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回到自己座位上,又抹了一把酒精凝膠,就對田柒笑笑,道:“海姆立克的副作用很大,給沒有必要的病人使用是挺危險的。”
“挺帥的。”田柒眼冒星星,又道:“可惜沒有穿制服,否則拍下來的話,都可以直接用在電影裡了。”
凌然失笑,道:“外科醫生的制服可是洗手服,不是白大褂。”
“我知道啊。”田柒給了凌然一個眼神,笑道:“你可記得,我名下是有醫藥公司的。”
“恩,雲利做的不錯。”
“既然是凌醫生說的不錯,那一定是很不錯了。”田柒笑了出來,順口道:“如果有需要改進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們知道啊。”
凌然緩緩點頭:“既然說起來,首先可以改進的應該還是雲利的直播平臺,還不夠智能化,界面比較笨,另外,傳輸的延遲依然是存在的……”
田柒端着水杯,望着凌然的臉,越看越開心。
而凌然所言的東西,自然也就被她記憶在了腦海中。
田柒是很習慣在混亂中吸收信息了,她十幾歲就在家族的董事會上做實習生,上大學的時候開始組建自己的公司,經常遇到一場會議,七八個人同時發言的場景,有時候去風投的公司裡開會,合夥人們一邊打架一邊互罵的場景也都是有的。
但是,越是這種不守規矩的場合,其實越容易暴露出真實的心理,說出真實的想法。
相比商界的爾虞我詐,田柒更喜歡凌然這種直來直去的性格和說法方式。哪怕凌然偶爾答非所問,那也比商界人士談判4個小時一句真話都沒有強。
田柒望着凌然,只覺得他簡直是完美的化身……
“凌醫生,田小姐,剛纔發生的意外,感謝兩位的出手相助。”餐廳的經理這是才收到消息趕了過來,要說也是不慢,但卻收到周圍人的嘲諷:
“美達真是越做越回去了。”
“人都險些死了,這時候纔過來,怕什麼啊?躲能躲得過嗎?”
“還好有人家懂行的在。”
經理露出尷尬的神色,向四周團了又團,才道:“我剛纔是去樓下,先看了劉先生,然後纔回來。凌醫生,田小姐,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邊有一支主廚自己收藏的拉菲,權做一分心意……”
送給田柒的拉菲,自然得是真品,經理內心捨不得,可還是乖乖的送了出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跟凌醫生出來真好。”田柒笑眯眯的,卻是將功勞放在凌然身上了。
餐廳經理苦笑,但只要田柒沒有不高興就好。
他又說兩句場面話,就乖巧的下去了。
緊接着,兩人點的菜,就次第的送了上來。
凌然吃的略快,剛纔的任務說明裡,任務進度是(1/?),而非經常見到的(1/1),就說明後續可能還有病人。
凌然對數量倒不是很在意,在醫院裡的時候,他去急診室裡玩一趟就能治療三五名病人的,這就好像偶爾一個自習無聊,抽出高數的練習題,40分鐘求兩個收斂三個發散四個區間的,都可以算做是娛樂性質的。
只是作爲外科醫生的習慣,上手術檯前多吃一點,總歸是不吃虧的。
做手術,尤其是急診手術的,預估手術時間的時候,總是要預估的寬裕一點,才比較有幸福感。
“要不要再加一份主菜?”田柒見凌然狼吞虎嚥的將牛排塞入口中,不由關心的問了一句。
凌然想了想,搖頭道:“吃完第二道主菜再說,一般來說,應該是足夠了。”
“感覺味道如何?”
“前菜很不錯,牛排的話,比朱大廚做的略遜,但也很不錯了。”凌然很認真的評價。
田柒覺得很開心,道:“朱大廚是專業做燒烤了,與美達的主廚就不一樣了。”
“就像是全科醫生和專科醫生的區別。”凌然說到這裡,不由一笑,道:“急診科醫生也有些偏向於全科了,涉及的內容太多了,深入某個專業就比較困難了……”
他心裡想的是,如果沒有系統的話,自己學骨科的技術估計就要三五年吧,在沒有精力藥劑的情況下,手術例數大概也很難衝起來……
田柒吃着自己的魚,很能理解的點頭道:“這樣看的話,投資公司與急診科醫生也很像呢,我平時收購了其他公司,也不是很能弄明白他們的全部情況,深入某個行業來運作就更困難了,有時候實在弄不清楚,只好溢價一點就賣掉,很是可惜……”
桌旁的侍者聽着兩人的對話,眼角抽搐,不自然的望向遠方——人生並不只是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
他正在心裡回味着朋友圈裡看來的勵志文字,不遠處忽然傳來“啊”的一聲喊,剛剛飄起的些許詩意,頓時煙消雲散,化作了一抹驚詫。
餐廳裡吃飯的客人,不是克己復禮的謙謙君子,就是裝成謙謙君子模樣,以至於禮節繁複到點菜都用法文的大尾巴狼,但不管是什麼品種的,通常都很安靜。
驚呼出聲的這位,顯然是遇到了極大的困境——他的手被女友戳在了桌面上。
這個場景,是電影電視裡面,時不時會見到的。若是要表現某某大佬強悍和陰狠的做派的話,就用鋒利的尖刀,將對手的一隻手,訂在桌子上。
但是,餐廳裡面通常是不提供鋒利的尖刀的,因此,傷者的手,是掛在牛排刀上的。
牛排刀有齒,所以稍微動一動,就會更覺得疼痛。
“你神經病啊,你腦子有毛病啊,精神病啊!”受傷的男人疼的大叫出聲,看一眼女友,再看一眼自己的手,痛的智商都掉線了。
女友同樣是淚流滿面:“你還說你沒有跟蹤我,沒有調查我?你如果沒有調查我,你怎麼知道我是精神病?”
受傷的男人看了一眼狂流血的手,大喊:“這樣我還看不出來?”
“你不要轉移話題,現在是說我心裡的痛苦,那比你的手痛多了。”女友捂住胸口,聲音悽悽。
凌然左右看看,這一次,好像是沒人跟自己搶活了。
“你們餐廳有醫藥箱吧,多拿兩個過來。”凌然將已經晾涼的毛巾裝了一個大白盤子,捧着往受傷的桌子去了。
侍者愣了一下,拔腿就跑。
田柒則不慌不忙的起身,拿出手機,叫了兩名女保鏢進來。
二人快跑入內,一個攔住戳人的瘋女友,一人守在凌然身邊,且道:“凌醫生,我學過戰場急救。”
“哦,那正好,你給我做助手。”凌然說話間,就用毛巾抹乾淨了傷者手背上的污血,稍看了兩眼傷口的情況,就把另一條毛巾當成止血帶,綁在了病人的胳膊上。
等侍者抱着醫療箱過來以後,凌然已經用酒精凝膠洗乾淨了手,並戴上自己隨身攜帶的乳膠手套,三下五除二的,就將刀子給拔了出來,就着幾個手機閃光燈做的無影燈,快速的完成了清創縫合。
“和剛纔的病人一樣,儘快去醫院檢查,輸液消炎,以免感染……”凌然給了一套醫囑,再脫去手套,重新洗手,然後回到座位上,像是剛去了趟衛生間似的,向田柒笑笑,道:“不好意思,稍微耽擱了一下。”
“時間剛剛好,龍蝦纔剛上桌呢。”田柒的笑容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