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身上有血晶?”王庸問。
胡梨兒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但是我沒多少時間給你解釋了。給,或者不給,都在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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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庸眉頭皺起,心中流轉過無數猜想,可沒有一個自認是觸摸到真相的。
“你感染埃博拉也是故意的?就爲了跟我要這枚血晶?”王庸又問。
胡梨兒身體顫抖,臉上滿滿痛楚神色,咬着牙道:“我還是拒絕回答。要麼等我死後你自己調查,要麼等我活下來再告訴你真相。”
王庸沉默了。
十幾分鍾轉眼過去,胡梨兒狀況變得越來越糟糕。而王庸仍舊沒有做出最終決定。
“王先生,令愛的時間不多了,如果有什麼遺言的話,最好趁她還清醒儘快交待。”醫生走進來,看了一眼儀器,搖頭道。
王庸一怔,剛纔他完全沉浸在了對於胡梨兒的猜測之中,似乎倏忽了一件根本性的問題。
胡梨兒是真的馬上要死了。
而解救胡梨兒的鑰匙就握在自己手裡,自己真的就忍心見死不救?
等醫生走後,王庸驀然長嘆一聲:“你贏了。”
然後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盒子,取出裡面一枚光芒妖異的血晶,扔向胡梨兒。
胡梨兒看着血晶在空中劃出的弧線,眼中泛起一抹渴求之色。
她奮起力氣一把抓住血晶,這個簡單的動作讓她足足喘息了好久,纔有了繼續第二個動作的力氣。
將血晶緩緩送進嘴裡。
“你確定這個東西能吃?”王庸面色微微一變。
這種血晶最初是王庸從摩根手裡得來的。當初摩根竊走了華夏最新研發的LSBO激光晶體,這塊血晶就是跟激光晶體共同存放在一個小盒子裡的。
後來王庸將激光晶體上交,但是血晶卻留了下來。
而後續在執行抓捕諾康任務的時候,王庸又從諾康的身上偶然得到第二枚血晶。
現在王庸身上其實是有兩枚血晶的,這也是王庸雖然明知被胡梨兒算計,仍舊肯給胡梨兒一枚的原因。
王庸想要知道,這個在他眼裡一直以爲是激光晶體的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東西。
胡梨兒沒有回答王庸的問題,而是閉上眼睛,一個吞嚥,將血晶完全嚥進了肚子裡。
隨後,胡梨兒便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王庸瞪着眼睛瞧了半晌,沒見胡梨兒有什麼異樣反應,不由狐疑的問道:“這個東西確定有用?你的症狀仍然沒有緩解,出血情況還在繼續……”
只是下一秒,王庸就戛然閉嘴。
因爲讓王庸悚然而驚的一幕發生了,胡梨兒體表的血液竟然有了靈性一般,在胡梨兒體表劇烈蠕動着,好像一個個生出了意識的個體。
片刻後,所有血液竟然詭異的收縮回了胡梨兒體內!剛纔還血跡斑斑的胡梨兒,一轉眼就全身再無一絲血跡!而且,伴隨外出血而生的大片皮疹,也瘋狂消退,就像是澆在熱茶杯外表的水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蒸發。
王庸目瞪口呆。
胡梨兒依舊雙目緊閉,不發一言。只是她的眉頭緊鎖,隱隱間傳出絲絲痛楚之色,好像在經歷什麼蛻化。
原本蒼白的臉蛋,現在已經有了血色。依稀可以看見一層淡淡的紅光在胡梨兒身上瀰漫,似乎就是血晶散發出來的光芒。
這個東西真的如此神奇?王庸闇暗想道。
半個小時之後,胡梨兒驀然睜開眼睛,眸子裡帶着絲絲的漠視與冰冷:“埃博拉病毒已經基本被我清除,但是身體進化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成。這個期間我不能被打擾,希望你能幫我看着外面,算上此次血晶之恩,我會一併報答的。”
對於胡梨兒如此冷漠的語氣,王庸有些不舒服。好像兩人之間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不是生活了這麼久的親人。
可聽到胡梨兒說病毒已經被清除,王庸還是鬆了口氣。點點頭,走出了病房。
數個小時過去,在此期間醫生來過幾次,全都被王庸搪塞了過去。
而醫生隔着玻璃看到胡梨兒竟然還沒有死亡,不由表現出極大的詫異。
不過也只是詫異而已,畢竟他們原本預測的胡梨兒死亡日期就是十幾個小時以後。或許人體最後一絲求生潛能被激發了也未可知。
醫生只是叮囑王庸有情況及時通知他,就走了。
王庸一個人守在病房門口,又是幾個小時。
直到子夜來臨,一直躺在牀上沒有任何動作的胡梨兒驟然翻身而起,做出一個讓王庸一臉茫然的動作。
胡梨兒屈身半跪在病牀之上,雙手合十,朝着窗外高懸的一輪明月納頭便拜。
連續跪拜三下之後,胡梨兒緩緩張開嘴巴,衝着月亮凝滯不動了。
彷彿,月亮之上有什麼東西灑落下來,正被胡梨兒吸入嘴中。
王庸被這詭異的一幕震得有點發懵,他實在不明白鬍梨兒到底在做什麼。
直到王庸看着如水的月光傾瀉在胡梨兒身上,恍如一層瓊漿在滾動一般,才驟然一個激靈,想到了一個古書裡纔有的詞彙。
帝流漿。
在袁枚所著的《續新齊諧》一書之中,就曾經提到過這個名詞。
書中對於帝流漿是這般描寫的:“庚申夜月華,其中有帝流漿,其形如無數橄欖,萬道金絲,纍纍貫串,垂下人間,草木受其精氣,即能成妖。”
也就是說,草木吸收了這種從月亮之中流出的精華,就可以蛻變成妖。
而不多不少,今天就正好是庚申日!
