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關節與運動醫學中心。
談話室內,陽光明媚。
敞開的兩扇窗戶,有清新的風吹進來。
晨曦的光線柔和,好像美麗女子的薄紗輕撫,讓人有抓住它的衝動。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除了戴蒙德垮塌的臉,和誇張的淚水。
兩行清淚這個詞,中國人都是常常見到的,但是,真正的兩行清淚出現在人臉上,卻不是每個人都見過。
骨關節與運動醫學中心的醫生們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是,看着南非白人戴蒙德,不停流下的潺潺淚水,還是讓人有些吃驚。
他面前的茶几,已經匯聚了一小坨的水跡了,像是有人將茶給撒潑了似的。
“我……抱歉……我真的忍不住……莫里斯醫生……嗚……嗝……”戴蒙德哭的要抽搐起來了。
莫里斯醫生有些尷尬的勸慰道:“戴蒙德,戴蒙德,沒有關係的,你不要擔心,一切都在控制中的……”
“我……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戴蒙德抹了一把眼淚,甩了甩,竟然真的有晶瑩的淚珠被甩出來,像是水珠似的,落在地上,摔出八瓣來。
“戴蒙德,只是一個簡單的手術……”
“我知道……嗚嗚……”
“這裡是世界頂尖的跟腱修補術團隊了,你能得到最好的治療,這是令人高興的事……”
“我知道……哇……”
“戴蒙德,手術治療是最佳的方案,你是願意手術治療的,對嗎?”
“是……我願意……嘶……”
在場的中國醫生面面相覷,如果說,剛開始看這個身材勻稱,肌肉有力的白人運動員哭泣是有些好笑的話,現在就讓人有些頭痛了。
他幾乎無時無刻的都在哭。
“戴蒙德,你感覺疼痛嗎?”紀天祿問了一句。
翻譯給說了,再轉譯戴蒙德的話:“我不疼,我只是……我不知道……”
“可以開始了嗎?”凌然枯坐了十幾分鍾,雖然見到了人類學的奇蹟,可是依舊……很無聊。
戴蒙德茫然的擡頭,看向凌然,然後又“哇”的哭了起來。
“這是你的核磁共振片。”凌然有自己的行事方式,對於淚水的免疫力也很高了。有的男人,或許很容易就被女人的淚水所控制,但凌然不會。
他是親眼看着老爹凌結粥,如何心甘情願的被老媽陶萍的淚水給控制的。
至於男人的淚水,那就更不值錢了。
凌然用劃重點的心情,在發光面板上敲了敲,道:“既然要做術前分析,我們就開始吧。”
國內的病歷都有術前討論、術前分析或術前會診之類的內容,但照做的醫院並不多,尤其是主力術式,往往都是按照標準方案進行操作的,也沒有什麼再分析和討論的意義和價值。
少數需要術前討論的案例,往往代表着複雜的病情和巨大的風險。
對於戴蒙德的跟腱修補術的術前分析,則是因爲他來自國外。
凌然左右也沒有那麼多的手術做,倒也並不反對,只是頗爲無聊的催促。
紀天祿看了戴蒙德一眼,也覺得短時間內要哄好他有些難,於是道:“那就開始吧,凌然,你也要注意一下,我們今天不是內部討論會,更主要的,還要向戴蒙德先生和莫里斯先生介紹情況,說明我們的手術方案,並得到他們的認可。”
祝同益聽的點頭,在主座上,像個老太爺似的,道:“得到了對方的認可,我們纔可以進行手術操作,這是最低要求。”
雖然接觸的時間不是很長,祝同益對凌然的瞭解,卻是一點都不少。
他知道,涉及到手術的時候,凌然纔會認真起來,纔會調動思維去思考,其他時候,他的大腦神經遠不夠興奮。
凌然聽到了祝同益說明的重點,摸了摸下巴,道:“我一般都是讓呂文斌去籤知情同意書的。”
他的目光轉向餘媛。
餘媛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並用手託了託黑框眼鏡。
“嗚嗚……”戴蒙德的清淚並未流完,加一點聲效之後,再次變成了衆人的焦點。
“戴蒙德!”莫里斯醫生露出詢問的表情。
戴蒙德嗚咽的道:“他剛剛說我的mri……”
“你的mri沒問題。”凌然這次聽懂了,直接用英文說了一句,再用中文道:“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應該只是細節問題了。”
“什麼問題?”戴蒙德自然而然的詢問。
“首先是縫合方式,要用加強嗎?”凌然指着核磁共振片上的斷痕,道:“採用加強的好處是縫合的牢固,但有可能造成二次傷害,延緩恢復。”
“牢固,或者影響恢復?”戴蒙德重複着,臉頰上的淚水就變粗了。
莫里斯醫生咳咳兩聲,道:“二次傷害的可能性有多大?恢復時間會延遲多久?”
衆人都看向凌然,這顯然是一個關鍵問題,但是,在場諸人,實際上只有凌然是真的做過方案a的。
凌然沉吟着,說:“不知道。”
“nooo?”戴蒙德表情誇張的嚎了出來。
“不知道。”凌然確定道:“我的病人還沒有因爲加強縫合出現過二次傷害的,恢復時間也沒有延長,但樣本太少了,我不能說概率是0。”
一羣人聽着翻譯,面面相覷。
戴蒙德眼淚收了一下,道:“那我的手術呢?”
凌然板正着臉,道:“風險依舊是存在的。”
戴蒙德可憐兮兮的看向莫里斯。
莫里斯醫生輕輕點頭,道:“我推薦還是採用加強縫合,但選擇權在你。”
戴蒙德擦了把眼淚:“那我用加強縫合吧。”
“好的。但我要提前告知你,如果開始手術,發現你的跟腱條件不適合做加強縫合,我會採用其他縫合方式的。”凌然板正着臉,不像是其他醫生那樣和顏悅色。
戴蒙德卻是對凌然信心大增,擠着眼睛,又流出幾顆淚水,道:“只要能治好我的跟腱,怎麼樣都行。”
“我知道了,擦擦眼淚吧。”凌然看的難受,遞了紙巾給戴蒙德。
“我天生喜歡流淚。”戴蒙德拿着紙巾,先擦了眼淚,又擤了鼻涕。
凌然無奈道:“你可以之後再看眼科。”
“好的,謝謝凌醫生。”
戴蒙德話音剛落,就聽“叮”的一聲脆響。
一隻寶箱出現在了凌然面前,與之相伴的是“衷心感謝”的提示。
凌然不由的呆了呆。
這就有“衷心感謝”了?
這算是……術前的大紅包嗎?南非人民真的這麼……客氣嗎?
而且是讓人無法拒絕的紅包!
凌然下意識的打開了眼前的初級寶箱,就見一抹璀璨中,一瓶……
不對,竟是一本技能書浮了出來:
局部解剖經驗:100次腳部解剖經驗獲得。
凌然揮揮手用了局部解剖經驗書,並順勢看向雷蒙德的左腳。
他曾在中級寶箱中開出過“3000次上肢解剖經驗”,相比起100次腳步,次數多了30倍,範圍更是擴大了好幾倍。
儘管如此,100次的腳部解剖經驗,在這個時代也是極其難得的。
不是研究系的醫生,沒有大項目組和好平臺的支持,一般的醫生都很難得到100具屍體的,僅僅是腳部也很困難。
凌然不由的深深看了戴蒙德一眼,應該說,這是他獲得的最容易的“衷心感謝”了,更別說開出來的東西,正好適合本次使用。
戴蒙德卻被凌然兩眼給看怕了,剛剛停下來的淚水,又悄無聲息的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