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瘋狂的殺戮開始了,很快就又結束了。
原本這些商船上的人是不在海盜們屠殺的名單上的,甚至這些第一次從黑崖海域裡衝出來的年輕海盜們都不曾想過要屠殺商船上的商人,他們想要的只是商船上的資源,對於反抗者自然格殺勿論,對於投降的他們也肯定不會太過爲難,這在黑崖海域黑吃黑的時候也已經是不成文的規矩。
只是當鐮刀海盜團順利攻克三艘商船,並且登上商船但卻發現商船上全是說着奇怪的西方話的西方商人後,鐮刀海盜團的這些海盜們心中對西方人的痛恨之情瞬間爆發,尤其像趙白臉這樣被西方海盜入侵之後害的家破人亡的更是大殺特殺,最後三艘商船上一個活口都沒有剩下,甚至一條小妖獸寵物都被徹底分屍。
一番屠殺之後,這些海盜們瓜分了商船上的所有資源,順便把船上的靈炮也想辦法拆下來挪到了他們的戰船上,儘管到了現在其實西方的靈炮早已經在海盜之間流傳,華庭帝國的那種老式靈炮早已經消失在歷史的長河裡,但是隻要是在海上戰鬥的人,就肯定不會嫌靈炮多,哪怕爲了挪這些靈炮,幾乎整個海盜團的人都出動了。
“三叔,西方人都這麼不禁打,你們當初怎麼總是輸呢?”一羣人扛着靈炮走的時候,一個年輕海盜笑嘻嘻的向韓老三問道。
韓老三撓撓頭,發出憨厚的笑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打着打着就輸了,然後就只能跑唄。”
“哈哈,三叔就會跑。”年輕海盜笑嘻嘻說道。
韓老三也不惱,只是淡淡的笑着,倒是頗有幾分忠厚長者的味道。可是忽然之間韓老三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這一下十分短暫,很快他的眸子又好像被一臉的毛髮遮擋起來,但他卻下意識看向遠方。
韓老三忽然鬆手,原本扛着靈炮的衆多海盜因此都東倒西歪起來。按理說現在足足有將近二十人在扛着一個大架子,架子上放着靈炮,就算忽然有一兩個人鬆手也不該讓所有人都受影響,可是這些海盜卻真真的是一個不穩險些摔倒,關鍵時刻韓老三忽然出手一拽,抓住了搖搖欲墜的炮架,但又馬上收回手去。
“我說三叔啊,你就是想偷懶也提前說一聲啊,這一幫子人差點讓你害死。”年輕海盜一臉不滿的抱怨道。
韓老三沒有解釋什麼,甚至沒有像以往那樣嘿嘿發笑,死死盯着遠處看了一會之後他忽然說道:“快把靈炮扔了,趕緊逃跑,不要猶豫。”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扔了靈炮逃跑!”韓老三看衆人還在發呆,馬上出手又扛起了炮架,但卻開始喊起號子:“一、二、三,扔!”一聲令下,那些還在發矇的海盜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都感覺肩膀一輕,然後就見那一尊重重的靈炮直直的掉進了水裡。
海盜們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要知道一尊西方人打造的靈炮到底有多大的價值,這可是無需贅述的。現在靈炮入水,以團長的狠辣作風,估計殺了他們都可能,一時間這些人開始相互指責,這些人都振振有詞,說自己剛纔根本沒有發力,就是其他人瞎動手才把靈炮扔下去的。只是混亂之中這些人卻沒有意識到,他們都在努力辯解自己沒有發力,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這一尊靈炮到底是怎麼被扔到海里的?
終於有人把矛頭指向始作俑者韓老三,可是他們也僅僅是怪韓老三瞎起鬨,要不是他胡亂喊號子衆人怎麼可能手忙腳亂的把靈炮扔下水。韓老三沒有給自己做任何解釋,只是又掃了一眼他剛纔看的方向之後說道:“都上船,東西不都搶完了嗎,放火把船燒了,咱們趕緊撤。”
說完看到這些人還不動身,韓老三甚至抓起他們一個一個的往小刀號上扔去。這些海盜雖然都不是什麼高手,但好賴不濟至少都是身強體壯並且也有一身修爲,但在韓老三手裡卻好像小孩一樣被一個個扔飛出去扔到了小刀號上。
趙白臉忽然趕過來,怒氣衝衝說道:“韓老三,你幹什麼呢!”
