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一線希望
“好。”
尋木的意志迴應一聲，繼而便沒了聲息，而附近那股洶涌的尋木之力也是逐漸的平息下來，連同翻騰的天地之力都緩慢恢復，彷彿又再次開始沉睡。
看似只是口頭上的約定，但對於陳牧這個層次的人物來說，約定就是一種限制，雖然不會有生死的代價，但若是不遵守約定，修行必然會受到影響。
感受到尋木的意志退去。
陳牧的心底也終於是微鬆了口氣。
雖然弄清楚了局勢和情況，也知曉了許多信息，甚至敢於和尋木討價還價，但直面尋木這種未知層次的生命，心中要說毫無壓力那是不可能的。
作爲修行乾坤之道的武者，一身乾坤武體淬鍊到極致，他的武道意志堅韌無匹，有我無敵，但這種無敵不代表目空一切，對於天地仍然要有敬畏之心，而像尋木這樣的存在，能撐開一方萬里洞天，說它就是這方世界的天地本身也不爲過。
無論是洗髓境，還是換血境，從本質上都依然還是凡人，縱然是天人層次的強者，做到天人合一，那也只是能夠以身心交融天地，更大程度的駕馭天地之力，而並不是真正能夠等同於天地本身，他們也依然會壽盡而亡，依舊還是世俗凡人。
看了一眼手中的深紅靈果後，陳牧將其收入乾坤瓶中。
繼而他往前走了幾步，將目光投向那已生機消散的靈寂，略微搖了搖頭，旋即沒有再去多看，只將目光投向那一方靈潭。
靈潭之中的尋木靈液已恢復了沉寂，而之前從潭底延展出來的那節淡金色的古藤，這時候也是完全收縮了下去，已經不見了蹤跡，只餘碧色的潭水盪漾着。
潭水比之前少了約莫三分之一，但剩餘的依舊不下數千斤之多。
既然尋木意志表示這些資源他可以隨意取用，那麼陳牧自然也不會客氣，畢竟他所作出的約定，也絕非一件易事，想一想便知道要在虛空之中，搬運這樣一株參天尋木，那是多麼的艱難，需要何等的偉力。
如今的他連踏入虛空的背後都做不到，那種漆黑色的虛空裂縫，對他來說都極具威脅，更別說在那裂縫的背後，拖動這囊括萬里方圓的參天尋木，帶着其遠行，想一想就知道那是近乎神魔般的手段。
當然。
陳牧自然是有自信達到那個境界的。
他的資質不存在上限之說，只要世間有前行的道路，那麼他就能不斷的前行，所以在他看來尋木和他的這筆交易，反倒是尋木賺了，因此他多取一些資源也是理所應當。
嘩啦啦！
陳牧看着那碧色的靈潭，也是毫不客氣，取出乾坤瓶之後，就不斷的收取靈潭中的尋木靈液，就這樣一直收取到潭底，他才終於是停止下來。
數千斤的尋木靈液，可以說就算是後面衝擊換血境，乃至換血境之後，想要更進一步淬鍊武體，恐怕也都是足可夠用了，可謂是他此行尋木洞天的最大收穫之一！
還有那枚深紅靈果，誕生自尋木的伴生靈藤，更是汲取了數千斤尋木靈液方纔催熟成型，其效果必然也是極其非凡，這樣的收穫恐怕世間任何一位天人都要爲此而眼紅。
“……”
將尋木靈液收取的差不多了之後，陳牧再次將目光掠過整個樹穴，確定再無其他值得收取之物後，終於是收斂目光，往樹穴外面退去。
而幾乎就是在他走出樹穴，邁入樹洞中的那一刻，一股尋木之力忽的涌動起來，使得他後方的那處樹穴迅速的彌合，那延展出來的樹心通道也一樣在不斷的彌合。
察覺到這一變化後，陳牧面容微變，立刻加快了步伐。
唰！唰！！
片刻之間，他的身影竄出了樹心通道，來到了外界。
也幾乎就是在他來到外面的那一刻，背後的樹心通道終於徹底彌合，只在那壯觀的尋木主幹上殘留下一個幾乎微不可察的黑點，將裡面的一切都徹底埋藏。
陳牧知道這是尋木的手段，徹底封鎖了這處通往樹心的通道，也算是將靈人族這處所謂的‘禁地’徹底摧毀了，這倒也並不意外，畢竟看尋木的態度，對靈人族的態度十分淡漠，也許就只是當做活躍在身畔的一窩螻蟻，並不在意。
