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鋼蛋咬牙切齒的盯着那重新聚合到一起的章魚,眼前這個大傢伙的難纏程度已經超出他的預料。白一現在卻是愣愣的看着陳嬌,臉上全是不可思議:“這個炮座真的可以固定靈炮?”
陳嬌有些羞赧的笑了笑,之後臉上還是忍不住洋溢起得意之色:“哈哈,沒想到吧,我在煉器方面真的是很厲害的哦。”
白一無比贊同的點點頭,這樣的事情在白一的認知當中還是第一次遇到,她很擅長操控靈炮,但畢竟不是什麼大家族出身,對靈炮的認識全部來自海盜船。白一深知靈炮的重量,以及在開動的時候會引發多大的相反的衝擊力,如果不是經過特殊加固的靈炮跟廢鐵沒有什麼區別,就是因爲沒有人能承受得住那種程度的衝擊。
靈炮一直以來都只能在海戰或者陣地戰當中使用,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只是沒想到如今陳嬌只是用了一堆木頭,就很快將靈炮固定在甲板上,並且成功轟出去一炮。
“煉器師真的很瀟灑的呢。”看到最後,白一一臉欣羨的說了一句。
“想學的話可以教你的。”陳嬌很大方的說道,隨後又指了指半空中的章魚說道:“來吧,咱們再來一炮。”
“再來一炮?”趙鋼蛋忽然促狹的壞笑道,不過當他看到陳嬌把靈炮的炮口對準自己後,馬上一縮脖子舉雙手投降。
韓梟趁着黑水章魚被轟散的時候也已經靠了過來,看着被固定在甲板上的靈炮興奮的對陳嬌他們說道:“很厲害啊,誰的主意?”
“除了你的傳奇大副,還能有誰!”陳嬌很自覺的挺了挺胸脯說道。
“哦,很厲害嘛白一,你的靈炮用的就是好。”韓梟好似沒聽到陳嬌的話一樣,拍着白一的肩膀稱讚道,但很快他也舉起雙手投降,因爲靈炮的炮口又對準了他。
他們現在還能開玩笑是因爲黑水章魚的氣息已經變得微弱了許多,那怪物剛剛重聚的時候確實給韓梟造成了不小的震懾,甚至加重了他的無望的感覺,但很快他就發現黑水章魚已經沒有被轟碎之前的強勢。這樣的發現自然不難得出結論,這個黑水章魚固然很難對付,甚至沒法用常規手段,不過很顯然靈炮這種非常規的手段確實很有效。
以韓梟的估計,這黑水章魚自然也是有自己的限度的,只要凝聚在那團黑水當中的能量被耗幹就肯定會崩潰,如若不然的話就是直接殺了宋鈴蘭,也肯定會讓那一股力量崩潰,或者至少是不再受控制,那樣一來自己的危機也就會解除。
“再來,趕緊再轟它孃的啊。”看到黑水章魚重聚之後又開始向自己衝來,韓梟馬上心有餘悸的喊道。
白一沒有慌亂,好整以暇的調整好靈炮接着就是一炮。轟然一聲巨響響起,這一炮確實還是結結實實的轟擊了出去,還在半空中衝擊的黑水章魚再一次被轟散在半空中,甲板上的宋鈴蘭也終於大大的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是這一炮過後,韓梟他們卻都傻眼在了原地。
炮座散架了!
“哦,原來只能承受住一炮的衝擊啊。”看着在甲板上碎成一片的炮座,黑臉青年呵呵的笑了起來:“不過就算只有一炮也還是很厲害的,這個煉器師不簡單。”說完,他又馬上看向烏月安:“船長大人,別忘了這幾個人可都是要留在聖月號上的啊。”
烏月安嘴角抽了抽,沒有說話,最終只是點點頭。雖然陳嬌的才幹經過這一炮確實顯示了出來,但只要在聖月號自然就是自己的人,烏月安還懶得在這種小事上跟他爭辯。
炮座散架的時候陳嬌身子猛地一顫,就好像散開的不是炮座而是她的骨架一樣。看着散落地面上的一堆碎木,陳嬌欲哭無淚:“我的寶貝啊,這可是我攢了一年多才攢夠的九黎木啊,就這麼碎了?”
