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雪道:“知道了,可這件事屬於歷史遺留問題,想要得到徹底解決,最好還是由縣領導出面明確一下。”
許純良點了點頭,趙飛揚的擔心果然不是多餘的,種種跡象表明湖山鎮政府不會配合他們完成產權變更的手續。
其實根據當年的協議,只要鎮政府願意配合,巍山島醫院的產權變更就不存在任何問題。
“梅鎮長,我聽說湖山鎮承認合併前兩鎮所有的官方文件和合約。”
梅如雪謹慎回答道:“自然是承認的,但是具體實施過程中需要一些手續,你們的事情當初是東州市政府牽頭,巍山縣政府搭橋,所以想得到徹底解決,必須從根源上找起。”
她感覺有些底氣不足,畢竟她是在敷衍許純良。
孔書記的做法雖然她不認同,但是她也承認,當初和長興的合約當地政府讓利太多,尤其是在當前的政策環境下,巍山島的土地價值很快會迎來一個暴漲期。
王金武過來招呼他們進去,其他客人都已經入座了。
書記孔祥生坐了首座,本來他跟張恆陽客氣了一番,可張恆陽無論如何是不敢坐在這個位置上的。
雖然他從骨子裡瞧不上這些基層官員,但是爲了以後的合作,他必須要表現出足夠的尊重。
而且今天做東的是佟廣生,顯洪農場雖然只是一個地方企業,但是佟廣生的傳奇故事張恆陽是早有耳聞的。
當地有個傳言,在巍山縣沒有佟廣生解決不了的麻煩,此人不但當地政府買賬,而且深受老百姓的擁戴。
來顯洪農場參觀就是張恆陽主動提出的,大恆集團雖然產業衆多,涉獵廣泛,但其中並無農業養殖這一項。
張恆陽過來目的就是要結識佟廣生。也表現出相當的誠意,當即就下單了顯洪農場的大米、雜糧、鹹鴨蛋、螃蟹,表面上是爲了公司福利,可實際上是向佟廣生示好。
菜餚都是當地的特產,以魚蝦爲主,還有滿黃的湖蟹,酒用得是顯洪農場定製的醬香酒,都是從茅臺鎮定製的,據說品質可比茅臺。
佟廣生建議還是孔祥生坐首位,張恆陽坐在右手,自己坐在左手,他招呼許純良在自己身邊坐下。
孔祥生安排梅如雪去張恆陽身邊坐,本來這個安排沒什麼,張恆陽是主客,書記和鎮長一人一邊顯着隆重。
可梅如雪卻笑着表示自己坐在許純良身邊就行,讓王金武陪同張恆陽,其他人員依次入座。
孔祥生請佟廣生先說兩句,佟廣生笑着謙讓說,祝酒詞當然要書記先來,其他人也跟着符合。
孔祥生得了面子,紅光滿面地端起酒杯道:“今天我們相聚在風景秀美的巍山湖上,首先我代表湖山鎮領導班子、湖山鎮政府對大恆集團考察團隊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
衆人一起鼓掌。…
“.預祝大恆集團的考察能夠獲得圓滿成功,希望我們能夠順利達成合作,攜手爲巍山島的發展貢獻力量,爲我國波瀾壯闊的改革事業添磚加瓦!”
衆人再次鼓掌,許純良心說這貨假大空,這套祝酒詞估計練了無數遍也說了無數遍,只要把關鍵詞替代一下就行了,不過熟能生巧,說得倒是流利。
“然後我還要感謝修總、感謝顯洪集團的熱情招待,正是因爲有了佟總這樣優秀的本土企業家的默默奉獻,纔有了巍山島經濟持續不斷地發展”
衆人一起舉杯,同乾了這杯酒。
孔祥生又請佟廣生說話,佟廣生笑道:“我不會說話,讓張總說。”
張恆陽推讓了一番,還是說了,無非是感謝湖山鎮政府,感謝顯洪集團那些毫無營養的套話。
許純良一直都不喜歡這種飯局,一羣體制中人虛與委蛇說着冠冕堂皇的話,幹着不切實際的事兒,別看今天喝酒稱兄道弟,等明天見面還是形同路人。
這種酒局壓根加深不了感情,何況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
許純良保持低調,他酒量擺在那裡,這種場合輕鬆應付,而且他並非宴會的主角,別人眼中他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如果不是礙於禮儀,連跟他喝酒的興趣都沒有。
佟廣生心中多少有些歉意,畢竟今天是他把許純良請過來的,誰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許純良從主客變成了陪客,不過他也看出這個年輕人表現得非常得體,並未表露出任何的不悅。
許純良陪着佟廣生喝了兩杯酒,畢竟不是主客,今晚的焦點基本都在張恆陽身上。
孔祥生藉着微醺的酒意問道:“張總,今天的考察下來,總體感覺如何啊?”
