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不知道對於一個單親家庭的孩子而言,現在面臨的壓力是如何。也不知道他的母親是離婚而走還是去世。
但是唯一的親人差點死去,對他造成的傷害肯定不小。
若是頑皮或者是不小心誤傷了父親,那該罵就罵,該教育就教育。
是因爲禮物滑了要去撿,被父親看到了去救人,然後致使父親不小心跌落,這不是什麼不能容忍的大錯誤。更不是人品的問題,絕對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審判一個孩子!
有些時候,對錯和危險並無完全成正相關,也不該掛鉤在一起。
一家人是奔着道謝而來的,他們得知,孩子的父親在入院時都沒了呼吸,是被吳邪把他的命從鬼門關拉了出來,感激涕零,因此必須上來感謝一下。
目前只有孩子的奶奶還在ICU外面等着。
來人的家族不算小,而且家境也看起來不錯,這次當面道謝後,並未送東西,只是說後面肯定會送錦旗和一些禮物過來。
只是孩子的爺爺仍要孩子跪謝。
吳邪才又說:“這使不得,大爺,這絕對不行。”
“治病救人,我們也不是圖回報。也只是盡力而已。”
“這樣的陋習,不該傳承到年輕一輩。現在早就是新世紀了。對吧,小朋友,你覺得道謝應該怎麼謝呢?”
小男孩就鞠了一個躬。
吳邪微微欠身回了他,他稍微有點開心,但很快又陷入到父親已經被帶進ICU裡面的悲痛和緊張中。
大恩不言謝。
但是救命之恩具體值多少錢,好說也不好說。
只是作爲醫務工作者,工作任務的性質就是治病救人,若是總是挾恩圖報,那麼這個職業的性質就變了,因此在醫生的心裡,我給你治病和救命,你別給我找茬,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至於其他的,我希望你早日康復出院,讓我消停一會兒則罷。
一羣人這才離去。
望着他們的背影,那值班的護士才拍了拍胸脯:“可嚇死我了,這羣人,一上來就要那個小孩跪下來,這到底是什麼些大人啊?”
“要是孩子的母親還在,看到這一幕,絕對會跳起來罵人吧?”
她三十多歲,已經有了孩子,自動帶入到孩子母親角色。
吳邪目前的閱歷不足以支撐這麼強烈的同理心,自也是覺得這一家人的觀念有些問題,可別人家的家事,吳邪管不了。
“是有些可怕,但也沒辦法。”
“羣姐,我先回去工作了啊,有事可以給我打個電話。”吳邪鬆懈一口氣,往回走。
“吳醫生,今天在急診科遇到的那個急診患者,情況很重?”叫羣姐的人回。她姓宋,單名羣。
宋羣在這裡工作也有十幾年,很少見過有人因爲去急診科會診而被這麼感謝的,一大堆人過來。
想來這個患者的情況極爲危急。
“還行吧。”吳邪並沒有自己吹牛。
別人說你牛,那可能有點牛,但是自賣自誇,就有點驕傲的味道。
其實吳邪倒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他們的心情,這個患者,如果沒有遇到一個合適的醫生,必死無疑。
不一定是最好的,而且要是合適的。
比如說,曾老教授這樣的醫生,而即便是自己現在的便宜老師,齊巧文教授,遇到了這樣的病人,估計都很難處理得了。
電光火石之間,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直接把血管給扎住的。
“厲害,不愧爲傅主任欽點的總住院。”宋羣覺得稀奇。
以前骨科就沒有總住院這樣的說法。
……
吳邪沒和宋羣以及另外幾個護士商業互吹,閒聊了兩句後,再次回到了醫生辦公室裡開始繼續工作。
時間再次流淌,大概到了晚上的七點左右。
吳邪久違地接到了來自龍源師兄的電話。
“師兄,你來恩市了麼?”吳邪問。
元旦節將近,吳邪一位龍源會提前請假,然後回漢市一趟。
“是盧主任讓我給你打個電話,讓我給你轉告一聲謝謝,說是你給他送的餘禮很重,很好。”龍源解釋。
“我要三十號從恩市回漢市,去一趟家裡,處理點事情。”龍源給吳邪講了自己的行程。
吳邪則是意會了另外一層意思:“我問問玥瑋什麼時候過來,到時候和師兄你一起吧。”
吳邪馬上給龍源約車。
龍源道:“你倒是思維轉得快,我給你講的第一句話你聽清楚了沒?”
“聽清楚了。”
“師兄。”吳邪聞言,微微換了一口氣,才說:“師兄,我有時間再回來的時候見盧主任一面吧。”
“離開時,都沒當面和他道別。”
龍源聽完笑了起來:“你聽懂了我的意思就好。”
“不過可不是你和盧主任道別,是盧主任要和你道謝。這一次,盧主任在宣縣可是有名了,宣縣衛生健康委特意派人來醫院裡表揚了。”
“估計以後升正高都有點戲。”
“對了,問你一個事情,郭黎巷與你很熟很熟不?”龍源可算是把問題的關鍵歸攏到了要點上。
吳邪聞言,非常冷靜地沉吟了足足半分鐘。
他聽出來了龍源是什麼意思:“嗯,只是認識。”
吳邪和郭黎巷的私交自然不錯,但也還沒有好到能夠替他不計一切地去走關係的那種地步。
熟人,是最好的概括了。
吳邪也知道郭黎巷想去讀龍源的碩士研究生,但是,龍源具體要不要收郭黎巷,那是龍源的自由,因爲龍源可以有更好的資源可以選擇。
郭黎巷,其實並非學生的最優解。
“那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你到時候可不要再我耳邊嘮叨和開玩笑就好。”龍源絲毫不避諱地講。
吳邪聞言就又說:“師兄,如果你心裡早有決定的話,能不能提前就給郭黎巷說死?他的試錯成本並不高。”
郭黎巷的資質和第一學歷都不好,他沒有很多的時間浪費,且第一志願不過要走調劑的話,郭黎巷是絕對調劑不進去的。
調劑志願,即便是垃圾院校,都未必願意要一個同等學力的專科生。
這就是現實。
“這個我知道,我會拒絕的。”龍源最後一句,直接把話說死了,沒得再往下繼續聊的意思。
……
吳邪掛斷電話,就嘆了一口氣。
心裡只會覺得龍源的好是對自己好,而不是對任何人都好。
每個人都是如此,只會關心和偏愛自己在乎的那一小撮人。
甚至偶爾在親情面前亦如是。
一代親,二代表……
董駭然這會兒瀟灑走了出來,彷彿出塵在外般問:“蟹哥,要一起吃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