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涌的河水中,陳牧手握流銀刀,貫穿程厚華的身軀,目光冷漠的撕裂水流,伴隨着風雷火的元罡迸發,將其整個人從水面一路壓到河底,最後澎湃的元罡沿着流銀刀的刀鋒寸寸迸發,將程厚華那如若橫練的軀體生生震成了無數碎塊,沿着河水一路沖刷消失。
看着程厚華就此死的不能再死,陳牧心中終於微緩了口氣。
“到底是宗門真傳,非同一般。”
他微微搖頭。
且不說程厚華的實力本身就遠強於其他三人,身上還有不同尋常的手段,那吞服之後忽然暴增一大截元罡的丹藥,就不知道是什麼名堂,讓其元罡之力幾乎提升了近一倍!
倘若程厚華再強一些,或者悟出凜冬意境的第二步,那麼服用那枚丹藥的情況下,就算不至於徹底逆轉局勢,也絕對能夠與他抗衡。
只可惜程厚華還是不夠強。
不過那種玄奇的丹藥,也讓陳牧心中對這些大宗門真傳更鄭重一些,哪怕滅去了程厚華的生機也不算完,還要將其屍體也徹底粉碎崩裂,免得再有什麼詐屍手段。
這時。
陳牧屹立於河底,河底的洶涌水流足以將沉重的牛馬都裹挾着一路衝下,但卻無法撼動陳牧的雙足,他就這麼牢牢的站立在河底,仿若一塊不動的礁石。
此時陳牧的視線已經從程厚華身上收回,轉而望向眼前,只見程厚華先前所用的那柄泛着寒意的劍,此時正筆直的倒插在河底的淤泥之中,但其並沒有陷入進去,而是將淤泥連同附近的一小部分河水都凍結在一起,整個被凍在冰塊之中。
“好東西。”
陳牧將手伸過去輕輕一拍,一縷離火意境震碎了冰封,將那柄劍拿到手中看了一眼,眼眸中閃過一絲微光。
程厚華身上並沒有其他什麼東西,屍體被他震碎的時候他都已經看得清楚,那竹簍裡也是空空如也,其人身上唯有這柄劍,而這劍也的確不是一般之物,應當是以萬年寒鐵鍛制而成,在寶器之中也屬於近乎頂尖品質。
這柄寒劍對程厚華的實力加成相當可觀,至少讓他的凜冬意境增強數成,否則的話,光憑第一步的凜冬意境,還不至於揮手間就是那麼大範圍的各種寒氣冰封。
“可惜此物與我所練意境性質不符。”
倘若他練的是坎水意境或兌澤意境、這柄清寒劍就算加持沒有那麼大,但至少也可以拿來用,但如今他掌握的風雷火三相,除了巽風意境勉強能與之契合,雷和冰沒有任何加成效果,火和冰更是逆向相剋,以其施展招法,不但沒有加成,反倒還會削弱。
不過這終究是一件品質頂尖的寶器,就算來自於程厚華,不太容易拿得出手,但以後到了玉州的州府那邊,自然能有辦法將其交易出去,或換取其他適合之物。
唰。
陳牧拿着清寒劍在河底走了幾步,很快來到一丈外,在淤泥中撿起了一把形態樸素的劍鞘,並將清寒劍收入劍鞘中,一下子嚴絲合縫,並且寒氣也再無泄露。
“程厚華此人,若是以這清寒劍和凜冬意境,傾力抗災的話,倒是能有很大的成效,但指望這些人去應付潮災……”
陳牧搖搖頭。
相對來說程厚華的實力雖然一般,但要是對抗潮災,其實比他能發揮的地方更多,譬如憑藉冰封的手段,在合適的地勢區域,就能短暫的使河流改道。
如今纔剛剛入春,天氣還沒有那麼的暖,河水也是一片冰冷,冰封能夠維持很久,足以讓很多個村落都免於洪澇之災。
但玄機閣這羣人不添亂就已經是燒高香了,指望他們有所作爲基本等於幻想,他們大概是巴不得晏景青調動瑜郡所有兵力都去抗災,然後趁機去大肆搜刮各種天地靈物。
心中念頭迅速閃過後。
陳牧便仰頭往上看去,準備要躍出水面。
河水相當渾濁不堪,更兼洶涌無比,可以說普通人,甚至磨皮境的武者,落在河底恐怕都是難以再掙扎出去,但對陳牧來說卻並無太多妨礙。
踏入五臟境之後,內天地循環自成,即使在河底呆一兩個時辰都沒事,不過此時的他還要儘快去最重要的幾個地方查看洪澇受災的情況,沒有太多時間勘察河道。
不過。
就在陳牧在淤泥中一踏,整個人就往水面上而去的時候,忽然一股兇惡的氣息從渾濁的水中一衝而至,伴隨着一股濃郁的腥臭味道。
迎着陳牧而來的,就是一張血盆大口,足有水缸般大小,口中是一圈又一圈的螺旋狀牙齒,更伴隨着一股可怖的威壓,看上去彷彿深淵之底,令人心中震駭。
然而陳牧如今是何等人物,自然不會有所畏懼,此時只冷哼了一聲,右手握拳迎着那如若水缸般的血盆大口,猛然一拳落下。
噼裡啪啦!!
