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也是有些不理解。
這幫傢伙是怎麼想的?
難道,他邀請這些人來,是讓這些人來自己家裡打架鬧事的?
或者說是他們以爲,他們在自己面前打一架就能證明自己的能力了?
或許他們是這麼想的。
但李承乾卻並不這麼認爲。
在他看來,只有最低劣的武者,纔會受到外人影響,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爲出來。
同樣,在他看來,真正的強者都是不屑於與旁人爭什麼的。
再者說,朝廷的武科難道僅僅是要招收一些莽夫嗎?
若是如此的話,他們直接在軍中挑選不就好了,何必要去民間選呢?
要知道,大唐真正缺的,真正想要的,其實是能統領千軍萬馬的統帥,衝鋒陷陣的將軍僅在其次。
就像薛禮薛仁貴,他的本領無需贅述。
可這些時日,他在秦王府是什麼樣?
不說是小透明,但卻也沒誰注意過他的存在。
薛禮的一天,無外乎早上在所有人起牀之前,跑去訓練場將所有項目都練上一遍。
待到吃過早飯,便會鑽進書房,拿一本自己喜歡的書籍,再找一個角落自顧自的看上一天。
等晚上所有人休息了,他又會去找個清淨的地方坐上一會。
這看上去很無聊很無趣,甚至與普通人無異,但這就是他的一天。
但李承乾卻認爲,這纔是一個強者該有的樣子。
畢竟武術也好,軍事也好,都從不是打打殺殺。
練武是要從武術當中悟出一些旁人不懂的道理。
而軍事更是智謀等等許多方面上的比拼。
光靠拳腳功夫,那充其量也僅僅是能做個武力強一些的老卒罷了。
李承乾直看着眼前的幾人,道:“告訴我,你們想做什麼?”
“我……”
“我也不想的。”
羅嘉樹直道:“只是這姓夏的欺人太甚,今天明明是我們組要在沙坑練習摔跤。”
“可這傢伙看到您來了,就非得要跟我們組換一換……”
“我不同意,他就一直出言諷刺在下,在下忍無可忍之下,方纔要……”
說到這,羅嘉樹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他說話太難聽,在下實在有些忍不了了。”
聞言,李承乾也是被氣笑了。
“好啊好啊。”
“好一個忍無可忍。”
說着,他扭頭看向那夏津輝,道:“他說的可是真的?”
“回稟太子殿下,他的話,全都是胡說八道。”
夏津輝直朝着李承乾拱手道:“前些時日,昨日他們組就在沙坑裡練摔跤了,而我們則已經有七日都沒來過沙坑了。”
“今日也是兄弟們要求,我纔想着過來跟他們換一換。”
“可這幫人仗着自己組裡有幾個能打的兄弟,便欺行霸市,不許我們過來。”
“我不服氣,方纔帶人過來跟他理論。”
“罵人的事兒,我承認,但我還希望殿下能明察秋毫,看清楚這姓羅的傢伙的嘴臉。”
夏津輝單膝跪地,再次朝李承乾拱手道:“若是殿下想懲處,就懲處我一人,跟我組裡的兄弟無關……”
“還挺有擔當的。”
李承乾揮了揮手道:“罷了,你們的事兒,我不想管,我也不想過問。”
“但一句話,你們都給我聽清楚了。”
“之前我就說過,出了這裡發生了什麼我都不管。”
“但要是想在這裡好好待着,就得按照我的規矩行事。”
“而不許打架,不許鬧事,這也都是我提前規定好的。”
“可你們倆今天頂風而上,不僅壞了我的規矩,還給大家開了個壞頭。”
李承乾背起手道:“故而今日之事,總得有個交代才行。”
緊接着,李承乾擡手打了個響指,擡頭望向周遭的那些乾字營士卒,道:“這裡是誰負責的?”
聽聞他的話,一名身着盔甲的少年郎直從人羣中跑了出來。
他直跑到李承乾的近前,單膝跪地插手道:“回稟殿下,是末將負責的。”
李承乾低頭一看:“是你?”
這人不是旁人。
正是段志玄的長子,如今在李承乾的乾字營中擔任教軍校尉的段瓚。
而聽聞李承乾的話,段瓚直朝他再次抱拳:“正是末將。”
“行。”
“既然是熟人,那就好辦了。”
李承乾看着段瓚道:“今日,這些人在你的看管之下鬧起事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罰你?”
“是!”
段瓚沒有絲毫猶豫的應道。
“那你服不服氣?”
李承乾又問道。
“當然服氣……”
段瓚道:“是末將今日自己看管不周,怪不得旁人,殿下想怎麼處罰末將,末將都甘願受罰……”
“那好!”
李承乾揮了揮手道:“來啊,將此人放翻在地上,重則五十軍棍。”
聽聞這話,周遭的衆人都是一驚。
這是什麼情況?
明明是羅嘉樹與夏津輝兩人犯錯,爲何要罰段瓚?
難道不應該是將這兩人趕出去纔對嗎?
羅嘉樹與夏津輝兩人也是有些發懵。
隨後,還是夏津輝站出來道:“殿下,太子殿下,您不能懲處段將軍啊,這都是我們的錯,您要罰就罰我們。”
“是啊太子殿下。”
羅嘉樹也站了出來,道:“此事與段將軍無關,都是我二人的錯,您要殺要剮,衝我們來吧。”
這些時日,他們的生活起居都是段瓚負責的。
而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相處,不過就是一杆煙,一壺酒的事兒。
他們這些人也是早已跟段瓚有了往來交情。
此刻,看着朋友爲自己受罰,他們哪裡能接受的了?
“你們以爲你們是誰?”
“罰你們,你們夠資格嗎?”
李承乾搖頭道:“最起碼,你們現在還沒有。”
“你們不是我的手下,更算不上是我的兄弟。”
“我無權審問你們,更無權處罰你們……”
“但他不一樣。”
李承乾擡手指了指段瓚,道:“他是我的人,而他沒有看管好你們,就是大罪,所以他必須受罰。”
說着,李承乾緩緩轉身道:“而你們就在這地方老老實實的給我數板子,什麼時候打夠了五十,什麼時候方可自行離去。”
話落,李承乾也不管衆人是什麼表情,徑直邁步越過幾人走出了秦王府的大門。
聽聞身後已經開始傳出嘭嘭的悶響聲,薛禮不由嘆了口氣。
他擡頭看向李承乾道:“殿下,您如此做,就不怕傷了段將軍的心嗎?”
“傷他的心?”
李承乾搖頭笑了。
隨後,他慢悠悠的說道:“這傢伙說不定現在正在心底裡面感謝我今日讓人打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