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大醫院急診科。
符豔紅到後再問急診科的醫生：“張醫生，你也不知道醫院裡誰會做手法復位麼？”
“咱們這麼大家醫院，總不能只有一個人會吧？”
符豔紅目光閃爍幾次，謹慎地低聲問。
可叫張醫生的人就不耐煩：“不是，你到底是來看病的還是來幹啥的？我們急診科的醫生不負責提供隨時問路工作。”
“急診科、醫院是什麼地方，是給你診斷並找到專科醫生解決和處理你疾病症狀的地方，能有醫生解決你的問題，你還要挑什麼？”
符豔紅眼巴巴看着不耐煩的對方，眼皮再跳動了幾次後道：“張醫生，我去骨科見到的那個醫生太年輕了，這不是想着您能推薦一個更好的老醫生嘛。”
“也更加可靠些。”
叫張醫生的人思忖了幾下，找到了一個聯繫單。
也是覺得頗爲理解符豔紅的心理：“傅主任，你問問值班醫生能不能把他給叫來，傅主任是創傷外科的主任。”
“那？還有其他人嗎？”符豔紅仍壓低聲音遲疑問。
張醫生聽完瞬間笑話起來：“您要不去漢市點教授下酒算了吧，擱這裡點菜呢？”
“你這是什麼話？我問問你誰能給我媽媽做治療，更加可靠怎麼了？”符豔紅臉色微變。
張醫生聞言臉一黑，不說話。
然後符豔紅一開口，他就說：“去創傷外科，他們自然會找到給你治療的合適的人選。”
“或者去州人民醫院。這是很簡單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別問我，我是急診外科的，你現在這個情況不歸我們處理。”
符豔紅再問了一個問題，讓張醫生暴怒了：“我們不會治療，你讓我們主任來幹什麼？你爲什麼不自己治療呢？”
“急診科的醫生就是不負責這種病種的治療，就是不會，你說哪裡去也不會。”
符豔紅罵罵咧咧地走了，出門時還特意打電話給手機的另外一頭說，民大醫院的急診科醫生態度不好，醫生沒有醫德……
值班的張醫生則是鬆懈了一口氣。
符豔紅也是沒辦法了，這纔來了骨科。
關雲看到符豔紅來，倒也是沒有奚落，只是在看過了核磁後，就再次打印了一份早就備好的手術知情同意書。
上面第一句話的術式就寫：肩關節前脫位手法復位術（備手術切開復位術）。
“誒，你這個？”符豔紅當即指出，以爲關雲在耍她玩。
關雲說：“有這樣的可能性，任何手術操作都有風險，這不是我聳人聽聞，而是都實實在在之前在臨牀操作中發生的事情。”
“手術不是兒戲，小手術的過程中，出現生命危險的人，也是不在少數的。主要有以下這些風險。”
“麻醉藥品過敏、突發休克、心律失常……”關雲開始正經起來。
且，早有準備的關雲，還特意把一些以前關節脫位手法復位術發生過得極端病歷，都正好找到了，給符豔紅自己看。
“這些都是發生過的，你以爲我和你開玩笑哦……”
“你如果不信，我可以讓我們醫院的醫務科派個人來，我們一起去安全辦談話簽字，你看我是不是在聳人聽聞和嚇你。”
“同樣，你如果找一個你的朋友，懂醫學的朋友，你看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在瞎編亂造。”
“醫學治療，又不是吃飯喝水這麼簡單的事情。”
符豔紅以及她婆婆的臉色都略蒼白起來。
“那我這個不處理，會怎麼辦？”老人嚇得不敢再繼續讓關雲講下去，生怕風險太大了，自己的兒媳婦兒不通知自己的兒子就談話簽字了。
甚至於，再談了幾句，老人就憂心忡忡地給自己的兒子打了個電話過去問詢。
終於，在一個小時後，符豔紅的老公以及他的小叔子一起商議後，決定還是要先嚐試一下手法復位術，實在沒辦法的情況下，那也就只能手術了。
當然，符豔紅的小姑子們也是紛紛趕來了醫院，問詢情況……
