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沒想到,大戰還未開啓,得了頭彩的還是奎森。
地下世界之所以能被發現,天然的入口少不了。那是一片龜裂的大地,大大小小的裂縫蔓延在數千公里的土地上,大的足有數百米寬,小的勉強能插裡隻手。
這些裂縫都通向地下世界,但也不全都能通向地下世界。這雖然看起來是矛盾的廢話,但是要知道地下世界是有遺族的。這幫遺族和鎮獄候戰鬥數百年,豈會不懂因地制宜。
他們仗着身處地下的優勢,發動了很多土石屬性的遺族,精心利用這些裂縫和通道,打造了無數陷阱。不但如此,還打出了不少隱蔽的出口,用以偷襲一類的戰術。
可以說鎮獄候很少能殺到地下,遺族也很難殺到地面。雙方實話實說連照面的機會都很少,更多的就是你來我往的洞穴戰術。
當然那是鎮獄候一家,一地之力,自然顯得有些單薄。當帝國的意志決定征伐地下,局面就不同了。
洞穴戰術?那就來吧!
工部胃家,女家搶了個頭功。這兩家一控石,一控土,精英盡出,打算玩個大的。通道?帝國這麼多人來開戰,通道怎麼施展的開。乾脆把地蓋掀了,直接廢了遺族的地利。
兩家家主成神了,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而且他們也沒打算下場廝殺,開發地下,這種事就不可能繞過兩家,繞過工部。所以他們打算就一開始搶份頭功,後面就不參加了。反正利益少不了,何必拼命呢?
但是工程有點大,哪怕兩位成神了,移山填海這等事也非易事。所以帝國雖說開戰了,但還處在準備階段,預計等兩家徹底掀開地蓋,露出地下世界,起碼三個月後了。
這還只是預計,考慮到特殊情況,和遺族可能的騷擾,大家心目中的開戰時間,已經被推遲到了五個月後。不過倒是都聚到了東領,正好借這個時間,讓子弟們巡巡邏,保護一下兩家人。遇到騷擾的遺族,還能練練手。
可惜,這些計劃都被一個人,或者說一羣人打亂了。
五個月?也太久了。
遠在洞玄派的奎森知道後,對此極爲不滿。
朝廷戰爭把他和洞玄派排除在外,已經讓他很不滿了。他倒不在乎哪所謂的功績和封賞,從加入武當開始,他就已經和傳統貴族劃清了界限。他在忽的只有一件事,殺遺族,保人族。
這地下世界怎麼看都極適合他,適合取義堂發揮。如果他們能參與,就能迅速結束戰爭,減少人族的傷亡。可惜,又是爲了利益,這幫尸位素餐的老東西,根本不顧忌傷亡。雖說死的可能都是他們家族的子弟,但那也是人族的力量啊。
緊接着就是這個五個月的大計劃。計劃本身奎森是認同的,也確實是減少傷亡的好計劃。就是這效率,實在太不堪了。
所以他決定乾點什麼。
一個月後,一幫人出現在了東領。
這幫人不算多,滿打滿算九十三人。年齡參差不齊,實力有高有低,但整體還不錯,基本都在七八級。
按理說這人數,這實力,在現在的東領真心沒什麼值得注意的。但是不注意不行啊,帶頭的是奎森,神級的奎森,屠神的奎森,被排除的奎森。
奎森沒搭理那些怪異的目光,和一些故意找事的白癡。直接找上了青帝。
青帝挺意外,他考慮到了律山可能不會那麼輕易妥協。果然,婁爾哈來了。理由也果然無可挑剔,絕口不提律山,不提徐通。就是七十二軍,就是婁家。這麼正統的身份,誰又能說什麼好。都是一百零八將出身的家族,否定婁爾哈就是否定自己。好在七十二軍畢竟名存實亡了,婁爾哈也就帶了六十幾人,難成氣候。
但他真沒想到奎森會來,畢竟那份限制挺明確了,就差直接點名了。奎森這是重點防的人,爲此危潛樓還憑空落了份好處。奎森這麼光明正大的來,說實話就有點和朝廷撕破臉的意思了。
但是不管別人怎麼看奎森,青帝對這個年輕人還是極爲喜歡的。從第一次見,就感到了這個少年心中的那份純粹。那份滿朝臣工最缺乏的純粹。
“呵呵,奎森,你這一來,有些人可更看你不順眼了。”
青帝隨手賜座,態度極爲隨意,就像面對自己的子侄。
奎森如刀般的濃眉狠狠一皺。
“那就不順眼吧,這樣也公平些,我早看他們不順眼了。”
“哈哈,好!少年英豪,就該有此霸氣。早年起事,慫蛋孬貨就沒個好下場。行,想玩玩就玩吧,我這裡保證該你的功績沒人能侵吞。不過你可小心被人針對。”
沒想到奎森微微一搖頭。
“那麼明確的公告,我還沒那麼沒臉沒皮。哪怕我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也要顧忌對門派聲譽的影響。我這次來就一個目的。”
青帝暗自嘆息,果然,這孩子已經徹底歸了門派了,真是可惜了。
“哦?什麼目的。”
“正個名罷了。我等白虎廢血長久以來受人鄙視,現在由於我,都轉了黃龍血脈。只不過還沒機會讓大家好好認識一下什麼是黃龍血脈,難免遭人輕視。所以我這次來,只有一個身份,黃龍血脈者。”
青帝一聽就明白了,這還是要不落人口舌。
“這麼說你帶來的不是你洞玄派的人?”