難道說胡梨兒真的在吸收帝流漿?那麼她到底是人還是妖?
王庸帶着諸多疑問又看了一會兒,才見胡梨兒收起動作,站立起來。
此時的胡梨兒,竟然不復之前的病懨懨模樣,而是完全恢復了之前的健康狀態。
只是王庸卻本能的感覺到一種陌生感,好像胡梨兒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素昧平生之人。
“進來吧。”胡梨兒忽然道。
王庸推開病房門信步走入,停在距離胡梨兒數米遠的地方便不再前進,而是懷着淡淡的警惕,問:“你不是胡梨兒,你是誰?”
自從吸收了王吾那團至誠拳意,王庸就對於第六感格外的信任。剛纔第一時間王庸心底浮現的感覺就是“陌生”,那麼王庸就有理由相信眼前這個胡梨兒已經不是胡梨兒了。
胡梨兒看着王庸,良久,才輕輕笑出聲:“我當然是胡梨兒。只不過,現在的胡梨兒跟之前的胡梨兒,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那個從小受盡磨難、嚐盡人間冷暖、心理脆弱卻又不得不假裝堅強的六歲女孩,已經沒了。現在的我,是一個全新的胡梨兒。”
“我不懂。”王庸道。
“你遲早會懂的。因爲你已經走在了那條路上。”
“哪條路?”王庸追問。
胡梨兒卻是不說了。
“你之後會離開吧?”王庸驀然問出一句。
胡梨兒神色複雜看了一眼王庸:“我替從前的胡梨兒感謝你,你一直對她很好。沒錯,從此我們就要分道揚鑣了,或許將來還有見面的機會。畢竟通往盡頭的路只有一條。”
王庸已經習慣了胡梨兒這些不明不白的話語,既然問不出究竟,索性不去想。
“那你自己小心,如果遇見困難,還是可以找我的。怎麼說我也答應過胡飛,要好好照顧你。”王庸點頭。
聽到胡飛的名字,胡梨兒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哀傷,卻隨後被隱藏起來。
“我會的。不過眼下並不是離開的時機,因爲我現在一走了之,你面對的將是無窮無盡的糾纏跟詰問。放心,我自己引起的事情我自己善後。”胡梨兒回答。
王庸明白鬍梨兒的意思,如果胡梨兒失蹤,那麼無論是西奈醫院還是美國**,全都會瘋了一樣尋找胡梨兒。一個攜帶埃博拉變種病毒的患者,就像是行走於人間的核彈,隨時都可能引發整個社會動盪。而王庸跟姚星辰作爲監護人,必然因此面臨審訊跟監禁。
“這件事似乎並不怎麼好善後。”王庸道。
胡梨兒卻是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讓王庸喊醫生進來。
當醫生來到之後,王庸算是見識了胡梨兒的演技。
胡梨兒像是從地獄逃脫一般,虛弱的對醫生道:“我感覺身體沒那麼難受了,這是不是我們華夏所謂的迴光返照?”
醫生同情的看一眼胡梨兒,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女孩的話。只是依照慣例對胡梨兒的監測儀器進行了一次查看,然後醫生的驚叫就傳遍了整個樓層。
“天吶!這怎麼可能!她的症狀在消失!她確實在好轉,而不是迴光返照!”
聽到醫生驚呼的其他專家,也迅速趕到病房,當他們仔細檢查過胡梨兒病情之後,也全都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難道,她體內自行產生了抗體?天吶,自從發現埃博拉病毒以來,只有極其輕微的攜帶者產生過抗體,病重者根本就沒有一個成功誕生過抗體!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醫學史上的奇蹟!”專家們歡呼雀躍,全都興奮莫名。
每個人眼中都燃燒着熊熊火焰,他們有預感,如果能夠成功分析出胡梨兒血液裡的抗體,他們絕對可以包攬下一屆的諾貝爾醫學獎!
只有王庸冷眼旁觀,臉上雖然也在歡笑,卻帶着那麼幾分虛情假意。
似乎王庸並不怎麼高興看到女兒好轉。
“叔叔,你們不會從一開始就診斷錯了吧?我感覺我只是一場普通的感冒,頂多更嚴重一些而已。”胡梨兒忽然道。
一句話,讓在場的醫生都有些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