“趕緊走,有戰船要來。”韓老三終於開口解釋道。
聽到這個話,趙白臉臉色確實一白。不得不說,儘管他們對西方人無比痛恨,對現在被西方人控制的華庭帝國十分不屑,但說到華庭帝國的戰船,也就是現在的帝國海軍,這些黑崖海域裡的小海盜們還是懼怕不已的。如今的海軍戰船之強大,讓這些海盜想起來就頭疼。有曾經帝國的煉器宗師邪月大師親自打造的堅固船體,再配合上西方人帶來的犀利靈炮,跟這樣的海軍戰船碰上,絕對不是他們可以抵抗的。
只是趙白臉很認真的朝韓老三所指的方向一看,看到那邊仍舊是一片風平浪靜,不禁疑惑的說道:“好像沒有戰船啊?”
韓老三似乎很不屑於解釋這些,只是反覆的說道:“戰船就要來了,不想死的話最好現在就走,就憑咱們現在的實力,肯定是打不過海軍的。”
趙白臉還在猶豫,但在此時韓梟卻已經登上瞭望臺開始打令旗,旗語正是讓所有人撤退,並且是毫不猶豫的撤退什麼都不要再管。看到這樣的情況趙白臉又是一驚,這要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他這個水手長可是要先遭殃的。
“韓老三,你給我下來,別逼我動手!”趙白臉氣勢洶洶的說道,說話的時候真的已經要動手。在小刀號上,趙白臉雖然總是笑眯眯的好像人畜無害似的,但在這個時候當他露出如此兇狠的神情後還是讓人感覺驚心不已。
“白臉,聽老三的。”老船長在這個時候忽然出現,面無表情的說道。
“船長,這是不是有些兒戲了,正是形勢大好的時候,再說就只差幾尊靈炮就能撤走了,現在扔下靈炮就跑,難道真的就差這點時間了?就算要撤,也等到拿走所有靈炮再說啊。”趙白臉很認真的看着老船長說道,平日裡他是看不起這個老傢伙,但在這個時候他還是不敢忤逆對方:“再說,這事怎麼跟團長交代?”
說到團長,老船長臉上也終於露出幾分爲難的神色,最後只能幽幽說道:“只能希望團長能明白老三的能力吧。”
不遠處,那艘鐮刀號上的諸多海盜現在也都一頭霧水,鐮刀號大副一臉怒氣的走到郭宏安身邊說道:“團長,這是什麼情況,怎麼鐮刀號那邊發出撤退的旗語?”
“小刀號上誰是船長?”郭宏安問道。
“是孫老。”
“那個老東西在想什麼。”郭宏安佈滿的說道,過分年輕的臉上帶着深深的厭惡。
“團長,孫老爲鐮刀出生入死多年,這樣說恐怕不妥吧。”話沒說完,看到郭宏安瞪了自己一眼,大副只能暗歎一聲,說道:“不過依我看發出這個命令的應該不是孫老。”
“小刀號船長是那個老傢伙,出現這個旗語卻不是他下達的命令,你認爲你的這個說法能說得通?”郭宏安表情仍舊凝重的說道。
“團長,咱們是不是先撤走?其他兩艘船都在看咱們這邊的意思呢。”大副還是不甘心的提示了一句,看到郭宏安臉色愈發陰沉之後馬上改口道:“依我看,在這種風平浪靜的時候發出這樣警示的,除了韓老三不會有別人了,他能一次次從血雨腥風中逃走,絕對是有過人手段,老團長曾經也說過,老三絕對是世上最強的瞭望手之一,現在肯定是他打出的旗語。”
“你的意思是,一個小小的瞭望手越過了小刀號的船長髮出一道旗語,然後我們所有人就要因爲他的一個莫名其妙的旗語全軍撤退,甚至連剛剛搶到手的靈炮都不帶走?”郭宏安越說到最後情緒越激動,甚至表情有幾分猙獰:“整天韓老三韓老三,我不過是趕走一個瞭望手,你們天天就旁敲側擊的在我耳邊說他的好。就那個懶塔塔的懶漢子有什麼出奇之處,我就不理解了,難道他還能比我爹和我二叔還要厲害?”