霎時間水流炸開,在河面上驚起一道十丈水浪。
陳牧的拳頭裹挾着渾濁的泥水,仿若洪流一般,其中更匯合着一縷縷肉眼可見的電光,就這麼一下子撞進了那張血盆大口中。
那張血盆大口明顯吃痛,一下子就不由自主的將巨口閉合,並往後退卻一段。
此時。
能看到其整個身軀,赫然是一條粗達近兩尺,長約數丈的怪物橫貫於河道之中,其通體漆黑滑膩,血盆大口的邊緣有兩條綿長的鬚子,近似一條大號的鮎魚。
“四階妖物,黑妖鮎……不,這氣息,距離五階應該也相差不多了,又藉助水勢,難怪抗下我那一拳,都似沒有太大傷害一般。”
陳牧略微眯起眼睛。
他對各種讀過的妖物錄都是記憶清晰,基本只要是書中記載過的妖物,他都是能一眼分辨出來,眼前這隻黑妖鮎在這一類妖物中,都屬於體型極大的了,並且妖物並沒有武者那種明確的鍛骨、五臟的劃分,所謂四階五階,只是依照體型和強度去進行判斷。
據說黑妖鮎最多也就是五階,若是能再往上蛻變,就有機會蛻變爲‘蛟’,並且其本身似乎就具備稀少的‘黑蛟’血脈,其精血提純之後,也勉強能製成一些劣質的易筋丸。
瑜郡流傳於黑市的一些易筋丸,有些就是源自於此。
並且黑妖鮎也屬於十分典型的妖物之一,在很多偏遠的村落,一些不開化的愚民,甚至奉其爲河主,燒香祭拜,更有甚者,每年爲其奉上血食,祈保風調雨順,但實際上這不過就是一種稍微能憑妖力駕馭些水勢的妖物罷了,根本沒有什麼呼風喚雨的能力。
咕嚕咕嚕!
黑妖鮎一口沒能將陳牧吞掉,還被陳牧的一記混合震雷之威的拳頭打的痛苦不已,一雙猩紅色的巨大眼瞳中彷彿有人性化的震怒,再一次張開血盆大口。
但這一次卻不是衝着陳牧吞噬過來,而是有一股洶涌的妖力匯聚,一下子就調動了附近的河流澎湃匯聚過來,化作一束肉眼可見的衝擊,迎着陳牧落下。
接近五階的黑妖鮎,在潮災之時,順應天時,更兼於洶涌河道之中,佔據了地利,一時間打出的匯聚妖力一擊,其威力足以令一般的五臟境都手忙腳亂。
然而陳牧卻是眼眸中寒光一閃。
他並不過多囉嗦,此時右手一翻,就抽出了流銀刀,刀鋒之上,風雷之力交織,雙手握住刀柄,向着正前方猛然一刀劈落。
譁!!!
但見陳牧正前方的河道,以他的流銀刀方向爲中心,一下子分裂開近三丈區域的無水地帶,刀氣縱橫下,更是撕裂了河面。
黑妖鮎噴吐而來的那一道水流衝擊,被陳牧的流銀刀從中央一分爲二。
緊接着,
陳牧身在水中,腳底猛地一踏,河面霎時間又炸開一片水花,他整個人則宛如炮彈一般,頂着洶涌的激流逆行而上,直接來到了黑妖鮎的頭顱上方。
手中流銀刀纏繞着風雷之光,往下猛地一刺,徑直貫穿了黑妖鮎的天靈蓋。
“嗚哇!!!”
黑妖鮎張開的血盆大口中,此時竟是發出了詭異的嬰兒哭叫聲,雖然腦子都被陳牧的刀氣一下子絞碎,但妖物畢竟與人不同,受到致命一擊仍能動作,尾巴猛地一擺之下,龐大的身軀頓時以極快的速度在河道中往前猛衝。
陳牧知道這是黑妖鮎最後的垂死掙扎,此時目光冷靜,握着流銀刀站立在黑妖鮎的頭顱上方,足底彷彿生根一般,若泰山壓頂,任憑其在河道中橫衝直撞,也毫無動搖。
轟!
最終黑妖鮎在淒厲的嬰兒啼哭聲中,猛地一頭撞擊在河底的淤泥之間。
這一撞本來倒沒什麼,但撞擊之後陳牧的臉色就爲之一變,幾乎不假思索的就拔出了流銀刀,在水中一腳踏出,身上更是纏繞着風雷之光,嗖的一下就直接竄出了河面。
而幾乎就是緊隨陳牧之後,黑妖鮎撞擊的那處淤泥河底,猛然向內凹陷下去,繼而迸發出一點點棕黃色的光澤,最後轟的一下,好似山洪爆發一般,一股澎湃的地脈之力噴涌而出,一下子就將黑妖鮎那強韌的妖軀衝成了一片血肉殘渣!
嘩啦!
混雜着泥沙的水流擊穿了河面,向着天穹之上噴涌出數十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