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的手術做完,凌然溜達溜達着就回了家。
?他現在實際能夠支配的有120張左右的病牀,再侵佔一些其他治療組的病牀,或者別的科室的病牀,比如肝膽外科的,總的病牀數能達到150張的樣子,如果按照許多醫院的短住院策略,凌然的病牀理應是夠用的。
然而,凌然做的手術,往往卻不是15天就能出院搞定的。
比如肝切除,或者斷指再植,又或者跟腱修補術,若是想要效果好,都需要長時間的投入,總的住院時間達到20天或者30天都屬於正常。
再加上治療組內的其他成員,主刀的手術越來越多,凌治療組的病牀捉襟見肘是不可避免的。
一味的增加病牀也是不可能的,凌治療組現在佔據的病牀數已經是急診中心最多的了,就算他要再增加,也增加不到哪裡去了。就他這個病牀規模,一些小點的乙級醫院都不一定能保證。當然,現實情況是,大部分的乙級醫院,也都沒有凌然一個治療組的手術量和病牀佔用率。
如今的醫療環境就是如此,一個乙級醫院比不上三甲醫院一個科室的強勢治療組是常見的。
不止是凌然組,雲醫的普外科最大的治療組,光是副主任醫師就有5個,主任醫師兩名,再加四五名的主治和一窩的住院醫,是有能力同時開10臺手術的治療組,一個月開乙級醫院一年的手術都和玩一樣。當然,像是宇宙第一的鄭大附院就更誇張了,一年開了35萬例手術,是加拿大全國近2000家醫院的三分之一強,換言之,丟一個鄭大一附院去加拿大,理論上即可解決該國就醫難的問題了。
可惜雲醫是不能無限制擴張的,不僅僅是病房擁擠,面積不足,太多的病人對護士和管牀醫生的壓力也是顯而易見的。
稍稍降低一點每日的手術量,以增加循環度,纔是最恰當的選擇。
對凌然來說,就是少安排一點太佔病牀的手術,多做一些高週轉的手術的問題。
相應的,休息時間其實就增加了。
下溝診所。
凌然回到家裡,凌結粥已是做好了飯,正在擺盤的樣子。
下溝診所重新裝修以後,不僅面積增大了,住宅和診所的分界也更清晰了。凌家人在單獨的餐廳裡用餐,就不用擔心被街坊鄰居蹭吃尷尬,或者不蹭吃尷尬了……
“今天做的很豐盛啊。”凌然看着一桌子的菜式,有魚有肉,有豬有牛,竟然還有一道日式的壽喜鍋,看着就是下了力氣的。
凌結粥叉腰笑。
凌然眉毛一擰:“你們別又要出去旅遊了吧。”
凌結粥腰一閃,險些岔氣:“你這個孩子,你爸我就不能給你們做頓好的?”
“你又得罪我媽了?”凌然續問。
“沒有!”凌結粥氣的大聲。
凌然不爲所動,繼續第三問:“家裡來人了?”
“沒……有。”
凌然恍然,點頭道:“那說明菜不是你做的。”
“你怎麼敢如此污人清白……”凌結粥嘴脣都氣的抖起來了,孔乙己的話都給冒出來了。
凌然表情淡定,等待戲肉上陣。
凌結粥終於是深深的嘆了口氣,疲憊的道:“你這個孩子,連裝傻都不會,進了社會,得吃多少虧呀。”
“我已經進了社會。”
“醫生不一樣,尤其你現在做的這個醫生,都被人伺候的五穀不分了。”凌結粥似乎真的憂慮起來。
凌然懷疑的看着老爹,按捺住詢問的衝動,靜靜地看着他。
果然,幾秒鐘後,凌結粥自己忍不住道:“就像是今天,直接跑來兩個公司的醫藥代表,都說要幫忙做家務什麼的,最後差點都給打起來了,你說說,我能怎麼辦?”
凌然點點頭,問:“哪兩家公司。”
“昌西製藥和雲利製藥吧,恩,我看他們態度積極的很,應該是正常的醫藥公司吧。”凌結粥看看兒子,又道:“也沒讓他們多做活,也就是買菜洗菜,又讓一家燒了四五個菜這樣子。菜肉的錢,我都是給了的。”
凌然數了一下桌面上的菜色,八菜一湯,看來是一家四個菜,一家5個菜了。
“行了,去喊你媽吃飯吧。兩家公司的醫藥代表都走了,我邀請人家來一起吃飯的,人家堅持不要的。”凌結粥還是有些心虛,說到此處,又叮囑道:“你不要說是讓別人做飯的事,她是堅決不允許的,我今天實在是忙不過來了。”
凌然給了老爹一個“其意自明”的微笑。
出餐廳,上茶室,敘父言,圍攏在陶萍的茶桌邊的街坊鄰居就紛紛告辭,出去該輸液的輸液,該取藥的取藥,各自回家恰飯。
在很長一段時間,下溝診所的生意,都是這樣子維持下來的。若是沒有陶萍的茶藝、刺繡和讀書會,附近的街坊鄰居,說不定早都跑去硬件條件更好的上溝診所等競爭對手了。
“娟子減肥不吃晚飯,正好讓她看着,熊醫生還在,喊他一起來吃飯吧。”陶萍安排着,凌然就去照做。
家裡沒有住院醫和實習生,就只能親力親爲了。
一會兒,熊醫生就搖着蒲扇,坐上了餐桌。
凌結粥熱情的招呼:“我還真發愁呢,今天手癢,菜做的多了……”
熊醫生根本不信,搖着蒲扇就笑:“還有人要來吧。”
“沒有了,娟子又不吃晚飯,就咱們四個人”凌結粥微笑。
熊醫生搖頭:“你是又得罪老婆了吧。”
凌結粥一摟旁邊的陶萍,揚了揚脖子。
熊醫生皺皺眉,仔細思索以後:“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凌結粥瞬間緊張起來,這老傢伙65歲生日的時候,被孫女送了一個蒲扇,贊說是諸葛亮,自此以後,就蒲扇不離手,還喜歡推理起來,今天醫藥代表來的時候,可沒瞞着診所這邊……
“我明白了!”熊醫生啪的將蒲扇拍在手上,疼的自己一個哆嗦,道:“你有求於我,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