大副一臉畏懼的看着郭宏安,不管這個團長是不是年輕氣盛,至少他的實力和威望在海盜團裡是不容置疑的。面對郭宏安的詰問,大副只能苦笑着避而不談,畢竟韓老三到底哪裡厲害其實他也說不清,甚至其實仔細想想過去十幾年的大大小小的戰鬥裡,似乎總是想不起韓老三在戰鬥的時候到底在幹什麼,反正如果是獲勝,他總能提着幾個敵人的腦袋回來,而如果慘敗的話,他也肯定會逃出生天,並且絕對會駕着船一起逃。
甚至曾經因爲韓老三太會逃跑並且會駕着戰船逃跑,鐮刀海盜團團長還曾提議讓韓老三作爲舵手,只是最後因爲韓老三根本不理會這些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大副是鐮刀海盜團爲數不多的老人,但他也不過加入鐮刀海盜團十年而已,若是論輩分的話,如今整個鐮刀海盜團裡的人也就只有小刀號上的老船長算是跟韓老三同一個時代。
“團長,還是走吧。”大副思前想後,最後還是開口說道。
郭宏安的臉色已經開始陰沉的好像要結成冰一樣,冷冷的看着大副,忽然說道:“去,派人讓那個韓老三給我過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憑什麼要讓我在大獲全勝的時候狼狽退走。”
大副欲言又止,最後也沒有多說什麼,只能下令讓瞭望手打出旗語讓小刀號靠近。
小刀號上,一直都顯得十分爲難的趙白臉看到鐮刀號上的旗語馬上說道:“船長,團長的命令總不能不聽吧。”
孫順擡頭看向瞭望臺,韓老三作爲瞭望手,自然不可能看不到旗語。老船長孫順仰着頭問道:“老三,這件事打算怎麼做?”
瞭望臺上的韓老三看了看遠處他一直盯着的方向,最後好像自言自語的說道:“郭成當初畢竟是救過我一命啊。”
“走吧,去鐮刀號。”聽到韓老三的話,孫順只能有些無奈的說道。趙白臉得令之後馬上傳令下去,開始安排人手朝鐮刀號匯聚過去,不遠處的大刀號看到這個情況也只能一起靠攏。
三艘戰船聚在一起,還沒等戰船停穩就見鐮刀號上一人急匆匆衝上小刀號,那人朗聲喊道:“孫順船長,上船一敘。”
“行了,也別弄這些虛頭巴腦的了,我跟老三上去一趟就是了。”老船長笑呵呵的說道,招招手之後慢慢順着跳板走上鐮刀號。
郭宏安跟之前兩任團長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他的父親和叔叔都屬於真正在血雨腥風中走過來的老海盜,對手下的風格一向粗獷,在海盜團裡沒有任何規矩,要非得說的話也僅有一條,就是有功就賞,有過必罰。郭宏安卻完全不同,孫順和韓老三已經走到他面前了,他還要擺足了場面的問問身邊人是誰來了,得到確定回答後纔好像剛看到孫順和韓老三似的開口說道:“孫老,你可知道我叫你來所爲何事?”
“老三的決定是對的。”孫順十分果斷的說道,一番話說的郭宏安啞口無言,老久之後他才氣勢洶洶的看着孫順說道:“你們是不服我?”
“呵,孩子,擺譜這種事就不要在我們面前耍了,不是跟你倚老賣老,我和老三跟你爹和你叔打拼的時候什麼場面沒見過,你跟那些小傢伙打聽點外邊的事我不反對,可是學着一身臭毛病可是說不過去了。”
“我不用你來教訓,老東西。”郭宏安徹底撕破臉皮說道。
孫順又是淡然一笑,回過頭去說道:“老三,怎麼做?”
“沒記錯的話,他有個孩子吧。”韓老三忽然問道。
郭宏安面色一寒,說道:“什麼意思?威脅我?”
韓老三好像沒聽到他話一樣,孫順皺眉想了一會之後說道:“好像是這樣,不過他那個兒子今年才兩歲啊。”
“沒事,慢慢培養吧,也就十幾年的事。”韓老三一臉平靜的說道,隨後擺了擺手:“那就走吧,他喜歡這樣,我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