而靈桓和靈寂這些，屬於是生長的稍微大了一些的螻蟻，並且還試圖從它身上掠奪資源，由此才令它略有些惱怒，繼而出手將靈寂當場滅殺。
轟！！
當尋木底部，那處通往樹心的通道徹底彌合時，也是引發了一片震盪，令附近的大地都震顫了幾下，亦是引來了一片片人影。
匯聚在尋木主幹附近的，正是殺入靈人族核心聚落的那些宗師，他們一路殺到這裡，也是俱都發現了那條通往尋木樹心的通道，但沒有人踏入的原因，是因爲尋木意志的復甦，使得整個尋木巨樹，都給了他們一種恐怖而壓抑的感覺，令人近乎窒息！
以至於無人膽敢靠近！
要知道連陳牧，在尋木意志面前，都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不得不凝重以對，就更不用說蔣涵這些尋常宗師了，面對那份壓迫，只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那是彷彿在面對天地蒼穹一般的浩瀚，甚至心中都升不起抵抗的念頭。
而直到陳牧從那樹心通道內竄出，接着整個樹心通道轟然扭曲崩塌，徹底癒合並消弭於無形，那匯聚在主幹附近的數十位宗師，才漸漸如夢初醒。
“陳……陳兄，剛纔是發生了何事？”
蔣涵在回過神來後，看向從樹心通道走出的陳牧，語氣有些驚顫的開口。
陳牧緩步往前走去，看了蔣涵等人一眼後，語氣平靜的道：“靈人族兩位靈祖皆死，不過諸位還是不要肆意破壞，若是惹怒了尋木，沒人能承擔後果。”
他最後一句話帶着一絲警告。
倒並不是在意蔣涵這些人的死活，而是尋木的位格實在太過於恐怖，如今也不清楚尋木的情況到底如何，若是蔣涵等人胡亂破壞，甚至嘗試攻擊尋木本體，惹怒了尋木，到時候引發某種變故，對於他來說也是十分不利的。
畢竟哪怕他和尋木有約定，尋木大概率不會爲難他，可尋木這樣的存在，一舉一動都蘊含着無上的偉力，稍微震盪，都有可能擾亂虛空，一旦對虛空造成什麼影響，導致他無法從尋木洞天回去大宣世界，那就有麻煩了。
警告了一句後，陳牧便不再多言，邁步向前，很快消失在了遠處。 後方的蔣涵等人則一陣面面相覷。
惹怒尋木！
他們皆是宗師存在，自然不可能是愚蠢之人，只聽陳牧的半句話，便知曉了許多信息，其中最爲震撼的便莫過於這一點——尋木是活的！
這猶如撐天之柱一般的浩瀚本體，那遮蔽萬里天穹的傘蓋樹冠，如此恐怖的一株巨樹，竟然是和妖物一樣活着的，具備意志的生命！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幾乎所有人都是一片駭然之色。
在場的衆人雖大多不曾見過十階的絕世天妖，但九階的天妖還是有許多人見過甚至聯手很多人馬嘗試攻伐過的，但就是以他們的眼界，也難以判斷尋木得是何等層次的存在！
要知道，哪怕是體型最龐大的十階天妖，僅存在於傳說中的那些妖物，其體型最多也就是堪比一座小山峰，能達到數千丈便已稱得上龐大無比，難以想象。
而尋木呢。
樹冠猶如傘蓋，橫貫萬里，和十階的天妖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
儘管衆人對此都有一絲懷疑，但聯想到之前，那忽然升騰起的恐怖威壓，那種令人近乎窒息，好似面對天地蒼穹一般的壓迫，卻又完全印證了陳牧的話語。
“咕嘟。”
有人望着眼前那株參天尋木的本體，不由得嚥了口唾沫。
在這種難以置信的恐怖存在面前，恐怕就是真正的天人高手，都遠遠無法相比吧，而他們更是比螻蟻都強不到哪去。
尋木洞天。
一個依存於大宣世界而存在的洞天，居然會誕生有如此恐怖的存在。