張恆陽道:“巍山島風光秀美,物產豐富,真是一塊風水寶地,我們大恆集團對這次的考察是非常滿意的,希望紮根本地,長期發展,爲巍山島的經濟建設貢獻力量,當然這是我個人的初步意見、還要將考察結果彙總之後向總部彙報,不過我相信達成合作的可能性很大。”
其實他在來此之前,已經派人進行了考察摸底,這次過來的目的就是接洽湖山鎮政府,如果沒有總部的首肯,他也不會舟車勞頓過來這一趟。
基本上大恆投資巍山島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他會在國家級度假區正式官宣之前落實投資事宜,爭取成爲官宣當日政府重點推介的項目。
孔祥生滿臉堆笑,舉起酒杯道:“那就預祝咱們合作成功。”
兩人喝了這杯酒,張恆陽又道:“孔書記應該對大恆集團有所瞭解,我們大恆集團一直搞綜合開發,在投資額度和拿地面積方面是有要求的,也是其他小開發商無法相提並論的,我們大恆集團做得不是一錘子買賣,而是立足長期發展,真正造福一方百姓,真正做到讓利於民。”…
孔祥生有些激動:“張總,您放心,只要大恆集團決定投資巍山島,我們鎮一定會全力配合,給予最優惠的政策,在可能的條件下提供一切便利的條件。”
張恆陽笑道:“有孔書記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對了,巍山島南端的月牙灣,那塊地目前是屬於長興吧?”他的這句話表明,他這次是提前做過一些功課的,並非突然來訪。
梅如雪聽到這裡不由得向許純良看了一眼,張恆陽並不知道這裡還坐着一個長興醫院的人。
主要是今天誰也沒把許純良當成是什麼重要人物,這斯也從頭到尾保持低調,反正到現在爲止他的存在感不強。
許純良發現梅如雪看自己,笑眯眯舉起酒杯跟她喝酒。
梅如雪以爲他只當做沒聽見,心中也感到安慰,最好如此,省得鬧得大家尷尬。
孔祥生道:“怎麼?大恆看上了那塊地?”
張恆陽笑道:“我個人認爲那塊地應當是巍山島最適合大恆的一塊地,如果用來開發遊樂項目應當潛力無窮,只是據我瞭解,現在巍山島醫院已經是長興的分院,所以關心一下土地的所有權問題。”
孔祥生道:“巍山島醫院雖然是長興的分院,但是土地是租賃性質,當時長興和我們簽署得是五年租賃合同,如今已經過去了三年多,還有一年多租賃期滿,如果大恆看上那塊地,我可以幫你們解決。”
張恆陽道:“如此說來我就放心了。”
“據我所知,那塊地的歸屬權好像沒那麼簡單吧。”
梅如雪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許純良聽到這裡再也按捺不住,當場糾正了孔祥生的說辭。
梅如雪感覺要壞事,在桌下偷偷踢了許純良一腳。
許純良望着她:“你踢***什麼?”
梅如雪怎麼都想不到這貨會當場拆穿自己,一張俏臉羞得通紅:“許主任,我無意中碰到的,不好意思啊。”
所有人都望着他輛,若說他倆今天才認識誰也不會相信。
如果不是孔祥生把話說到這種地步,許純良也不會出頭,畢竟今天做東的人是佟廣生,身爲客人總得給佟廣生一些面子。
佟廣生並未出聲制止許純良,他知道許純良來自長興醫院,可具體的情況他並不清楚,更不會知道許純良其實帶着秘密任務過來的。
孔祥生心中不悅,可礙於佟廣生的面子,還是笑眯眯道:“小許,我們湖山鎮的情況你也清楚?”
許純良淡然一笑:“孔書記,可能我還沒來得及做自我介紹,我叫許純良,我就是長興醫院的。目前擔任院長助理。”
孔祥生的笑容凝結在臉上,他用眼角隙了一下梅如雪,分明是責怪梅如雪沒有事先告訴他許純良的身份。
張恆陽哈哈笑道:“許先生居然是長興醫院的,那好啊,我剛好可以瞭解一下具體的情況了。”
許純良道:“也沒啥複雜情況,就是那塊地產權早就屬於長興了。”
梅如雪暗歎這廝就這麼直來直去,分明是在打孔祥生的臉啊,當着考察團說這種話,這讓孔祥生如何下臺?
張恆陽故意看了一眼孔祥生;“孔書記,這個情況您可沒跟我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