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城西,城隍廟。
寒風趁着夜色陣陣襲來,舉目四望,整座城池好像籠罩在一片暗霧之中,零星的幾點燈光好似夜空中的點點寒星點綴着沉睡中的鳳凰城,城隍廟破敗的木門在風中吱呀直叫。
在微弱的月光下,兩個身影閃進城隍廟,人影在城隍像前竊竊私語。
“你沒事吧?”男子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擔憂。
“沒事?”女子冷冷的回道。
“我沒想到段風會有如此強大的氣境。”男子憤憤的說道。
“那不是他的氣境,我能感覺的到。”女子語氣未變。
“這是怎麼回事?”男子似乎找到了一絲希望。
女子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應該——是那把劍。”
“劍?”男子吃驚道。
柳南春馬上想到之前馭氣司發生的事,同時又聯想到寒冰蛇,段風的寒冰劍之前被歐陽萱砍斷,後來他說自己又讓武備司的人修好了,柳南春雖說有過懷疑,但是並沒有證據,隨後也就忘了這件事,今天看來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女子準備轉身離開。
“紫菱。”柳南春伸出的手停在空中,“你——還好嗎?”
紫菱並沒有轉過身來,冷冷的回道,“好。”
“對不起。”柳南春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被紫菱制止。
紫菱舉起的右手慢慢放下,默默朝身後看了看。
隨後女子快速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女子停下腳步,背對着柳南春,冷冷的問到:“你還在乎嗎?”
這句話像一個晴天霹靂砸在柳南春的頭上,柳南春愣了一會說到:“我——”
“我知道了。”女子還沒等柳南春說完,又說道,“答應你的事,我不會食言的。”
說完,女子頭也沒回的離開了城隍廟,留下柳南春獨自一個人在風中發呆。
自己還在乎嗎?柳南春心裡也產生了疑惑,這些年,自己爲了完成自己的目標,忽略了她的感受,甚至爲了取得魔尊的支持,不惜將自己的妻子送入魔界。
雖然自己並不知道魔尊爲什麼指名要自己的妻子,難道自己的妻子真的是聖靈騎士?
柳南春無法想象,原來的大家閨秀賢妻良母,現如今竟然變成了一個人神共憤、殺人如麻的魔界聖靈騎士,而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妻子這些年在魔界都經歷了什麼磨難,自己無法想象。
但是有一點柳南春確定,紫菱這些年對自己並沒有變,無論她變成什麼身份,她還是愛他的,否則這些年她完全有機會也有能力離開自己。
但是柳南春心裡並不確信自己是不是變了,雖然他並沒有再找其他女人,但是在 的心裡家庭永遠都是第二位的,當初之所以和紫菱走到一起也是看中了她家的勢力,只可惜,後來紫菱和家裡鬧翻,司馬家也因此徹底倒向了段家。
正在柳南春思緒萬千的時候,外面有人來報,說是馭氣司出事了,柳南春趕忙收回思緒起身趕回馭氣司。
這時的馭氣司大殿已經亂做一團,一羣門子亂糟糟的擠在大殿。柳南春的到來讓大殿瞬間籠罩上一層陰冷的氣氛,大家屏息凝神的看着柳南春冷峻的走到銅椅上。
“何事?”
