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光線明亮,萬里無雲,明媚的光線在這長白山深處照耀着,給人一種刺眼的恍惚感覺,一片茫茫的白雪覆蓋的山脈之中,九色部落的幾處帳篷在一片蒼茫之中矗立着,給人一種恍惚和悲涼的感覺。
天地間的風雪飄蕩着,部落的老首領,拓跋江河看着地上那句已經支離破碎,連腦袋也沒有的屍體,佈滿皺紋的面龐上,充滿了無盡的悲涼,痛苦。
這屍身,是拓跋虎的,九色部落的人見拓跋虎去了數日都沒有回來,便派人去新燕城尋找,卻得知了後者已經被虎狼衛和大內高手合力擊殺的消息。
他們拼着性命將拓跋虎的屍體搶了回來,卻沒有搶到拓跋虎的頭顱。
在老者身後,是那個赤着腳的女孩兒,也就是拓跋虎的女兒,她看着自己的父親,這般模樣兒,這帶着稚氣的臉蛋兒上,充滿了悲痛,還有絕望。
“爺爺,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爹爹是過去給那些傢伙報信兒的啊,告訴他們,遼東軍會打大燕,會殺戮咱們女真族,爲什麼他們反而把爹爹給殺了啊?”
女孩兒最終支持不住,這一雙通紅的眸子裡,流淌出了淚水,然後也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癱軟的跪在了拓跋虎的身體前。
“雲兒,是爺爺錯了啊!”
“爺爺對不住你!”
拓跋山河見着孫女這般的模樣兒,這佈滿皺紋的面龐上,神色更加的悲涼,還有懊悔,如果不是自己讓兒子去新燕城爲燕皇報信兒,又怎麼會出現現在的情形?
自己白髮人送黑髮人,孫女在這麼小的年紀,就失去了爹爹。
同時,他也想不明白,爲什麼會出現這種事情?
燕皇,新燕城裡的那些傢伙們,到底在想些什麼?
“首領,大兄不能就這麼死了,新燕城裡的那羣王八蛋,我們好心好意過去給他們報信兒,他們卻把大兄給殺了,我們決不能就這麼算了。”
“是啊首領,讓我們出去,去新燕城,找那些混蛋報仇,把新燕城裡的那些傢伙殺光,給大兄報仇!”
“對,讓他們知道,咱們九色部落的人,不能就這麼死了!”
“殺去新燕城,解決了這些傢伙,給大兄報仇。”
一片淒涼之中,那站在拓跋虎屍體周圍的一衆九色部落的人們,這臉龐上也是露出了濃濃的悲涼,還有憤慨意味。
他們在這裡隱居多年,一直都是祥和安穩,沒想到好心好意去給新燕城報信兒,卻落的這個下場,這口惡氣,誰也壓不下去。
“哎……”
拓跋山河聽着部落裡的人們的憤怒咆哮,這佈滿皺紋的面龐上,那悲痛的神色更加的濃郁,甚至還有幾分無奈,他深深的嘆了口氣,視線帶着無奈,掃過了衆人,苦聲道,
“報仇?”
“現在是什麼時候啊?你們知道嗎?”
“咱們派出去的人,已經得到消息,南平城被遼東軍一夜之間攻破,屠戮了所有的守備將士,還有所有南平城的官員。”
“血流成河啊!”
“他們還強行將南平城裡所有關於鹿神大人的供奉給毀掉了,這是要斷了咱們女真的信仰,讓女真徹底成爲他大魏朝的奴隸……”
“咱們,應該以大局爲重,幫着咱們的族人,先解決了這滅族的禍患啊!”
“這時候殺進新燕城裡,鬧的新燕城大亂,這不是幫着大魏朝,幫着遼東軍,對付咱們自己的族人嗎?”
“你們不明白嗎?”
拓跋山河的聲音變的格外淒涼,甚至還有幾分掩飾不住的悲痛,這面龐上的神色更加的沒落,隨着話音落下,他又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就連那後背,都顯得比以往的時候更加駝了一些。
悲涼至極。
“可是……”
“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的看着大兄被新燕城裡的那些傢伙給殺了?大兄分明是給他們報信兒去了,這是好心,他們卻……”
“這口氣我如何能咽得下去?”
“就是,殺了我們大兄,我們還要幫他們辦事?哪有這樣的道理?”
那一衆的人們聽着拓跋山河的話,臉龐上的怒氣更加的濃郁,甚至還有幾分陰沉,爲了什麼女真族,就要犧牲拓跋虎嗎?
