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川在夏元弘離開後就一直在發呆,靜慮室是宗府關押身份尊貴的犯人的地方,這裡雖稱爲室,其實是一間小院,院子閣樓裡只有記錄族規的書簡,除此之外只有一牀衾取暖,與低調奢華的公子府着實相差太遠。
夏明川的思緒飄得很遠,這個世界的境況很像前世的春秋戰國時代,但是世家的發展卻達到了晉朝那般輝煌,世間的力量四成掌握在君王的手裡,另外的六成掌握在世家羣體的手裡,君王想要自己的國家變得強盛就必須得到世家的支持。
在這裡世界裡只要有着世家的淵源,即使當事者沒有一技之長也能過得很好,但是同樣一個新世家的崛起需要付出的代價和時間都是常人難以想象,現在存在世間的世家,哪怕只是一個最不起眼的小家族他的祖上都可能曾是風雲無限的人物,當然若是新崛起的世家有着以前家族的源頭,那就要容易的多。
世家掌握着世間幾乎所有的書籍,趙國的聖賢莊是百姓唯一能夠比較容易接觸到書籍的地方,諸國間有很多的名士都曾在聖賢莊接受過教育,聖賢莊在接受平民學子的同時更多的是爲世家服務,所以無論在民間還是在“官方”都有着無語倫比的聲譽,但是即使是聖賢莊也不敢如同夏明川這樣大肆的招收學生,在書院創立最初的時候,夏國的名士牛進同就曾對夏明川大肆的批評過。
世家的人可以大致可以分爲四部分,第一部分以專研書籍學問爲主,比如每個世家都有的族學先生;第二部分入主世間政權,比如絕大多數的縣令和郡守;第三部分是各個世家的掌櫃,他們掌握着世間對大多數商隊,是世家奢侈生活的來源;第四部分主要是各個世家的青年人,他們包括了世家的青年才俊和紈絝子弟,夏明川也算是第四類人。
總的來說世家的人不事生產但或直接或間接的掌控着百姓的命脈,他們努力生產但是卻幾乎沒有上升的途徑,諸國的官員主要來自於名士和官員的舉薦,百姓並沒有科考這一個可以進入仕途的途徑,甚至在百姓裡面幾千個人都找不出來一個認字的人,即使夏國的基層管理人員裡的部分有秩和嗇夫也不識字。
夏明川最初開展書院的目的就是不想夏王被世家掣肘,爲夏王在被世家官員爲難的時候多一個選擇,當他將開展書院的設想說給夏王的時候,夏王對他的回覆是不知所謂,等到夏明川將書院開展起來的時候,面對來至各方明裡暗裡的壓力,甚至還有牛進同的公開批評,在他迷茫的時候符相國給他明確的答案,開啓民智與所有世家的愚民默契背道而馳。
“噹”
就在夏明川想着後面的日子的時候,宗府的侍衛將一碗清粥放到夏明川的面前,侍衛恭敬的對夏明川說道:“宗正大人有令,明川公子的清水換成清粥。剛剛受傷不久,正是需要進補的時候,公子請用。”
“多謝。”夏明川看天色發現已經快黑了。
三天後,漆管家在宗府外接到夏明川,在宗正府外的百姓的窺視中經馬車回到府邸,在司萩爲夏明川處理傷痕的時候,李酒看着夏明川結痂的背和屁股,氣憤異常的說道:“本來就是那個什麼格的不對,爲什麼要將你打成這樣?”
夏明川笑着說道:“以非常手段迫害同族兄弟,散播醜聞有污家族的名聲,這是非常嚴重的過錯,夏明格已經被打的近乎廢掉,我能這樣回來全靠族中長輩留情。小酒,你就不要抱怨了。”
司萩在夏明川的傷口進行簡單的檢查後說道:“你這幾天能不能亂動,只能躺在牀上靜養。”
夏明川看着離開的很乾脆的司萩,問旁邊的李酒:“她這是怎麼了?”
