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蓋哲帶着一幫百姓進來時。
夏智行的臉色已經不能看了。
百姓們也是一臉茫然,不知現如今是什麼情況。
李承乾看了眼夏智行後,便朝着那些百姓道:“今日本王再此設堂,沒別的事兒。”
“就是想問問你們,這幾年日子過得怎麼樣,有沒有遭咱們官家的人盤剝和虐待呀?”
聽聞這話,百姓們皆左右環顧,隨即竊竊私語。
良久都沒人敢說話。
李承乾輕笑一聲道:“不用怕,今日本王在這裡,沒人敢把你們怎麼樣。”
“但同樣的,我需要你們跟我說實話,說說這幾年的日子過得如何,或者乾脆點,直接告訴我這位夏大人的品行如何。”
聽聞這番話,衆人再次竊竊私語。
其中一女子推搡着身旁的中年人,聲音低低的:“快說說呀……”
那中年人左右環顧,見沒人站出來。
最終他暗道一聲:“死就死吧……”
下一刻,他徑直站了出來,面朝李承乾雙膝跪地道:“殿下救命,我們這些老百姓實在是活不起了。”
“咱們涇陽縣外面那些莊子現如今都被收到了夏大人的名下,租子比臨縣的要高出去兩三成不止。”
“而且這夏大人,還奴役我們,讓我們給他幹私活,逢年過節索錢要人。”
“不知找到什麼由頭,就得對我們進行一場盤剝,若是不給就得被抓進大牢,嚴刑拷打。”
“若是命硬的,還能活着,若是命薄的,怕是就要被打死在牢裡呀……”
有了第一人開口,其餘百姓也都宛如找到了主心骨一樣。
一個接一個的開口述說着夏智行的不是。
李承乾來自後世。
他也不是不知道,污吏貪官這種東西,不論在盛世還是在亂世,不論誰當權都會存在。
可他萬萬沒想到,一個縣令就能幹出這麼多髒事兒來。
若他是當地的百姓,恐怕早就起了反意了。
李承乾沒說話,只看了那夏智行一眼。
隨即,他面朝那些百姓問道:“那我再問一句,有誰還記得這涇陽縣城中的楊家,與柴家嗎?”
那些個百姓互相對視一眼。
又是那率先開口的中年人說道:“殿下,說的可是貞觀四年的事兒?”
“正是。”
李承乾點了點頭道:“若你知道,便與我詳細說說,我保證沒人敢動你一根手指。”
“行啊,草民明白了,殿下是來爲我們做主的。”
那中年人直接道:“既然如此,草民便與殿下說說。”
“那柴家我瞭解不多,但楊家的主人可是真的大善人啊,對我們這些老百姓也是百般照顧。”
“不僅逢年過節會給些米糧肉食,若誰家有人病了,他們還會幫着買藥請大夫。”
“可自打這狗縣令來了之後,那楊家與柴家的日子過得就一天不如一天。”
“這狗官好色,非要娶楊家的女兒做妾。”
“可那楊家乃是書香門第,哪怕嫡出的女兒嫁給莊稼漢,也是絕不會許人做妾的。”
“再者,楊家的女兒早就許給了柴家的大公子,楊老爺便以此爲由拒絕了他。”
“誰知這傢伙惱羞成怒,直接將楊家的一衆男丁都給抓進了大牢裡用刑,逼着楊小姐入府伺候他。”
“可最後楊小姐是入了府,但楊老爺與楊家的那幫男丁卻也沒從大牢裡活着出來。”
“殿下,楊家就是被這狗官給逼得滅門的呀……”
聽他說完,李承乾直點了點頭。
隨後,他繼續問道:“那柴家呢?誰知道柴家是怎麼回事兒?”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遲都沒人開口。
最後也是那中年人被逼的沒辦法了,纔開口道:“柴家的事兒,我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柴家最後是被山匪給滅門了。”
“但近年來,坊間都在傳言,有人看見當年那幫子山匪穿的都是衙門裡正兒八經的官靴。”
說着話,他的目光也不由瞥向了夏智行。
誰知這時夏智行忽然暴起:“大膽刁民,竟敢口出狂言,重傷本官!”
緊接着,他忽而轉身道:“殿下,這些人都是在污衊下官呀,這些事兒,下官可都沒做過呀。”
“沒坐過個屁!”
那中年人也是破罐子破摔了,直道:“那柴家與楊家本都是我涇陽的大戶。”
“我們在場的這些人幾乎都在這兩家的家裡做過事。”
“要麼租過兩家的田地,要麼就是給這兩家跑過腿。”
“你在這欺瞞殿下也就罷了,可你瞞得了我們嗎?”
話落,他朝着李承乾雙膝跪地道:“殿下,這狗官在我們縣,好事不做,壞事做絕,您可一定要爲我們做主呀……”
“放心,本王自是會爲你們做主的。”
說完這話,李承乾直昂首道:“蓋哲,如此惡行按我大唐律例,該如何決處?”
“身爲朝廷命官,貪贓枉法,欺壓百姓,必將削官罷爵,集衆杖殺。”
蓋哲表情冷淡道:“若還做出逼良爲娼,殘殺百姓之事,罪加一等,該凌遲。”
聽聞這話,夏智行的眼睛猛然瞪大:“殿下,我是冤枉的呀殿下,殿下冤枉啊殿下……”
“一個人說你也就罷了,我權當是在污衊你。”
“可現在,兩個人,三個人,乃至一羣百姓都在說你的惡行。”
李承乾看向夏智行道:“你覺得,我還可能相信你嗎?”
見此情景,夏智行也知道多說無益了。
他緊緊地咬牙,望着李承乾道:“殿下可別忘了,我並非只是朝廷命官,我還是鄭家的人!”
“嗯?鄭家?”
李承乾挑眉望着夏智行道:“你是說,這事兒鄭家也參與了?”
聽聞這話,夏智行愣了下,隨即趕忙失口辯駁道:“沒,沒有……”
“有,我聽見了。”
李承乾嘴角高挑,對衆人道:“你們也都聽見了吧?”
衆人紛紛應是。
這一下,夏智行的冷汗都下來了。
若是他直接認了這罪,死的最多隻是他一個。
但要是他把鄭家給弄出來,那可真要家破人亡了。
不過,他就算不說,李承乾就會放過他的家人了嗎?
他可是間接或直接滅了兩個良善門戶啊。
若他的滿門還在,能對得起這涇陽的百姓嗎?
李承乾直緩緩起身道:“夏智行啊夏智行,別以爲有鄭家在擎天護着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本王這輩子什麼都怕,唯一不怕是就是這些權貴世家。”
“傳我令,滅夏智行三族,挖其祖墳,鞭其祖屍……”
也就在李承乾這話剛落。
蓋哲準備去拿人只是,忽而聽見門外出來一聲:“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