柳南春冰冷的眼神掃視了一下衆人。
“百花丹被盜了。”
柳文興報告道,同時注意着柳南春的臉色。
柳南春臉色未做變化,仍是冷峻,似乎早已知道,嘴角微微翕動,看了看旁邊的雲天龍,雲天龍輕輕咳嗽了兩聲,將目光轉向別處。
此時段風從外面急匆匆的趕回,柳南春隱約看到從段風身後閃過一個淡黃色身影,他知道那是柳雨微,心裡有心生氣,但是並沒有當場戳穿。
一進大殿,段風就感覺到一股詭異的氣氛,人們紛紛投來懷疑的目光,段風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在衆目睽睽下作案的賊。
段風整理了一下心情,眼珠子左右轉動着,謹慎的審視着周圍的人。
“竊賊盜百花丹無疑是想快速提高氣境,只要從此處着手,要想找到竊賊,應該不難。”雲天龍率先開口,並將目光看向段風。
衆人緊跟着也看向段風。
雲天龍冷笑兩聲,繼續說到:“我們都是一起進入馭氣堂的,即便有些人天賦異稟,恐怕大家的氣境也差不到哪裡去。”
“這傢伙明顯是想帶節奏啊!”段風心想,心中暗暗咒罵雲天龍但是又找不到理由反駁。
“說不定是外面的人乾的呢?”突然有人說話,段風回頭一看,是杜通。
杜通這個人平日裡少言寡語很少與人交流,而且資質平平,在馭氣堂並不起眼,今天突然替段風說話,這讓段風心裡有些感激。
雲天龍看了看杜通,眼神裡充滿討厭,道:“馭氣堂何等地方?豈是外人能夠隨便進的,更何況,百花丹儲藏隱秘,外人又是如何知曉的?這件事必然是內部人乾的。”
杜通冷冷的看了看雲天龍一眼,沒再反駁,他之所以說話並不是因爲想要替段風開脫,只是看不慣雲天龍平日裡囂張跋扈的樣子,現如今他並不像和任何人產生嫌隙,所以就退在一旁。
“那看看誰的氣境比旁人進步飛速就行了。”
“這還用看嗎?”說話者陰陽怪氣的看着段風。
“就是!很明顯嘛——”
雖然大家都在旁敲側擊的指向段風,但是並沒有人敢當面指認。
“啓稟少司命,我想既然大家都對這件事有所懷疑,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搜查一下每個人的住所,這樣也好給蒙冤者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柳南春思忖良久,微微點了點頭。
經過一番徹查,最終搜查人員在段風的房間裡搜出一粒百花丹,這粒百花丹的樣式與段家煉製的百花丹明顯不同,當初柳南春煉製百花丹的時候,爲了區別段家的百花丹,對其進行了改進,使其藥力更加強勁,現如今搜出來的百花丹正是柳家獨有的,這下段風真是百口莫辯。
“怎麼會這樣?”段風驚叫到。
“真是他?”
“不是我!”
“難怪氣境這麼強!”
“段家不是也有百花丹嗎?爲什麼還要偷呢?”
“聽說段家的百花丹藥力不行。”
“有人陷害我!”段風急得滿頭大汗。
“陷害?你那麼強的氣境難道也是別人陷害?”
“那是因爲——”話到嘴邊段風又咽了回去,他想起文伯當初告訴自己的話,又看了看柳南春以及周圍衆人,當初害自己的人也許就在這裡面。
“難道你的氣元又回來了?”雲天龍問到。
“沒——沒有!”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雲天龍看向柳南春,等待着進一步的指示。
正在衆人議論紛紛,討論柳南春會怎麼處置段風的時候,柳南春悄悄對自己身邊的侍衛說了幾句話,只見這名侍衛趁衆人不注意偷偷溜出馭氣司。
段風被衆人問的焦頭爛額,恨不得多長几張嘴,突然從殿外傳來一聲女子的大喊,“百花丹是我給他的。”
柳雨微快步走進大殿,腰間的黃色衣帶隨風飄起,迅速跳到段風的身邊,右手搭在段風肩上,下巴一挑,道:“百花丹是我送給他的。”
衆人馬上安靜了下來,畢竟大家對於柳雨微和段風的關係也是心知肚明,更何況還有柳南春在場。
對於柳雨微的出現,雲天龍顯得有些意外,但是隨即又穩定了一下情緒,道:“誰能證明,是你給他的。”
柳雨微鄙夷的瞥了瞥雲天龍,道:“不需要證明,就是我給的。”
“你給的?你又不是氣子,哪來的百花丹?”雲天龍顯然不死心,而且看着柳雨微調皮的樣子,卻是另一番韻味,心裡難免有些非分之想,但是懼於柳南春的威勢,只能畢恭畢敬的問道:“大小姐,大家都知道你跟段風的關係,但是這件事,恐怕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來吧?”
“你算什麼東西?敢質疑我?”柳雨微撅着嘴走到雲天龍身邊說到。
雲天龍看了一眼柳南春,滿臉堆笑的說道:“大小姐,這件事就算我不說,衆人恐怕也會說的。在堂堂馭氣司,總不能沒有王法吧?”
