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窯村。
於平清的家中。
她的家是典型的草房格局。
一個廚房聯通着臥室,在旁邊還有一個存放雜物的小房間。
李承乾四處轉了轉,最後走進了臥室之內。
臥室內,除了一個火炕和一個有些略顯破舊的衣櫃外,就只有一個書桌了。
此刻,書桌上還擺放着基本泛黃的書籍,以及一塊用於寫字的石板。
雖說現如今,大唐的造紙技術已經在李承乾的影響下,得到了改善。
紙張價格已經從原來的天價,變成了現在人人都能買得起。
但那也僅限於一些生活富足的百姓。
像於平清這樣的家庭,紙張對於他們來說依舊是奢侈品。
見到桌子上擺放的書籍,李承乾微微一笑,道:“論語可是個好東西,若是能將孔夫子的知識融會貫通,一輩子不論走到哪裡,別人都會高看你一眼的。”
王蒙擡頭看了眼李承乾道:“大哥哥,您看過論語?”
看過?
這也太看不起李承乾了。
要知道,這傢伙在八歲的時候,可就因爲能通篇背誦四書五經而震驚長安城啊。
不過此刻,李承乾卻也沒有那麼高調。
他更沒有要表露自己真實身份的意思。
他直開口道:“當然了,小時候被爹爹逼着背,差點被打爛屁股。”
或許是找到了感同身受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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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也忙開口說:“孃親也是,若是我不背書,孃親就打我。”
聞言,於平清的臉色微紅。
她故作兇惡的說道:“你不好好學習,不打你打誰?”
被孃親一兇,王蒙立馬露出了委屈神色。
他道:“我哪裡有不好好背書啊,我就是想在我背書之後去習武啊。”
“想背書,還想習武。”
“你小子倒是很貪心嘛。”
李承乾樂了。
他道:“不過也對。”
“咱們大唐的朝堂上,長孫大人也好,兩位李大人也罷。”
“這幾人,哪一個不是文能提筆寫文章,武能馬上定乾坤的?”
李承乾看向王蒙道:“沒準日後,你就能成爲長孫大人那樣的人呢。”
“長孫大人……”
聽聞這話,一旁的於平清猛然一驚。
她不由暗暗咂舌。
眼前這男子的口氣也太大了些。
竟然直接把自己兒子形容成,如長孫無忌那般的人物。
這可是她連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兒啊。
不過李承乾卻不以爲意。
他道:“做人麼,就得有夢想,這孩子是個有根骨,有悟性的,只要加以教導,日後必定成器。”
李承乾不說自己看人很準,但卻也不差。
見到王蒙的第一眼起,他就覺得這孩子十分有靈氣。
甚至讓他有一種看見了小一號的趙有林的感覺。
說真的,趙有林的確是個很有才華和天賦的人。
只是這傢伙心胸太過狹隘,以至於承受不了那些個壓力,從而叛國逃走。
但現如今,趙有林在域外也是混的風生水起,甚至已經坐實了西域霸主的位置。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來說,趙有林也並非完全是反向例子。
聽聞李承乾的話,於平清自然是高興的。
畢竟,夫君去了之後,兒子就成了她的一切。
她最喜歡聽見的,就是有人誇獎她兒子。
這時候,李承乾忽而發現炕上擺放着許多零碎的布絹。
他挑眉問:“夫人,您還會秀活?”
“當然了。”
不等於平清說話。
一旁的王蒙便滿臉驕傲的說:“我孃的繡工最好了,她繡出來的手絹,只要拿到城裡,每每都會引來好多人的哄搶。”
“小蒙,不許胡說八道。”
於平清有些尷尬的說:“就是一個養家餬口的小手藝而已,您別聽小蒙胡說。”
“小蒙有沒有胡說我不知道。”
“但夫人你的繡工的確很好。”
李承乾自己也不瞎,他能看見炕上擺放的已經繡好的手帕。
就單憑於平清這手藝來說,幾乎可以比得上宮內給李世民繡黃袍的那些宮女了。
李承乾看向於平清道:“難道,您就沒想着去城裡開個成衣鋪什麼的?”
成衣鋪,雖然不是什麼大買賣。
但總歸是一個養家餬口的活計。
而現在,大唐也還沒有如後是一般,說商人之子不能參加科考什麼的。
所以,於平清完全可以開家鋪子,讓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
可他也是有些想當然了。
只聽於平清滿面尷尬的看了顧安平一眼,隨後低垂着腦袋,沒說話。
她哪裡有錢啊。
雖說每年折衝府都會給他們這些戰爭遺孤發放一些撫卹錢財。
再加上她偶爾還會出去賣一些手絹一類的小物件,也能賺些錢。
可這些錢剛剛夠她們母子日常開銷,以及給王蒙添置書本筆墨,哪裡還有餘錢去開設鋪子?
而見於平清的表情。
李承乾也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
他忙乾笑道:“行了行了,不提這個。”
“不過啊,我帶來的東西是真的不想帶走了。”
李承乾揮了揮手,不多時程懷亮便從外面將從城裡購買的糧食以及布匹糕點一類的東西放在屋內。
不等於平清開口拒絕,李承乾便開了口。
他道:“夫人,這次你就不用拒絕了,這些東西就當是給孩子的。”
“畢竟,孩子還是在長身體的時候,不能吃的太差。”
“而且這裡面也有一些是我從城裡買的書籍,對孩子的學習也都有好處。”
“若是您問我,爲何要給您送東西。”
“就全當是我在做善事,而你就是我行善的對象。”
說完這話,李承乾也不管於平清的什麼表情,直邁步走出了房間。
於平清忙追出來,道:“公子……”
李承乾緩緩扭頭,看向於平清,眼神充滿疑惑。
於平清咬了咬嘴脣,當即就要給李承乾下跪。
見狀,李承乾也是被嚇了一跳。
他趕忙飛奔回來,將於平清扶起,道:“夫人,您可千萬別這樣,我可受不起您的禮。”
於平清緩緩擡頭,看向李承乾道:“公子,您的東西,我就厚顏收下了,不過你必須得留下姓名,等日後我們有錢了,就將這些東西全數還給您。”
“姓名,暫時還真就不方便告訴你。”
“不過,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讓人來找你們的。”
說完這話,李承乾也不管於平清是什麼表情,邁步就走了。
只剩於平清一個,愣愣的站在原地,滿面的不解。
他說,讓人來找自己。
這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他是想……
想到此處,於平清的臉色有些微紅。
隨後,她咬着嘴脣,目送李承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