李酒白了夏明川一眼,說道:“誰讓你在笑話司萩妹妹做菜鹽放的多,這可是她的痛處。”她見夏明川沒有什麼事,便一邊離開一邊說:“你想和司萩妹妹緩和關係,不要找我,也不要找姐姐,我們都不會幫你的忙。”
除夕夜來的很快,在夏明川的眼裡就是眨眼間的事情,大年三十的當天天上下着雪花,在將夏丘裝點到潔白後進入夜裡,相比夜裡城池街道的冷清,街道旁的民居里人也都難得的點起油燈,一家人守在一起吃年夜飯,夏丘的王宮比民居里要更加熱鬧幾分,夏王、王后、夏明武、夏明宇還有衆多的宗親在一起聊天吃飯,往年一直在場的夏明川因傷缺席,夏王對身邊的宦官說:“去尚膳房挑兩道菜給公子府送過去,順道看看他的傷勢怎麼樣了。”
“是”
宦官當即微聲應道,隨後在禁軍的護衛下來到城東的公子府,在漆管家的帶領下走進了公子府,在經過廊道的時候看見大年夜的公子府熱鬧無比,很多身着僕人衣服的下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吃喝聊天,這個時候的公子府,除非必要的下人,夏明川允許其他有空閒的下人也過一個自己的大年夜。
等到宦官走到夏明川所在的房間的時候,他看見了躺在榻上的夏明川還有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宦官將食盒放在夏明川的身前,說道:“稟公子,這是王上賜下的菜。”
在墨書書的打開下,夏明川看見裡面,一道是鴿子蛋,一道是切的牛肉,他對宦官說:“有勞公公了。”在夏明川說話的同時,漆管家熟練的在袖子裡掏出一個荷包,交到宦官的手裡。
宦官接過漆管家的荷包,感覺到手裡的荷包的沉重份量,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多,他對夏明川說道:“多謝公子的關照。小的在臨行前,王上還私下特地的說,想要知道現在公子的傷勢如何。”
能夠在夏王身邊當差的人都是妙人,擦眼觀色是最基本的功夫,同樣一句話能夠說出聽者最關心的東西,還能做到含而不露,夏明川笑着迴應道:“今晚我是想陪家人一起守歲,至於傷勢如何,公公上前查看看便是。”
宦官走上前去將夏明川的被衾掀開,撩起衣裳看見了交錯縱橫的鞭痕,便連忙退下,說道:“公子的傷勢果然不輕,公子應該多多歇息纔是,小的不能久留,這便退下了。”
夏明川對着一旁的漆管家說:“漆叔幫我送一下公公。”
夏妧棋看着漆管家和宦官的離開,她低聲問夏明川:“夫君爲何要給那個閹人錢財?”
夏明川擡手摸了摸夏妧棋的腦袋,他知道夏妧棋在想些什麼,她出身西戎難免有些鄙視宦官這樣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她剛剛就在夏明川的身旁給夏明川喂到東西,將剛纔夏明川和漆管家的舉動看的一清二楚,她認爲自己的男人就應該頂天立地,同宦官客氣的交流有失身份。
看向周圍,夏明川發現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他笑着說道:“宦官也是可憐人,在沒有別人沒有做錯事情的情況下,我還是不要對人惡意相向的好,他們雖然殘疾但也是人。”
今年的除夕夜,公子府分外的熱鬧,不單單是公子多了女主人,還因爲夏明川命府裡的銅匠趕製了一批新型的銅製火鍋,這種鍋底部置水盤,中空用以放置火炭,頂部開口做通氣只用,在鍋身的周圍圍有一週的銅皮做煮菜的容器(詳情可搜索銅火鍋)。
對於夏明川沒事就冒出的新花樣,公子府原來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但是其他人沒有見過,她們被夏明川“發明”的新鮮吃法給吸引了,再加上夏明川在西戎帶回來的衆多香料,整個房間都是她們驚訝和享受的聲音,夏明川因爲有傷不方便動筷子,她們的一致決定讓喊的最歡實的夏妧棋照顧夏明川。
一個人的胃口再大也有吃飽的時間,在下人撤下鍋子和沒有用完的食材的之後,夏明川埋在被衾在月夜下爲衆人講述《連城決》,因爲這個世界真實的存在內力,所以這個來至異世界的故事顯的特別真實。
《連城訣》講述的是人性的善惡,本應該是一個很沉重的故事,但是夏明川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待夏明川講到花鐵幹吃人肉的時候,司萩面無表情看樣子還在因爲之前的事情心裡有梗,李茹和琴棋書畫詩表示故事很真實很有趣,李酒則興致勃勃的說自己小時候見到一個男人在饑荒的時候將自己的女人煮了吃,只有蕭鶯鶯和蕭文卿的臉色有些發白,但是不是因爲夏明川的故事,而是被李酒描述的慘烈場景嚇到了。
“嗚--”
李酒看見不但蕭鶯鶯和蕭文卿的臉色有些發白,就連蕭文卿身後的趙氏、錢氏、周氏等一衆人的臉色也有些不一樣,正準備繼續說的時候被李茹直接拉走,在拉走的同時將李酒的嘴捂着。
“咳咳。”夏明川輕咳兩聲,將衆人的目光吸引會自己的身上,繼續講後面的故事,《連城訣》的故事情節並不短,在故事還沒有講完的時候,衆人就裹着漆管家吩咐下人送來的裘皮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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