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醫生,你給霍主任解釋一下吧。”郭立清望着胸口流血的病人,覺得自己的置信度受到了打擊,而這,原本是他最重視的屬性了。
郭立清同志,急切的想要撇清自己。
凌然則是奇怪的看過來,問:“解釋哪方面?”
“就是你和其他科室會診的時候,是如何指出外傷位置的,尤其是那種準確指出出血點之類的……”郭立清一時間說的有些含混不清。
凌然微微皺眉,道:“剛纔的解釋,還不夠清晰嗎?”
郭立清心道,你剛纔說的根本就是大而化之啊,但是,在接着說話前,郭立清不由停頓了一下,突然感覺,這樣說的話,好像會將自己給套進去。
“恩,您是怎麼看出病人的出血點的,我是說內出血的情況下……”郭立清又問出了新問題。
“這是一個比較複雜的判斷。”凌然沉吟着。確實是非常複雜的,哪怕是面對剖開的病人矢狀面,冠狀面,或者用通俗一點的說法,將病人十字剖開,但要找到出血點,仍然是需要大量判斷的。
旁的不說,光是解剖方面的知識,就必須積累許多才行。凌然如果不是有200次往上的腹部解剖經驗,3000次的上肢解剖經驗,40次的胸部解剖經驗,20次的腦部解剖經驗……他也沒辦法對着病人的剖面做出迅速的判斷。
事實上,現在的醫生,能做10次解剖的都少,專業且局部的解剖就更少了。這不僅僅是大體老師難尋,也是因爲解剖也非常的花費時間,尤其是局部的醫學解剖,更是耗費時間和精力。
以凌然對本院的泌尿科,以及郭立清主任的瞭解,就算單純給他一個虛擬人,他應當也是無法做出快速的判斷的。
換言之,對郭立清主任來說,凌然所做的事,就是一個複雜判斷。
凌然說話的時候,也是語氣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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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立清主任不由捂住了胸口,這麼真誠的語氣,卻好像長長的鋒利的刀,深深的穿過肛梳,肛瓣,肛竇……
郭立清站直了身體,臉上露出了淡定的微笑。
所謂捱打要立正,千年殺要淡定,當一個人猛烈的夾緊括約肌的時候,他的臉上,就會露出平靜的,壓抑的,沒有內涵又飽含着情緒的笑容。
“凌醫生,院前那邊在問,咱們還能不能收治病人。現在有一輛車,兩名重傷病人,希望到雲醫來就醫。”接診的護士邁着小碎步,淑女優雅而迅捷的來詢問。
凌然看向霍從軍。
按照醫院的“指揮層級”,當急診中心的主任霍從軍到達的時候,凌然自然就要讓出指揮權,這是與手術室不同的。
在手術室裡,主刀醫生是理論上的王,不用讓位給任何人。當然,只是理論上如此,正常情況下,下級醫生永遠都不可能比上級醫生強硬。
霍從軍露出微笑來:“你指揮的好,就繼續指揮,恩,你要是想做手術,就我來指揮。”
同樣的話,要是霍從軍講給別人,後者十有八九是要嚇一跳,或者當反話來聽的。
但是,霍從軍對凌然,顯然不需要用反話,尤其加上最後一句的時候,就更顯的親切了,有爲其考慮的完備感。
郭立清靜靜地在旁看着。
總不能再來一個重傷的病人,還是出血口在外的吧。
對於凌然的止血技術,郭立清還是想要深究一下的。
外科醫生從來都是不缺好奇心的,只是國內的外科醫生,更多的是被繁重的任務給掩埋了。
以前的時候,凌然的徒手止血,還只是令郭立清好奇,但是,凌然今天的表現,就有些超出郭立清的預期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是想學的。
郭立清也不說話,就站在旁邊,等着病人們到位。
霍從軍掃了一眼,就猜到了郭立清的心思。他同樣安靜的站在旁邊,並沒有阻止或者詢問的意思。
凌然更是不在乎。
須臾間,病人就被送到了。
“擠壓傷……”郭立清湊到跟前,直接就看出來了,而他的眼神,也是立即落到了凌然身上,想看他是如何處理。
凌然的眉頭微皺,手指輕輕的在半空中揮了揮。
“請骨科的來會診吧。”凌然轉頭命令了一聲。
郭立清內心哼了一聲,再對霍從軍低聲道:“霍主任,接下來,您仔細看。”
“恩,看着呢。”霍從軍的聲音也是低沉的像是從胃裡沉出來的。
骨科派出的住院醫,腳後生風的疾馳而來,向凌然和霍從軍報告一聲,就面容緊張的檢查起了行牀上的病人。
當着凌然和霍從軍的面,還有泌尿科的副主任醫師,骨科住院醫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不能運行自如了。
“看着,像是需要直接送往手術室了?”住院醫望着凌然,小聲說話。
凌然點點頭,問:“你們手術室還有空位嗎?”
手術層只是集中了手術室,以節省資源,而在實際操作中,手術層也是分給各個科室來使用的。骨科雖然是雲醫較強的科室,分到的手術室也不少,但在這種突發事件中,骨科的病人也是最多的,手術室必然緊張。
事實上,就凌然的判斷,骨科此時還騰不出空位的,除非他們爲這名患者爭取機動的公共手術室。
骨科的住院醫此時就被問懵了,遲疑幾秒鐘:“那打個電話問一下?”
“問吧,不夠的話,讓他們迅速申請機動手術室。”凌然回了一句,再戴上手套,又給病人做了一個體格檢查,並儘量不觸碰傷口。
過了會兒,病人才被推走,接着又有其他的病人送過來。
但是,依舊沒有內出血,沒有遮掩起來的出血點。
霍從軍看向郭立清:“你想讓我看什麼?”
“你家凌然……”郭立清憋了一口氣:“他的操作手法,總不能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你對天才是一無所知啊。”霍從軍微笑搖頭。
“總而言之,凌然剛纔給其他科室指出的病人狀態,是很不可思議的。”郭立清堅持着。
霍從軍重重的嘆了口氣:“老郭同志,你們泌尿科,不能爲了創收,就一天到晚的割包2皮了。有些東西割多了,是會產生幻覺的。”
“我發誓。”郭立清爲了名譽,也是拼了。
霍從軍眉頭挑了挑,似乎不爲所動的樣子,但在心裡,他在權衡得失:郭立清貌似是挺好玩的樣子,要不要玩一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