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雲的臉色白了一下,掙扎着起身:“他們的遺體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慕雲,你還是先躺着,你的那些護衛遺骨都已經收斂好了,看也不急在這一時……。”
“扶我過去!”李慕雲語氣堅定,用實際行動來告訴李德謇,不用白費心思勸自己。
李德謇無奈,只能點點頭:“這……,好吧。”
在兩個士兵的攙扶下,李慕雲離開華麗的大牀房,上了一輛馬車,不多時已經來到高昌王宮的一角。
幾口薄皮棺材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讓人很難想裡面的人在一天前還在與人說笑打鬧。
在這個連感冒都能死人的時代,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並不容易,能活到成年更是難上加難,饑荒、疾病等等意外數都數不清楚。
可是,說沒的話,一下子就沒了,讓人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李慕雲站在棺材前面,手拳緊緊握着,指甲刺破手掌,血從指縫滴落,但這並不算什麼,他的身上有近四十處大小傷口,手心裡再多幾個傷口也不算啥。
真正的傷說白了還在心裡,兩世爲人的李慕雲自認算得上見慣生死,也不怎麼把自己的命放在眼裡。
可是,這次死的卻不是他,而是別人。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爲他而死,八口棺材,八個護衛,如果不是爲了保護他,這些人很可能根本不用死。
李慕雲能接受自己死,因爲人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但是他怎麼也無法接受,自己做出一個決定,最後死的卻是別人,而不是自己。
“噗通”一聲,就在李德謇以爲沒什麼事情的時候,李慕雲突然雙膝一彎,直接跪到八口棺材前面,沉聲說道:“幾位兄弟替我李慕雲身死,慕雲永銘五內,日後幾位兄弟的家人便是我李慕雲的家人,如有違誓,不得好死!”
李德謇完全沒有想到李慕雲會來這麼一手,半天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上去扶他:“慕雲,慕雲你這是幹什麼,他們受不起。”
“救命之恩,如何受不起?老子這條命是他們八個救下來的,如果老子連他們的家人都不顧,枉爲世人!”李慕雲的臉陰沉的幾乎能夠滴出水來,站起來之後對李德謇問道:“鞠文泰在什麼地方?死了沒有?”
“重病,離死不遠了。”李德謇說道。
“重病……”李慕雲眯了眯眼睛,哼了一聲:“哼,老子纔不管他病不病,既然沒死,那就讓他過來給老子的兄弟守靈,另外,老子死了八個兄弟,所以高昌王室必須出人給他們陪葬,衆他們的太子算起,帶過來八個。”
“什麼?慕雲,你特麼瘋了?讓高昌王室給,給他們八個陪葬?!”
“出了事情老子頂着,你只管把人給老子帶來,否則別怪老子翻臉無情。”
“你,李慕雲,你考慮清楚,那是高昌王族,你動了他們,代表着什麼你可知道。”
“老子現在什麼都不想知道,老子只想殺人!”李慕雲低吼着,轉頭看向一邊的護衛:“你們特麼都愣着幹什麼?難道想違抗軍令不成?!”
“諾!”幾個士兵有些爲難的看了李德謇一眼,轉身快步而去。
李德謇這時候也知道自己怕是攔不住李慕雲發瘋,二話不說轉身向着另一個方向走了,估計是打算去找程處默他們過來。
只是李德謇他們緊趕慢趕,最後還是慢了一步,等他帶着程處默和程處亮趕到的時候,八顆血淋淋的人頭已經擺到了一起,鞠文泰也被人用繩子綁着,跪在那八口棺材的前面,臉色慘白,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了。
“慕雲,你,你真的把人給殺了?!”李德謇看到眼前的一切當時就傻了,喃喃問了一句。
李慕雲撇撇嘴:“便是殺了又如何,犯我大唐者,雖遠必誅!老子自認殺的沒有錯。”
程處默看了看地上的八顆人頭,渾不在意的對李慕雲挑起大拇指:“哎,這話說的霸氣,俺老程喜歡聽!”
“處默,你到底是幫着誰的,你知不知道,慕雲這下惹了大禍了!”
“惹禍?”程處默在自己的頭盔上拍了拍:“咱們這次不就是爲了惹禍來的嘛,這有什麼大不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李德謇急的團團轉,一時倒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而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李慕雲又開口了:“處默,統計一下咱們損失了多少人手,不管死了多少兄弟,老子要讓他們以一賠十。”
“好!就等着你這句話了!”程處默、程處亮兩人咧着大嘴,獰笑着。
老實說,這一戰死了一千多兄弟,或許那些老殺才不會放在眼中,可是他們這些小年輕卻不然。
這個年紀正是好勝心強,正義感爆棚,一心想要表現自己的時候,損失了這麼多人手,如果不做點什麼,他們總是覺得心裡特別彆扭。
所以李慕雲這條命令正好說進了程家兩兄弟的心坎裡,兩人自然樂得從命。
至於說已經快要被氣瘋掉的李德謇,不管是一心想要報復的李慕雲還是不怕亂子大的程家兄弟,誰都沒有心思理他。
……
一夜之間,高昌城的城頭之上,掛了數不清的人頭,血幾乎把城牆全部染成紅色。
如此情景,就算殺人如麻的候君集看了,都有些觸目心驚。
“參見大總管!”李慕雲被包的像木乃伊一般,帶着程處默兄弟迎出城門。
候君集揮揮手,示意他們起來,然後指着城頭上掛着的無數人頭說道:“這是什麼回事兒?你這是屠城了?”
李慕雲推開想要說些什麼的程處默二人,實話實說:“大總管,是末將下的命令,只要我方損失一人,便用高昌十人抵命。”
候君集一言不發的看着李慕雲,半晌才緩緩開口道:“李慕雲,你好大的膽子!”
李慕雲對着老候行了一個軍禮:“大總管,一切罪責全都由我一人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