白一嚇得全身顫抖不已,剛纔炮座散架的瞬間所產生的巨大沖擊力白一現在還記憶猶新,自己能倖免於難多虧了關鍵時刻伸過來的一隻大手。想到這,白一馬上回頭看了過去,然後就看到趙鋼蛋一張幸災樂禍的臉:“哈哈,玩大了吧,把陳大副的炮座給人玩壞了,等着挨收拾吧!”
看到白一還在愣神,趙鋼蛋收斂幾分笑意,說道:“就當我還你一次救命之恩吧,我可不想總欠你那麼大人情。”
趙鋼蛋剛說完,忽然被韓梟一巴掌拍在了後腦勺上:“就不能好好讓人說聲謝謝。”
看着趙鋼蛋馬上要找韓梟拼命的樣子,白一心頭一暖,最終也沒有說出那聲謝謝,反而弱弱的說了句:“活該。”
趙鋼蛋一愣,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韓梟看着一臉心疼的在地上撿炮座碎片的陳嬌,忽然一拍腦門,當即從儲物袋裡取出一堆碎木頭甚至裡面還有一些絲線般的木絲,遞給陳嬌說道:“這些木頭應該材質很好,你看看能不能用用吧。”
“這是什麼破……”陳嬌掃了第一眼的時候下意識抱怨了一句,不過當她看了第二眼後就馬上尖叫起來:“這木頭你是從哪弄的?”
“撿的。”韓梟很果斷的敷衍了一句,看着半空中那黑水章魚終於又重聚後,忽然一把抱起靈炮抗在肩膀上。
陳嬌已經完全沉浸在研究韓梟拿出來的那些木材的世界裡,根本沒心思關注韓梟做的瘋狂事。趙鋼蛋倒是有些吃驚的看着韓梟,但他吃驚的也只是韓梟的恐怖力量。這尊靈炮正是他從彥風號上累死累活扛過來的,他深知靈炮的重量,可是看着韓梟好像只是稍稍吃力就扛起了這個大傢伙,趙鋼蛋愣神好一會後才由衷感慨道:“不愧是有天妖臂的傢伙,他在神文裡到底領悟了什麼啊。”
不止趙鋼蛋如此,另外一艘守護艦上的烏月安和黑臉青年在看到韓梟的舉動後同樣一愣,兩人下意識對視一眼,從各自眼中都看到相同的意味。
“這小子,力量好像不小啊。”黑臉青年大感意外的說道。
烏月安皺眉想了想,又是隻點點頭,沒有說話。
“呵,就是不知道他扛着靈炮是想幹什麼,難道想靠把靈炮扔出去砸死那妖女?”黑臉青年習慣了烏月安的沉默,自說自笑起來。
白一沒有趙鋼蛋的大心臟,看到韓梟扛着靈炮不斷擺姿勢,她終於忍不住說道:“船長,你這樣不行啊,靈炮很重的。”
“嗯,是有點分量。”韓梟埋着頭自顧自研究着,似乎反應過來是誰在跟自己說話,他馬上對後面喊道:“白一你過來,幫我找個好點的位置。”
“什麼好位置?”白一疑惑的走上前去。
“我怎麼扛着這個靈炮能容易些,你要怎麼樣才能開炮開的更舒服點?”韓梟問道。
“什麼?”白一一開始沒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當炮座,給你扛着靈炮,要怎麼樣才能順手點。”韓梟再度問道。
白一忽然有些愣神,她不知道是自己太正常了還是韓梟太不正常,猶豫稍許她苦笑着說道:“船長,這種事胡鬧不來的,靈炮開動之後產生的衝擊力很大很大,不是你能扛得住的。”
“少說廢話了,快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更省力一些吧,快點說個位置,那怪物又要來了。”韓梟有些着急的說道,半空中的黑水章魚似乎又恢復過來,雖然明顯又虛弱了很多,但畢竟還是十分難纏的存在。
