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有人進來,老頭猛地擡起頭,快速轉動着眼球四下環視一週,彷彿一隻受驚的狐狸在尋找危險源,在確定了沒有危險之後,老頭繼續埋頭尋找,好像並未注意到有人已經走進書房。
“杜前輩——”韓青低聲叫到。
“出去!”杜三兩頭也沒擡厲聲喊到。
韓青尷尬的笑了笑,向前施禮道:“晚輩韓青,在此拜過。”
說完,韓青擡眼瞧瞧看了看杜三兩,只見杜三兩依然在書堆中急切的翻找着什麼,樣子很是急迫。
韓青奇怪的看着旁邊的杜通,杜通無奈的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父親在找着什麼東西,只知道父親從回到家開始就一直在尋找,整個家已經被翻了幾遍。
“到底在哪呢?……怎麼會沒有?”杜三兩一邊找一邊自言自語。
“不可能沒有的……”
“爹——”
杜通剛想說話被韓青制止,他知道像杜三兩這種老前輩脾氣必然古怪,如果逼的太緊,恐怕會適得其反,所以只好耐心等待。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杜三兩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段風依然昏迷不醒,但是傷勢也沒有惡化,韓青對此早有預料,因此並不感到奇怪。
“哈哈!就是它!”
杜三兩突然從書堆裡跳起來,興奮的臉上掛滿笑容,花白的鬍子將嘴巴牢牢蓋住,手裡拿着一本破舊的書籍。
“來來來!兒子!”杜三兩神秘的朝杜通招了招手,鬍子跟隨嘴巴翹動着。
杜通趕緊湊過去,俯身挨着父親,一股濃重的中藥味撲面而來。
杜三兩清理了一下書籍上的灰塵,書皮已經泛黃,帶着一股發黴的味道,上面依稀寫着“三兩通”三個大字。
“這可是好東西,你一定要好好保管,仔細研讀!”
杜三兩將書籍塞進兒子的懷裡,期間還有一雙烏黑的眼睛偷偷看了看韓青等人,確信他們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才放心的笑了笑。
“你們是幹什麼的?”杜三兩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問到。
聽到問話,柳雨微趕緊站起身,道:“我們是來看病的。”
“看病?”杜三兩懷疑的看了看柳雨微,又看了看她身後躺着的段風,微微點了點頭道:“我的規矩知道嗎?”
柳雨微猶豫道:“知道,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一時半會我們實在是難以找到那麼大的氣魂,不知道能不能寬限幾日?”韓青搶先答道。
“哼哼!寬限?”杜三兩冷笑着說到,“規矩就是規矩,沒有氣魂,一切免談!”
任憑柳雨微等人如何請求,外加杜通的幫襯,杜三兩就是不鬆口。
突然,柳雨微提出用自己的氣魂交換,但是杜三兩看了一眼柳雨微。
輕蔑的說道:“小姑娘,看你的樣子,怎麼可能具有這麼強的氣魂呢?”
柳雨微說道:“只要你肯救他,讓我做什麼都行。”
“我不需要你做什麼,只要你能拿出一顆完整的三兩氣魂就行了。”
柳雨微答道:“我沒有,不過我可以用我的命來換。”
杜三兩微微一笑,說道:“我要你的命做什麼?沒有氣魂就回去吧。”
柳雨微仍然不死心,着急的一把抓住杜三兩的雙手。
杜三兩突然臉色一沉,感到一股強大的能量襲滿全身,他急忙掙脫柳雨微,面帶驚異的看着柳雨微。
柳雨微被他的這一舉動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您怎麼了?”,柳雨微問到。
“你真的不是馭氣師?”杜三兩疑惑的問到。
“當然不是。”柳雨微答道。
杜三兩繞到桌子後面,推掉凳子上雜亂的書,坐了下來,杜通也緊跟着站在了父親的身後,他知道父親終於要開始診病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見到父親出手診病。
“把你的手伸出來。”杜三兩坐在椅子上。
柳雨微疑惑的坐到杜三兩側面,將右手放到桌子上,杜三兩伸手去號柳雨微的脈象,片刻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一時驚訝,一時驚慌,一時又欣喜。
“真是神奇,怎麼會有這種事?”杜三兩自言自語道。
“請問有什麼問題嗎?”柳雨微問到。
“真是奇怪。”杜三兩自言道。
“奇怪?”衆人不解。
杜三兩說道:“小小年紀,你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氣魂。”
衆人還是不解,柳雨微問道:“我從來沒有修煉過氣境,怎麼會有什麼強大的氣魂呢?”
杜三兩說道:“這纔是奇怪之處,從外表完全感覺不到你的氣境,但是你的脈象告訴我,確實有一股強大的能量蘊含在你體內。”
衆人對此感到十分驚訝。
杜三兩又補充道:“更爲奇怪的是,你的氣魂竟然沒有融合進你的身體,而是獨立存在,老夫行醫幾十年,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氣魂。”
“獨立存在?那是那是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即便拿走你的氣魂,你也不會死!”杜三兩雙眼放光,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柳雨微顧不了這麼多,一心只想替段風治病,說道:“那現在,我用我的氣魂給你交換,可以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可要想清楚,這麼強大氣魂,那可是每個氣子夢寐以求的,你真捨得放棄?”
“現在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風哥哥的命更重要。”
“那好吧。”
“不過,得等你救完風哥哥之後,我才能把氣魂給你。”
杜三兩笑了一聲,說道:“沒問題。”
杜三兩讓衆人把段風擡到一間臥室,放在牀上。隨後搭手爲段風診脈,不多時,突然嘴裡發出一聲笑聲,說道:“今天真是個神奇的日子。”
柳雨微問到:“有什麼問題嗎?”
