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看凌醫生拿的筆記本,好好看的。”
“不是外面小超市裡買的嗎?”
“但是一看就很時尚,尤其是外皮的棕色,多簡潔吶,哪裡像是外面小超市的筆記本那麼老氣。”
“哇,凌醫生把筆記本放到膝蓋上了,好想被放在膝蓋上……”
幾個小護士窩在護士站裡面,盯着凌然,感覺眼睛都不夠看了。
“都幹什麼呢?”護士長從後面巡遊出來,瞅着不做事的小護士們就來氣了,科室現在得多忙啊,一堆一堆的病人塞進來。
“護士長~”年齡最大的小護士仗着有點資歷,低聲道:“凌醫生在前面做記錄什麼的,我們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護士長了然,走到護士站後面,順着幾人指示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凌然正做在走廊的椅子上,一隻腿翹起來,棕色外皮的筆記本搭在腿上,另一隻手正在快速的書寫着。
棕色的筆記本,方方正正,以至於有些傻頭傻腦,可是,有凌然的搭配以後,那棕色的外皮,竟然讓人感覺有異乎尋常的設計感。
“吸然就吸然,正常的工作不能耽擱的,知道嗎?”護士長的眼睛都沒有轉,只是嘴裡命令着。
躲過一劫的小護士們有點猶豫,戀戀不捨的離開了位置,一邊飛快的處理手頭的工作,眼睛還往凌然的方向看過去。
“對了,他那個筆記本是在哪裡買的?怪好看的。”護士長掏出手機來,道:“我拍幾張照片,回頭給我女兒看看去。”
其他小護士覺得此理由不錯,紛紛拿出手機來,快速的拍起照來。
其中年齡最大的小護士,還有空調侃道:“護士長,你可不敢把凌然的照片給女兒看,到時候,她要天天跑來醫院的話,看你怎麼辦。”
“最怕的是,他以爲醫生都是這個樣子的,然後考了護校。”
“嘶……”
幾名小護士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護士長也覺得不靠譜了,收起手機來,咳咳兩聲,道:“你們吸然吸夠了,就都去工作了,另外,有空找找同款的筆記本。咱們平時也可以用嘛。”
“對呀對呀。”
“就是麼,現在用的筆記本都讓人沒有工作動力了。”
“用然款的筆記本,立刻覺得醫院裡都好有趣。”
護士站內一片歡脫的氣氛,工作起來,都覺得倍兒有勁似的。
凌然在走廊裡坐了兩個小時,纔算是將筆記本里的信息,整理了出來。
接着,凌然再回到武新市二院分配給他的辦公室,打開電腦,比較着患者的信息,繼續做比較分析的工作。
25名患者情況各有不同,手術手法亦各有不同。
但就預後來說,則可以分成兩類。
一類可以看做是狀態穩定的患者,殘石率低於一個百分點,出血量也不高,沒有感染,很快離開了ICU……大師級的肝切除術,幾乎可以得到接近理想狀態的手術結果。
但第二類……第二類的患者的預後更好,殘石率和出血量不一定更低,但本人的舒適度通常較高,疼痛更少,精神狀態更好——儘管外科醫生不太講究這個,但做外科醫生久了以後都知道,這樣的狀態正是他們所追求的。
凌然猜測,第二類,或許是完美級肝切除術,才能穩定達到的水平。
而凌然能夠達到,是有一些因緣巧合的成分的。或者說,如果凌然掌握着完美級的肝切除術,再給這幾個人做肝切除術,或許又能達到更好的狀況。
想到此處,凌然不由心裡一動。
有些時候,手術做的好,不僅僅是外科醫生做對了什麼,或者沒有做錯什麼,也包括了患者的部分——患者做對了什麼,或者是沒有做錯什麼!