白一還想苦勸幾句,但聽到韓梟的話,她也只能狠狠的一跺腳,似乎瞬間就做好了跟着韓梟一起拼命的打算,當即給韓梟指出了一個位置,韓梟順勢便按照白一的說法把靈炮扛了起來。想了一想後,韓梟又把魔烏甲穿在身上,也不管是不是能有效果,穿上之後裂開嘴笑着對白一說道:“好了,來吧。”
相處時間不長,白一卻也已經比較瞭解韓梟的性格,知道現在不管自己說什麼都沒有意義,白一緊咬牙關,終於在那大怪物要衝到他們這裡之前開動了靈炮。
又是轟的一聲響起,一團略微發暗的光團直飛出去,白一不愧是彥風號上的首席炮手,哪怕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是一擊命中,巨大的黑水章魚這一次被擊潰的時候,甚至在半空中付出一聲淒厲的悲鳴,甲板上的宋鈴蘭更是已經雙膝跪地,眼看就要死掉。
不過現在幾乎沒有人去關注宋鈴蘭死活,就連那條似乎仍舊在嘗試重聚的黑水章魚也沒能吸引衆人的目光,幾乎所有人都看向甲板上的另一個方向,看向那個扛着靈炮的人。
到了這一刻,就連一直笑嘻嘻的黑臉青年臉上也終於露出震驚之色:“他竟然還能站着!”這次烏月安也難掩臉上神色,更是忍不住開口道:“好強橫的力量,好強橫的體魄。”
那一尊靈炮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他們沒有辦法現在準確的推測出來,但光看靈炮的品階,他們可以大概算得出來,剛纔那一炮至少要產生萬斤的衝擊力。這樣的力量衝擊甚至對烏月安來講都會是一個比較沉重的負擔,未見得扛不住,但烏月安肯定不會去扛。不是傻不傻的問題,而是烏月安可以確定的判斷出來,如果自己扛了那一炮的話,不死也要落下重傷。
靈炮之所以沒法臨時固定,更不能用人去扛,就是因爲衝擊力太過恐怖。而想要扛得住那種程度的衝擊力,可不僅僅是力量大就行。當磅礴的力量降臨的瞬間,身體需要有足夠的力量與之抗衡,可是這個抗衡的過程卻絕對不好熬,如果體魄不夠強韌,在那種巨力的碾壓之下甚至有可能直接被碾成一張肉餅。
烏月安有萬斤之力,畢竟元靈境的修爲並不是白給的,可是他卻很清楚自己的體魄絕對不足以支撐萬斤之力結結實實的衝擊,但眼前這個修爲不過聚靈境一重的小傢伙卻硬生生抗住了那種衝擊,甚至現在還能站着。
“這個人……”烏月安再度開口。
結果沒等烏月安把話說完,黑臉青年已經搶着說道:“已經說好了,他也是要留在聖月號上的。”
“聖月號是我的船!”烏月安忽然強調了一句。
“是啊,我又沒說是我的船,我不過是想給聖月號上留一個好的船員而已。”黑臉青年又開始笑呵呵的說道:“再說了,不過就是個力氣大點的小傢伙,船長大人也別太高看了他。”
烏月安不滿的冷哼一聲,沒再理會對方。
趙鋼蛋現在已經驚的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不斷的罵着:“真他孃的,真他孃的。”韓梟的這個舉動讓趙鋼蛋都感覺不可思議,但他確實真真切切的做到了。
甚至就連沉浸在自己世界裡陳嬌也終於清醒過來,看着看着靈炮的韓梟,陳嬌疑惑的問道:“剛纔發生了什麼?”在得到白一的回覆後,陳嬌眼睛也險些瞪得一大一小,萬分吃驚的喊道:“韓梟,你瘋了嗎?”