州人民醫院和民大醫院都這麼講，爲了這麼小一個病種就往漢市跑，實在是沒意義的事情。
繳費完，手法復位的費用再加上材料費用一共兩百七。
符豔紅則嘀咕：“如果不做檢查的話，治療的費用都夠了，這醫院就是黑心的地方，恨不得把檢查一圈一圈地都做一遍。”
不過，很明顯，老人的女兒聽到她這話，沒任何共情之色。
一個年長的婦女還說：“豔紅，下次如果還是這樣的情況的話，你不願意來，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們，你太忙，我們自己可以帶媽過來。”
語氣可謂陰陽怪氣，不特別好。
“姐，你肯定是誤會了我的意思了。”符豔紅趕緊開口解釋。
“誤沒誤會你心裡有數。”
“咱們孝順父母，給父母買營養品之類的，在經濟條件允許下，是可以的，我哥哥和我弟弟也不差那幾千塊錢，但厚此薄彼就不厚道。”
“雖然媽不缺，我們也買了，但是在這個治病時候斤斤計較，算個什麼事兒？”她大姑子可不給符豔紅講什麼道理了。
兩句話懟得她是啞口無言。
符豔紅瞬間有些後悔自己來這邊折騰。
……
終於，吳邪與傅前進二人雙雙出現在科室裡，兩人親自當面問清楚了老人以及老人幾個女兒的意見。
傅前進還特意問：“那你嫂子是什麼意見？”
“這個你們家屬必須統一，並且給我們一個準信，別手法復位的過程中，出了點瑕疵，你們看戲，她來找我們的麻煩，說不同意操作。”
“你們也別給我解釋，我在醫院裡這麼多年，見過的類似情況不止一次。”
“所以你們幾個能做主，那麼就做，做不了主，這種事也已經適合開家庭大會議，把能做主的人喊來。”
“嫂子，你同意吧？”老人的小女兒問。
符豔紅點了點頭。
現在她可不敢再作妖，同爲女人，她的任何東西都毫無遁處。
老人這才被吳邪以及傅前進帶進了手術室，進行麻醉下的手法復位。
在手術室門口，幾人看着老人被穿好無菌洗手衣的吳邪與傅前進帶進手術室，手術室門一關，上方書寫的正在手術中，請勿闖入幾個冰冷的大字讓氛圍變得格外肅穆。
且一月份的空氣本就很低，幾個人坐下來，覺得鐵質的凳子都有些冰屁股。
老人女兒坐下後，開始祈禱着編輯朋友圈，並在各自的家庭羣裡面，分享着手術的全過程。
畢竟之前的兇險說得那麼嚴重，萬一真出了什麼事兒，該準備奔喪的啥，也都該。
以防萬一，到時候萬一沒說，其他人也是會講的。
只情況則是，沒讀太多書，學識有限的幾個人剛好才把這個信息給傳出去。
老人就掛着前臂吊帶出來了。
吳邪在門口問：“劉大妹的家屬在不在，手術結束了，一切順利，你們可以回去了。”
“記得回去之後，要好好看一看給你們發的術後注意事項以及需避免的條例。”
手術室門口的家屬不止她們幾個。
可身份證名字就叫劉大妹的人，不特別多。
幾個人立刻聳立而起，每個人臉上都紛紛漏出日了狗的表情。
這進出手術室的速度，會不會是不進手術室，早就可以回家了？
“醫生，這麼快的麼？”老人爲首的女兒一邊攙扶，一邊問。
小女兒則問老人：“媽，你感覺怎麼樣？”
老人疼痛緩解後，學着之前吳邪給她交待的動作重複表演了一變：“不痛了，謝謝醫生。”
幾人轉頭看向吳邪。
吳邪則回：“手術一切都比較順利，復位也比較順利。這是好事。”
“奶奶，時間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短時間內，先不抱大孫子了啊，等這裡休息好之後，纔可以正常活動。”
符豔紅則道：“你們這麼一下下，也就敢收費兩百多？”
吳邪則摘下口罩，咧嘴說：“大姐，這是一切順利，如果不順利的話，十個兩百七都不夠解決問題的。”
“可這並不是我們醫生想要看到的。”
“奶奶病情好了，而且這治療的定價也是醫院做的，有問題你可以去問問醫院爲什麼要定價這麼高。”