“……”
來自聽潮崖的一些宗師，此時也都是一個個面帶震撼，彼此相視，心中也俱都是震駭無比，他們聽潮崖對尋木洞天可謂是最爲了解的了，但他們也根本不知道，這株尋木竟然是一個如同妖物一般的存在，並不只是一處單純的天地奇觀！
倘若是這種情況的話，那麼他們聽潮崖對尋木洞天一直以來的判斷，恐怕都要爲之推翻，而以及一直以來的策略，恐怕也要徹底粉碎重來！
當然。
在震撼於此事的同時，也有人逐漸回過神來，想到了剛剛離開的陳牧，又看看遠處那已經彌合消失的通往樹心禁地的通道，不由得猜想起陳牧究竟在裡面得了些什麼好處。
但即使是心中有些眼饞，卻也沒人真正的對陳牧得到的資源動心，畢竟陳牧的手段早就展露無疑，任誰都清楚陳牧的實力何其恐怖，甚至陳牧從尋木樹心中奪取的靈物，可能是和尋木這尊駭人‘妖物’爭奪過來的，這就更讓人沒有念想了。
那絕對不是他們能夠染指的東西。
“走罷。”
洪世達就站在不遠處，此時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尋木的主幹後，緩緩的開口並往遠處走去。
既然這裡找尋不到什麼資源，更知曉了尋木的恐怖，那如今自然是不宜在此久留，還是節約時間，去其他處掠奪資源，這裡畢竟是靈人族的核心聚落，過去從未被攻陷過，各種地方或多或少都有許多值得爭奪的資源。
唰！唰！！
附近跟隨洪世達的一些宗師，彼此對視一眼後，也是迅速一起退去。
蔣涵等人也是默默離開。
片刻之後，
尋木的主幹附近就再無什麼人影，只有那參天巨樹的表面，位於中央的某處位置，那滄桑而古老的樹皮上，隱約似浮現出一張面龐，這面龐並未理會離開的蔣涵等人，而只是將面目遙遙的投向陳牧遠去的方向，似乎是隱約有些疑惑。
“如此粗糙的修煉法門……”
每個世界的不同，修煉法門也各不相同，但殊途同歸，無論是哪種修煉法門，最終走向的都是兩條道路，一條是體魄修煉到極限，凝練不滅之軀，蛻去凡胎，一條是心魂達到極限，掌握天地規律，蛻去凡心，這兩條路線都能觸及到神境的門檻。
初見陳牧之際，它分辨的出來陳牧的身體修行，根基是圓滿無缺的，且年紀也並不大，能達到那個程度，也勉強稱得上是個天才了，而它自從被扔到這裡來，以沉睡來降低損耗後，已經有很久都不曾遇見過這種水準的人物了。
這個程度的天才，要凝練不滅之軀，邁入神境並不困難，但想要參悟虛空之道，達到一定的深度，那就有些難了，畢竟在他看來，陳牧於心魂方面是較弱的，並不擅長。
但如今的它也沒得挑選。
這裡畢竟不是它的家鄉，能遇見陳牧這個程度的年輕天才，恐怕就已經是一個世界最爲頂尖的水準了，沒有辦法奢求更多，只能在陳牧身上寄託一點希望。
只是讓它略微有些困惑的是，陳牧的體魄凝練的很不錯，修煉的也圓滿無缺，可蔣涵、洪世達這些人……可謂練的是漏洞百出，修煉的路線粗糙無比，低劣到無法評價。
這也讓它感到有些困惑。
以陳牧的修煉程度來看，陳牧等人來自的世界，修煉法門不該如此粗糙纔是，可偏偏洪世達等人和陳牧之間的差距，卻又大到了一個有些怪異的程度，若是僅僅只有這種粗糙的修煉法門，是根本無法將體魄修煉到極致，觸摸不到神境的門檻的。
但尋木最終也沒有過多思索，那樹幹表面浮現出的面目很快消失不見，它的意識很快再次沉入底部，將所有的力量收斂，悠悠嘆息一聲後，再一次沉眠起來。
能有一線希望總歸是好的，再怎麼也比昏暗絕望中慢慢走向毀滅要好。
至於其他的，它也不想理會太多。
只希望再過個千載歲月，它下一次甦醒過來的時候，能夠多看到一些希望的曙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