凌然不由起身,再拍拍手,喊道:“再查房一輪,然後做手術。”
正在辦公桌前打瞌睡的馬硯麟瞬間驚醒,嘴裡嘟囔着“不行了……我不要……”之類的話,睜開眼睛,用了幾秒鐘時間,才吁了一口氣。
“跟我去查房。”凌然重複了一遍。
“我去叫餘媛和呂文斌?”馬硯麟問,兩人應當是去處理即時出現的問題了。當病區的病人增加的足夠多的時候,每人問一個問題,就能拖死兩名住院醫,尤其是負責任的住院醫,有多少時間都不夠用。
凌然搖搖頭:“你們倆人跟着就行了。”
“那個……”左慈典遲疑着站了起來,道:“凌醫生,你剛纔在考慮問題,我沒敢打擾,不過……我能不能請個假?”
“現在?”凌然看看錶,已經是下午時間了。
“是。”左慈典無奈的嘆口氣,道:“我前妻到雲華了,一定要我回去。”
“好吧。”凌然也不在時間上卡人,想想道:“你稍後去找金醫生,讓他拿錢給你。”
凌然從來沒有缺錢或者非常需要用錢的需求,但是,對於做事要用錢的概念,凌然還是非常明確的。就好像他現在做手術做到特別的時候,就喜歡換一身新衣服,這筆開銷就是用錢了。若是沒有錢的話,豈不是連沐浴更衣都做不到?
凌然不知道左慈典見前妻是否需要沐浴更衣,不過,看左慈典鄭重的表情,凌然覺得,他可能也是需要換一身衣服的。
“去找餘媛過來,一起去查房。”凌然說了一聲,被自己提醒,又坐回到電腦前,打開郵件,寫了一票要查的資料內容,再點發送,寄送給餘媛。
對臨牀醫生來說,做手術、總結手術、發表論文是三位一體的。
凌然通過這種方式來提高臨牀水平,也不忌諱別人掌握自己所掌握的知識。
現代科學的發展,最讓人舒服的地方,就在於無需敝帚自珍。
包子有餡不在褶上,一種術式的成功或失敗,一種技術的發展和成熟,從來都不是依靠一次靈光一現所能實現的。
人類有百萬年的歷史,在這條漫漫的歷史長河中,祖猿們已經無限次的嘗試過那些靈光一現的事情了。剩下的,都需要人類學習、整合和發展。
……
左慈典得了凌然的口諭,第一時間找到了金醫生。
這位梅天貴同志的私人醫生,如今是昌西省內的新貴。金醫生本人的履歷豐富而漂亮,能夠得到許多人的信任,同時,他的社會關係極其廣泛——如果說365行有什麼共同點的話,那就是365行,行行人都會生病。
金醫生不同於黃教授的做法,他主動出擊,瞭解那些患有肝內膽管結石的病人們的需求,再將他們介紹給凌然。
凌然的手術順利,病人順利出院,既感謝凌然,又感謝金醫生。
而且,由於凌然不好接觸,金醫生儼然受到衆人更大程度上的信任。
通過這種做法,金醫生隱然間成爲多名患者的家庭醫生。
左慈典敲門入內的時候,就見金醫生正在打電話。
“稍等。”金醫生捂了一下話筒,又低聲說了幾句話,就放下了電話,臉上顯出熱情的假笑:“左醫生,有什麼新指示?”
“不是凌醫生的事,是我自己的事。”左慈典低聲說了請假回家要用錢的話。
金醫生一個磕絆都沒有的笑了出來:“飛刀費早該給你們的,只是咱們一直有源源不斷的病人進來,始終沒辦法算清楚。稍等,我讓人先弄個大概,然後給你們都打到卡里。”
“呃……我想要現金。”左慈典知道回去就要用錢,不願意耽擱。最主要的是,他知道打錢這種事兒中間,經常會有波折……
金醫生看看左慈典,笑了出來:“現金可不行,您要是帶這麼多現金回去,我得請人護送你了。”
這樣的回答,卻是讓左慈典給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