他們做不到。
爲什麼要遷就那些新燕城裡的傢伙們?
他們不知好歹,不知死活,這樣的人,爲什麼不直接宰了?
“爺爺,我也想給爹爹報仇!”
周圍一陣憤怒喊叫的時候,那女孩兒也是流淌着眼淚,來到了這拓跋山河的面前,她臉蛋兒上充滿了悲涼還有怨恨,跪在了拓跋山河的面前,然後道,
“我不想爹爹這樣無緣無故的死去,他死的這麼慘,爲什麼我們還要幫着那些傢伙?”
“是那些傢伙的錯,爲什麼要讓我們,要讓爹爹來承擔?”
“絕對不可以!”
“我不懂您的那些什麼大義,我只知道,父親是我最親的人,我不會爲了那些無關緊要的傢伙,讓父親白白死去。”
“我要親手殺了那些傢伙,爲父親報仇。”
“玉兒啊……”
拓跋山河聽着孫女的話,看着孫女那被淚水充滿的臉頰,這面龐上的神色也是變的格外的悲涼了起來,他伸出有些乾癟的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孫女的臉龐,遲疑了許久,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又何嘗不想爲拓跋虎報仇?
那是他的親兒子啊!
但是,現在的情況實在是有些不一樣啊。
遼東軍,大魏朝虎視眈眈,分明是想滅掉了女真族,而那位督主,更是想要藉着這些手段,逼迫鹿神大神現身。
這真的是關係着女真部族生死存亡的時刻。
他實在不想……
“九色部落,咱家蘇善,前來拜訪。”
就在這拓跋山河一臉悲涼遲疑,而那其他一衆的人們更是紛紛憤怒不已的時候,這九色部落之外,便是傳來了蘇善的大笑之聲。
“那傢伙又來了?”
拓跋山河,還有一衆人們聽到了蘇善的這般聲音,這面龐上的神色都是變的更加的憤怒,說到底,這拓跋虎之死,也是和蘇善有着不少的關係的。
若不是他親自找到了這九色部落,又威逼神鹿大人現身,九色部落又怎麼會參與到這些事情中去?拓跋虎也不會出事。
“我們出去,殺了那混蛋!”
“宰了他!”
“他也是罪魁禍首,給大兄報仇!”
一衆人們這面龐上的神色都是變的格外低沉,甚至還有些森冷,紛紛怒吼出聲,有些脾氣火爆的人,甚至想要出去動手了。
“都站住!”
不等人們邁出腳步,這拓跋山河眉頭皺起來,這面龐上的神色變的更加的凝重,他死死的掃了一衆人們,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咬牙道,
“都別動,我出去見見他。”
他是親自和蘇善交過手的人,蘇善的實力,已經是真正的超脫天地,就連拓跋虎都不是那傢伙的對手,更何況這些根本不如拓跋虎的人。
他們若是衝動的出去,根本就是送死。
沒有必要啊!
“都留下吧!”
拓跋山河微微的苦笑了一聲,這佈滿皺紋的面龐上,更是露出了一絲無奈,他深吸一口氣,拄着柺杖朝着那九色部落之外走去。
嘩啦啦!
嘩啦啦!
環繞在這九色部落之外的雪峰們,隨着老者的出現,緩緩地朝着兩側移動而開,很快,雪峰中間出現了一道寬闊的通道。
拓跋山河略微的弓着身子,緩緩的朝着外面走去。
很快,他走出了通道,這面龐上的神色也是變的更加的無奈,他擡起頭,看向了站在一片茫白之中的蘇善。
那道身影站在遠處,雙手負在身後,白髮隨着風盪漾,小玉兒站在一旁,明亮的光線照耀了下來,將這兩人的身影照耀的有些更加凌厲。
蟒龍袍,在光線的照耀下,也是顯得更加的刺眼,非凡。
“蘇督主,有何貴幹?”
拓跋山河微微的拱了拱手,面龐上帶着些許的凝重,還有忌憚,盯着蘇善,問道。
“咱家聽聞,拓跋虎在新燕城被大燕虎狼衛和皇城的大內高手給除掉了?”
蘇善上下掃了這拓跋山河一眼,那冷峻的面龐上,閃過了淡淡的冷冽,然後又是低聲道,
“咱家知道你九色部落人丁不興,特意過來慰問。”
“有勞了!”
拓跋山河聽聞了蘇善的話,這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繼續道,
“部落中事情繁多,無瑕招待督主,還請督主請回吧。”
“請回?咱家這麼遠過來,你一點兒地主之誼都不盡嗎?至少,讓咱家拜祭一下這拓跋虎吧?”