雲天龍掃視了一下衆人,說到:“如果不是段風偷的,那他怎麼會有如此強的氣境?如果是帶小姐您送給他的,那您又是從哪裡得到的百花丹?”
柳雨微一時語塞。百花丹雖說是柳家的秘製丹藥,但是按照馭氣司的規定,非馭氣堂的氣子不得服用,更不要說是偷偷的服用了。
柳家之所以能夠在鳳凰城取得今天的地位,正得益於柳家歷代司命能夠嚴格遵循規制,平等待人,這些年由於柳南春的獨斷專行,衆人對柳家早有微詞,此次如果因爲自己而破壞了規矩,恐怕會更加傷及柳家在衆人心目中的地位。
雲天龍明白,現在正是柳家與段家爭奪馭氣司掌控權的關鍵時刻,所以,而自己作爲清水山莊的大公子,柳南春必然會極力拉攏自己,因此纔敢公然頂撞柳雨微。
柳雨微此時心急如焚,轉眼看了看殿上的柳南春,說到:“是我偷的。”
此語一出,一片譁然。
衆人議論紛紛,雲天龍感到一臉吃驚,他沒想到柳雨微竟然會爲了段風承認偷竊,這完全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整屆新學員中,雲天龍年齡最大,加上自己家資頗豐,平時自己也不吝財帛,因此聚集了不少人氣。
但是,輪氣境和武功自己遠不及韓青,輪身份地位自己又在段風之下,因此,在馭氣堂,自己處處受兩人壓制。
當得知柳南春有意逐步清除段家在馭氣堂的勢力時,雲天龍偷偷找到柳南春,設下此計,希望能夠將段風趕出馭氣堂。
沒想到在一切就緒的時候,突然殺出個柳雨微,雲天龍一時想不明白柳雨微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好像她早就知道這件事一樣。
衆人將目光投向柳南春。
只見柳南春用手一拍桌子,怒斥道:“大膽柳雨微,你竟敢違背祖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還把不把本尊放在眼裡!”
“哥——”柳雨微剛想說什麼,就被柳南春打斷了。
“住口!”柳南春厲聲說到,“來人,將柳雨微拿下!按祖制懲處!司法官何在?”
幾名侍衛應聲從殿外走進來,控制住柳雨微。
段風見狀,急忙下跪求情,旁邊的蘇彥君以及平時與柳雨微要好的幾人也紛紛爲她求情。
柳南春這一怒,不僅嚇壞了段風等人,同時也嚇壞了雲天龍,畢竟這件事是自己親手做的,如果因爲這件事而使柳雨微受到過重的懲罰,恐怕自己將來在馭氣堂的日子也不好過。
更何況,從剛纔柳南春的命令來看,如果真要處罰柳雨微,直接下令就是,何必說什麼“按祖制”?按祖制柳家的人是有豁免權的,這分明是想保護柳雨微。
而且,雲天龍覺得有些蹊蹺,這件事只有自己和柳南春兩人知道,而柳雨微的出現恐怕是柳南春故意安排的,所以,想到這裡,雖然極不情願,但是雲天龍還是跟隨衆人一起替柳雨微求情。
看到衆人紛紛爲柳雨微求情,柳南春心裡這才鬆了一口氣。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再怎麼說自己也不忍心讓自己的親妹妹受如此重的懲罰。
要知道,在鳳凰城,盜竊是要受鞭刑的,而在馭氣司,盜竊更是要受削手之刑,光是鞭刑就夠成年男子在牀上躺兩個月,即便柳家勢大,自己能夠徇私,但是鞭刑則是萬萬少不得的。
最終,在衆人的請求下,柳南春不得不做出讓步。對柳雨微做出禁足一年的處罰。
而段風雖說並未參與盜竊,但是自己明知百花丹來路不正,卻未加詳查,更未上報,因此犯包庇罪,禁足三個月,三個月不得參與訓練。
段風雖說感到冤枉,但是,事已至此,也只得認命。
衆人對此處理並沒有表示贊同,但是也無人反對,畢竟誰也不願意同時得罪鳳凰城最有權勢的兩大家族。事件到此終於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