“我們醫生只負責治療和告知你這些價格，下面也可以打印費用清單。”
“沒其他事情的話，大家也都早些休息吧。”吳邪並未生氣，而是耐心解釋。
符豔紅還要說什麼時，老人的大女兒就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把老人交給自己的妹妹，然後把符豔紅拉到一邊：“豔紅，你過來，我問你一些事情……”
“姐，你要問什麼，就在這裡問吧？”符豔紅不願意往角落裡去。
“人多了，丟人不太好。”婦女把她一拉，就直接拐進了電梯口。
進去之前，還特意交待自己的妹妹先把媽帶回家……
幾分鐘後，手術室門口就聽到了一陣婦女的吵鬧聲。
主要是圍着‘你憑什麼給你爸媽花錢的時候可以不看數量，沒什麼情況幾千幾千的往家裡挪，到了這邊，做一個檢查這麼來回折騰幾個小時。’
“姐，明明是醫院喜歡搞三搞四，只曉得賺錢，怎麼是我不捨得？”
符豔紅則辯解。
最終這麼吵着，還是有待患者出手術室的家屬聽不過去，在梯間口罵了一句。
“要嚼舌根回家去好不好，這TM是醫院，不是撒潑耍瘋的地方。”
這才讓吵鬧聲停了下去。
……
然後的結果就是，這件事還沒完。
第二天骨科就受到了醫務科的通知，說是有人舉報。
於是吳邪和關雲也只能親自過去醫務科解釋，遞交提前準備好的材料。
可當天下午，醫務科又看到了舉報人，被幾個人帶了過來，表示要撤銷舉報。並且醫務科的人還發現，來人中的一個漢子，還特意拿了個綠本本。
明確表態，她媽媽的事情，不需要一個外人來舉報。
與此同時，老人親自也出面解釋。
只是在那裡懊惱着滿眼通紅：“我不該受傷的，我兒媳婦沒了……”
聲音聽起來頗爲心酸。
可她兒子聽得卻是惡狠狠地看了符豔紅幾眼，堅決道：“媽，我保證再給你找一個更好的。”
“再找一個，那圓圓和滾滾兩個人怎麼辦？”
“那就不找了，我自己好好帶他們。”
“這樣連平衡點都找不到的女人，不識好歹，老子懶得慣她。”
符豔紅不再說話，只是帶着祈求看向男人……
吳邪在聽說這件事情處理完後，揉了揉太陽穴。
在醫生休息室裡，與關雲對坐而嘆：“遇到這樣的病人，比遇到十個普通的急診還要累人。”
“治病比防人可要輕鬆得多。”
關雲聞言則問：“蟹哥，這個病人，要是不做核磁就直接復位，會不會吃官司？”
“吃官司不至於，但絕對會讓你腦瓜子嗡嗡的。”
“有些檢查是必要的，那麼就一定要堅持，有些檢查可做可不做，那則罷了。”
“這個前脫位的程度明顯超過普通範圍，就必須謹慎。”
“小病症雖然簡單，可就是要保險，否則就容易吃虧。”吳邪一直以來，對遇到的脫位都會多長几個心眼。
熊堯老醫生在這個上面都吃過虧，更何況他呢？
“聽說昨天那女人還鬧離婚了，這也太離譜了。”關雲抿着嘴道。
吳邪則說：“他們鬧離婚肯定不是因爲昨天這件事，但這件事只是影子。”
“如果家境不算特別貧困，我媳婦兒爲了小几百塊錢帶着我媽媽也這麼折騰，我心裡也格外不舒服。”
“不過家境實在貧困的話，那則另說。”吳邪站在自己的角度這麼分析。
關雲又問：“蟹哥，那這個脫位，不做檢查，是不是絕對復位不了呢？”
“今天的急診病人怎麼治？”吳邪伸了個懶腰，這麼問了一句。
“先眯着休息一會兒吧，等會兒看看能不能去蹭一臺手術。”
“上次我們是說到了哪裡啊？”
“對，是骨折治療的一些細節，你要在手術過程中，學會慢慢去尋找上級醫師手術細節的重點內容。”
“根本還是一點，按照原則走，每一步都先按照原則走，那麼你就要知道原則。”
“什麼樣的情況下，能夠手法復位，什麼樣的情況下不能。能復位的情況下，什麼樣的地方不該去，不能去，把這些底線要守住。”吳邪這麼說了一句，就拉着被子開始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