蘇善此行過來,有意要試探,並尋找鹿神是否出現的跡象,所以,不會這麼輕易離開的,不進入九色部落探查一番,他決不罷休。
“蘇督主,實在是……”
拓跋山河聽聞了蘇善的話,這面龐上的神色變的更加凝重,眉頭也皺成了一個疙瘩,他深吸了一口氣,想要找藉口拒絕。
他能夠猜到蘇善的目的,祭拜絕對是假的,本意就是爲了尋找鹿神的蹤跡。
現在九色部落內已經混亂的不成樣子,他不想再讓這蘇善過來參與了。
但是,拓跋山河的話音還未落下,就見蘇善的身影突然之間變的虛幻了起來,而不等他反應過來,後者已經是來到了身旁。
“你應該知道咱家的性子的,既然千里迢迢來了,若是達不到咱家的目的,那可不是咱家的風格,你也不希望,咱家在你九色部落裡大開殺戒吧?”
蘇善依舊是保持着雙手負在身後的樣子,擡起頭,笑眯眯的盯着拓跋山河,雖然這面龐看起來顯得格外的平靜,但是那眼瞳裡面的威脅意味,卻是濃郁無比。
“你……”
拓跋山河到嘴邊的話便是又被硬生生的噎了回去,他微微的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對着九色部落伸出手,做出請的姿勢,道,
“既然督主執意如此,那老夫也無話可說。”
“不過,老夫有一事要事前說明,部落裡的族人因爲我兒的死情緒不太好,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還請督主見諒。”
“雖然老夫一把老骨頭了,但督主若是真的不給面子,老夫也要和督主試試,並請督主看看,我九色部落的神杖,到底能不能攔住您!”
“呵……”
蘇善那瘦削的身影停了下來,然後嘴角兒微微的挑起來,扭頭看向了拓跋山河,然後笑眯眯的道,
“你放心吧,咱家的目的,就是鹿神,你部落裡的人,咱家沒有什麼在意的,只要你們不干涉咱家的計劃,敬不敬的,咱家根本不當回事兒的!”
嘩啦!
淡淡的笑聲落下,蘇善便是徑直朝着那九色部落深處走去,拓跋山河眉頭皺了一下,也是更加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然後跟在了蘇善身後,走了進去。
“首領……”
守在拓跋虎屍體周圍的人們,看到老首領竟然帶着這蘇善走進了部落,這面龐上的神色更是難堪,甚至還有幾分陰沉,人們紛紛的圍繞了過來。
看向蘇善的眼神兒裡,充滿了冷冽和陰沉。
“死的很慘啊。”
蘇善並沒有在意這一衆人的態度,他來到了這拓跋虎的面前,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然後微微的拱了拱手,以示尊重。
隨後,又是將目光投向了那名站在了這拓跋虎屍體一旁的女孩兒面前,他低頭看着這女孩兒,從後者這臉蛋兒上找到了些許的熟悉的感覺。
仇恨!
那是刻骨銘心的仇恨。
蘇善微微的笑了笑,伸手想要摸摸這女孩兒的腦袋,後者皺着眉頭,目光裡帶着怨恨往後撤了幾步,臉上的神色更是警惕。
“呵……”
蘇善微微的笑了笑,然後也沒有在意,他收回了手掌,笑眯眯的道,
“小姑娘,拓跋虎是死在了新燕城虎狼衛和大內高手的手中,說起來,這些事情,和咱家也是有些聯繫,咱家脫不了干係!”
“咱家遲早是要破了這新燕城,將整個新燕城裡面所有的那些傢伙,皇族的,官員的,還有那些虎狼衛,大內高手,都抓起來的。”
“你若是想要報仇,可以隨時來找咱家!”
“咱家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可以給你這個機會!”
小女孩兒的眉頭皺了一下,這臉蛋兒上閃過了一絲糾結,還有幾分掩飾不住的期待。
她還小,她也不在乎什麼女真族,她只想報仇。
所以,她被蘇善的這句話,給說動了一些!
“玉兒,下去……”
拓跋山河見到這一幕,那佈滿皺紋的臉龐上閃過了一絲緊張,急忙是擋在了蘇善和那孫女面前,然後對着蘇善,拱手道,
“蘇督主,祭拜已經祭拜了,是不是可以……”
“咱家還要再祭拜鹿神!”
蘇善沒有理會他,直接走向了供奉鹿神的那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