,他留到了今日,損失幾匹馬都感覺到心疼。
這一戰,真是漂亮極了。
“統軍,剛纔咱們輜重營將所有的繳獲都弄出來了。”這時,一個肥大的漢子,慢步走了過來,臉上帶着難掩的喜色。
“哦?快說說。”黃陽迫不及待地問道,心中早就預算到收穫不小,但哪裡抵得上輜重營一筆一劃計算來的真實可靠。
可以說,這場戰鬥,幾乎能與他預定一個子爵爵位了,但,子爵的含金量,卻有待商榷,食邑的多少,可是代表着地位,這大唐建國快三年了,子爵多多少少還是有好幾位的。
“俘虜,一萬三千二十五人,首級,三千六百一十二顆,糧食,兩千多石,酒,二百壇,箭矢超過十萬支,弓三千張,弩箭五百副……”
這次繳獲是極其龐大的,這可是兩萬人的軍營,是極其可觀的,但對於黃楊二院,他最在意的莫過於俘虜人數,以及首級的多少了。
按照軍中的獎賞制度,五百人以下的隊伍,若是面對敵軍少於己方,須斬獲其三分之一的首級獲俘虜,纔算是計入功勳;若是高於己方,則只需四分之一即可。
五百人以上的,我寡而敵衆,那斬地方四分之一,即可,而且,逃脫也無有懲罰;若是敵方倍之,逃脫無罪,而且,也無標準,一顆人頭,抵得上普通時的一顆半。
對於將領來說,他收穫的功勳,是按照總首級來算的,這是計算爵位,官位的部分。
而獎賞,則按人頭平均數,再乘以他們的親衛來算。
比如,黃陽作爲萬人的統軍,他名義上的親衛五百人,假如人均人頭有一個,他的獎賞,就是按五百人來算。
而這次,以五千人,對戰兩萬人,不是一倍,而且四倍,當然,一顆人頭或者只能抵一顆半。
俘虜一萬三千人,斬首三千六,就是功勳有兩萬五,人均近五個人頭的功勳,黃陽一人,就相當於收穫兩千五百顆人頭。
如果獎賞,就是兩千五百畝土地,以及一千兩百二十五貫銅錢,這是一筆龐大的數字,一個普通的下等縣,一年的賦稅都不定有那麼多。
對於黃陽這種沒有命根子的人來說,錢財的意義並不大,而值得關注的是爵位,這是依靠政事堂的宰相以及皇帝的心思來定的,看你忠誠度,以及資歷。
當然,主要是皇帝的心思,相公們只是建議。
黃陽如今,下漳州,又拿汀州,再俘虜斬殺一萬餘人,心頭越發的炙熱起來。
而且他又是知曉朝廷戰略的人來,這場滅江南之戰若是繼續下去,表現依舊出色的話,那麼,伯爵是肯定能有的。
“真是一場暢快淋漓的大勝,哈哈哈哈!!!”黃陽高興地直拍桌子,說道:“你先下去吧,明天弄點肉吃,犒勞一下兄弟們。”
可是,輜重營的人卻停步了。
“怎麼,還有甚的事嗎?”黃陽疑惑道。
“統軍,咱們此次突襲,糧食並不多,更談不上肉了。”
“沒事,待我修書,讓嶺東府和承天府送些酒肉過來。”黃陽擺擺手,笑道。
待其離去後,黃陽又托起下巴思慮起來。
他如今四十多歲,又屢立戰功,若是有了伯爵之位,又沒有後人可傳,那不就是可惜啦嗎?
子侄倒是有幾位,可以過繼一個到自己的名下日後養老,繼承爵位,也算是可以的,但卻不知曉,皇帝是否允許。
畢竟,閹人有爵位不稀奇,但能傳下去,得到認可,就難了……
待到睡下,他依舊焦慮不安,若是爵位傳承不了,那還有個甚的意思?
半夜,起身,寫了一封告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