韓梟扭頭看向陳嬌,笑道:“沒瘋,就得這麼打才行。”說完,他又馬上看向白一說道:“來,再來一炮。”
到了現在,就連趙鋼蛋也已經沒有心思跟韓梟開這種低端的玩笑,周圍的所有海盜,不管是船上的還是船下的,只要看到韓梟之前所作所爲的人,都已經被韓梟的舉動徹底驚呆。一個能扛着靈炮到處走,甚至能撐得住靈炮開動的衝擊的人,這樣的人甚至好像已經不能稱之爲人,相比之下現在的韓梟甚至給人一種比那章魚怪物還像怪物的感覺。
韓梟沒瘋,池鬆雲現在已經要瘋掉。宋鈴蘭現在所施展出來的這個殺招他並沒有見到過,但卻一直有所聽聞,宋家的秘傳當中有一個就是血傀術,作爲跟宋家世代交好的家族,池家對這種秘傳也多少有點了解,想要施展血傀術本身需要苦修,更需要很苛刻的條件,最最重要的是施展之後需要承擔相當沉重的代價纔可以。看着宋鈴蘭現在行將就木的樣子,池鬆雲已經大概可以看到宋鈴蘭身死的結局。
就算不死,她現在這個樣子也已經不可能再恢復得過來。只是看到這樣的情況,池鬆雲的心思卻十分複雜。宋鈴蘭會到這一步,完全就是咎由自取。在被俘的情況下還要想着強出頭,只能說是她自己找死。但畢竟宋鈴蘭是自己的未婚妻,想着她就要這樣死在自己面前,池鬆雲的心情也根本不可能好。
只可惜,池鬆雲的理智還在,他在這個時候根本不敢有絲毫的異動。聖月號上又開始靈炮之聲傳來,“轟”,“轟”,“轟”,三聲炮響,每一聲炮響都好像是一面戰鼓在池鬆雲的心裡敲響一樣。出身豪門的池鬆雲對靈炮之聲自然十分熟悉,但今天的這個炮響卻讓池鬆雲感覺到了無比的陌生。
看着聖月號甲板上那個扛着一尊靈炮猛地後退,然後又馬上站穩的傢伙,池鬆雲甚至有一種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的感覺。
“怪物啊,怪物。”池鬆雲低聲的呢喃起來,最後竟是捂住了耳朵。
又是一聲炮響過後,白一精準的操控着靈炮再一次擊中半空中的黑水章魚,章魚最後一次發出悲鳴之聲。這一次章魚徹底化作一灘污水,直直的往海面裡墜落。可是沒等碰到海面,污水卻化作一道黑氣,隨風消散。
早已經好像活死人似的宋鈴蘭猛地從地上跳起來,好似巫婆一樣神神叨叨的叫喊了好久,最後她用她那幾乎只剩眼白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韓梟,終於發出了人的聲音:“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聲音只淒厲,猶如九幽厲鬼一般。
韓梟卻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雖是疲憊的不斷的喘着粗氣,身子骨也好像也散架一樣,聽到宋鈴蘭最後的悲鳴,他的臉上卻只有笑意。他並沒有把靈炮放下,扛着靈炮慢慢走向宋鈴蘭。
“別過去……”陳嬌還想警告韓梟一番,結果他卻已經走到了宋鈴蘭的面前。
看到韓梟靠近,宋鈴蘭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不知什麼時候變成骨架的雙手直愣愣的伸出來,嘴裡不斷髮出嘶啞的聲音,身子不斷顫抖着好像要把韓梟生生掐死似的。
“唉,好好的修煉邪術,把自己禍害成這樣,怪也只能怪自己了。”看着宋鈴蘭悽慘落魄的樣子,趙鋼蛋忽然感慨起來。
陳嬌看着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宋鈴蘭,竟是忽然也有了幾分憐憫之心,這個本該享受榮光的天之驕女,只因她的驕縱被逼到如此地步,而想到自己也算是兇手之一,陳嬌心裡多少也有些不舒服。
而就在陳嬌和趙鋼蛋他們各懷心思的時候,甲板那邊,宋鈴蘭嘶啞到讓人舌根發酸的聲音終於戛然而止。陳嬌他們順勢看過去,結果看到竟是韓梟用靈炮重重的砸在了宋鈴蘭身上,直接把她砸成了肉泥。
看着陳嬌他們疑惑的眼神,韓梟笑了笑,說道:“斬草嘛,當然要除根了。”
看到韓梟提起靈炮又走了起來,陳嬌馬上問道:“你還要幹什麼。”
韓梟頭也沒回的說道:“還有點根沒有除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