“真是奇怪,他竟然沒有氣魂!”杜三兩吃驚的說道。
這讓旁邊的衆人都感到很是震驚,韓青道:“怎麼可能,您是不是看錯了?”
杜三兩瞪了韓青一眼說道:“妄語!老夫行醫幾十年,怎麼會看錯呢。”
韓青自知失言,馬上道歉,又說到:“不可能啊,我們在一起訓練這麼長時間了,也經歷了幾次戰鬥,而且他都表現出了超強的氣境,怎麼可能沒有氣魂呢?”
“這纔是神奇的地方,他雖說沒有氣魂,但是卻能修煉出如此強大的氣元!真是聞所未聞!”
此時的段風臉色越發慘白,柳雨微一看,趕忙催促杜三兩治病,至於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杜三兩一想也對,對於這麼一個奇怪的病人,如果死了豈不是很可惜。況且,如果病人死了,豈不砸了自己的招牌?於是脫掉段風的上衣,露出鐵青的皮膚,摸上去彷彿一塊堅硬的青石板,杜三兩用手敲了敲段風的皮膚,發出嘣嘣的聲音,於是一皺眉,順手從藥箱裡取出一根灰黑色的鋼針,開始施針。
經過一炷香的時間,施針已經進行到一半,此時的段風臉色已經明顯好轉,身體也漸漸恢復穩定,皮膚也漸漸恢復紅潤,這下柳雨微終於鬆了一口氣。
杜三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差不多了,他只是急火攻心,外加被一股強大的氣境摧殘導致經脈逆行,現在,我已經封住了他的奇經八脈,讓他體內的那幾股力量暫時各歸其位,再過一個時辰起針,就可以進行下一步的治療了。”
“下一步治療是什麼?”杜通問到。
杜三兩看着自己的兒子,笑了笑說道:“通兒,也是該向你傳授更高深的醫道了。”
突然,杜三兩停了下來,杜通問到:“爹?什麼醫道?”
杜三兩沒有說話,依然面帶微笑的站着看着杜通,衆人感到有些奇怪,用手去碰了一下父親,突然杜三兩直直的躺倒在地。
杜通趕忙蹲到父親身邊,扶起父親一看,杜三兩已經氣絕身亡。
韓青大喊一聲:“有刺客!”
韓青和蘇彥君兩人追出房外,並未看到有人,只見門外的樹木輕輕晃動,只留下幾片落葉,韓青嘆息一聲:“跑了。”
兩人又急忙回到屋內,杜通一看父親死了,經過一番尋找,發現父親後腦勺一個猩紅的點,杜通順着父親的脖子兩指緩緩向上移動。
“嗖!”
一根極細的鋼針從紅點處飛出,杜通順手抓住鋼針,只見鋼針的樣式十分奇怪,針很細,呈墨綠色,但是即便如此,上面還雕刻着一道看不清的花紋。
杜通聞了聞鋼針,一股腥臭味,墨綠色是一種毒物確信無疑。
杜通把父親的屍體抱出房間,安排在父親的臥室,隨後召集家人。
韓青看了看段風已無大礙,於是留下柳雨微照顧他,徑直來到杜通房間。
此時杜通一個人獨坐在父親的牀前,手裡拿着那本“三兩通”的古籍,韓青悄悄的走了進來,說道:“杜兄節哀順變吧。”
杜通沒有理會韓青,只是靜靜的坐着,心裡想着父親死前說的話,好像父親知道自己會死,纔將古籍交給自己。
韓青又說到:“人死不能復生,但是······”韓青頓了一下。
杜通說道:“我明白,韓兄。段兄那裡的針你幫他起了吧,這不是什麼難事。至於後續的治療,剛纔你也看到了,父親並沒有來得及說。”
韓青默默的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韓青回到段風的房間,替段風起了針,對衆人說道:“現在看來,是有人不想讓段風活。這個地方是不能再呆了。”
蘇彥君說道:“對,說不定敵人會再來偷襲,我們必須得儘快離開這裡,但是我們能去哪裡呢?”
柳雨微說道:“不是我們,是我和風哥哥。”
韓青問到:“什麼意思?”
柳雨微說道:“其實,你們沒有必要趟這趟渾水,而且,你倆現在是無罪之身,我們不想連累你們。”
韓青說道:“你這是什麼話,經歷了這麼多,我早就把段風當做自己的兄弟來看待了。再說了,事情到了這一步,整件事我們都參與了,你怎麼能說和我們無關呢?”
柳雨微還想說些什麼,被韓青制止,柳雨微一看無法阻止韓青,也只能作罷。
三人擡着段風,僱了一輛馬車,準備離開杜府。這時,杜通從府裡走出來,說道:“我跟你們一起走。”
韓青說道:“杜兄,你這是幹什麼?”
杜通說道:“府裡的事我已經交代清楚了,我父親不能白死,殺我父親的兇手一定跟你們有關,所以,跟着你們,一定可以找到殺我父親的兇手。”
“可是,跟着我們會很危險,而且我們現在是官府的通緝要犯。”韓青說道。
“現在,這些都已經無所謂了,再說,段風現在的情況,不需要一個郎中照顧嗎?雖然我的醫術不如父親高明,但是照顧他應該沒什麼問題。”
衆人一聽有些道理,於是韓青趕着馬車一路小跑,奔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