“回青帝,是的,是我這段時間聚集起的,各地黃龍神血修煉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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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這下意義就不同了。這可以說是黃龍血脈,這個新生的主神血脈,這批神使,甚至是天下白虎一系的家族,共同發聲的一次。真真夠偉光正的。
“可我看他們實力都還有所欠缺。我不是說你們血脈,而是說時間畢竟太短,未來肯定是光明的,但現在...你真的要帶他們下去廝殺?”
奎森微微一笑。
“當然不,青帝,您可能搞錯了一件事情。我們來沒想搶誰功勞,就是有點不滿工程進度罷了。胃家,女家還是不專業啊。我們黃龍一脈纔是土屬的正宗,這地蓋,我們開了!”
堂堂工部不專業...不過,說起來,人家這土屬主神血脈,確實有資格鄙視從神血脈,這是神使的自信。
“你們的神通我也瞭解一二,好像雖然是土屬,但沒什麼移山填土的神通吧?”
“別人沒有,我有。黃龍血脈第九神通,也就是最後一個神通,叫應龍畫地。可惜,我不是權柄成神,否則有黃龍一脈的大神通,軒轅定鼎,我就直接把地下世界埋了,也就不用出兵了。”
不是權柄成神!青帝眼神一縮,陷入了沉思。
捨得捨得,有舍有得。奎森徹底拋棄自身神血,全部打入小豬體內,自己則完全走上了門派的路子。好處自然不少,但也失去了重要的東西。
他雖然依靠小豬,還能使用黃龍血脈的種種神通,但是也絕了這條路進一步的可能。
無論主神血脈,還是從神血脈,其根本還是某個大神通分拆的數個小神通。所謂成神,對內是感悟某種規則,對外的表現則是,糅合小神通,重塑大神通。
以前成不了神,也同樣,內在的體現爲對規則的感悟不及老輩神,外在的表現則是大神通無法發揮全力,或者是使用代價極大。
但奎森其實是沒這個顧慮的,他的黃龍血脈是新生血脈。可以說要是他還走傳統喚神師路線,成神的那一刻,就是主神。直接省略了他現在半步的這個階段。
當然,主神不是現在這些從神,有點感悟就能竊取權柄。哪怕只是初步感悟,具備資格,難度也是天差地別。就像從神只要求某門課考及格就行,主神的資格卻是全科目及格起步。
土屬這等五行基礎大道,包羅萬象,又豈是一般人能夠窺得全貌的。如果奎森真的走這條路,現在的光景怕也不比青山好多少。估計還在八九級左右徘徊呢。
得失之間,實在難定。
神血到了小豬體內,堂堂主神血脈卻只成了溫養黑金的暖牀。小豬隻是藉助神血那精純的土屬,進一步淬鍊自己金屬的核心。纔不會去感悟什麼土屬規則。
所以奎森的喚神師一道,也就永遠的停在了九級。那個從未現世的大神通軒轅定鼎,只能看後來者了。
但是奎森一句不是權柄成神,還是震撼了青帝。也讓青帝終於較爲清晰的瞭解了他們這些門派弟子的實力。
青帝是老牌強者,人族第一人。他的積累冠絕天下,所以權柄成神後,由於權柄與本身的積累十分相合,所以很容易就把積累轉換成了神的實力。而不是之前遺族的那些被徐通坑了的樣子貨。現在的青帝,纔是一個從神巔峰應該有的實力。並且隱隱觸及到了主神的邊界。畢竟他的音之一道本就是主神之道木屬雷震的分支,逆流而上,路線清晰。
所以他很清楚,奎森所謂不是權柄成神的意義。那代表了成神即巔峰,已經和自己平起平坐了。對規則的理解,已經大成了。
這也不由得勾起了他一直以來猶豫不決的一個決定。
青帝的道雖然明面上看是音,是震,但其實讓他突破的是魏雲給的那些堡壘長歌門的傳承,是樂。
雖然表面看沒什麼區別,但是本質差的大了。音,震這是天道,自然大道。樂是人道,後天之道。道分先天后天,但其實對修煉者而言,分別就沒那麼大了。人力有窮盡,而大道無疆,人們修煉,不過是學習模仿大道,誰敢說窮盡大道。所以先天后天又有什麼區別,好用就夠了。
可惜這些沒人給青帝說,真傳一句話,這在堡壘爛大街的知識,對青帝來說卻是人生的重要抉擇。當到了巔峰,繼續音震一道,就走上了青龍的老路,則又會被青龍豎起的壁壘攔截。但是走樂之道,青帝實在不確定這條路的未來,着實猶豫。
也許真該狠狠心了,否則後輩們都趕上來了。
心有點累,青帝索然無味的擺了擺手。
“行吧,年輕人要有闖勁,想幹啥就幹吧。有人說閒話,就說我的意思,去吧。”
奎森應命,起身出了青帝的居所。
五行陣法,在道家屬於基本陣法。哪怕奎森熟悉了九宮飛星,但他熟悉的是把陣法融入招式的武學,並不是真正會了陣法。最基礎的五行大陣中的,厚土陣,已經是奎森目前能力能用出來的極限了。
但這也就夠了,他需要的本就是同來的那些黃龍血脈者的一點助力罷了。移山倒海這等事,雖然神通能夠做到,但消耗太大,這麼大的範圍,哪怕奎森和小豬積累深厚,也犯憷。
而且他還存了點私心。自己雖然絕了喚神師的修煉,但是奎森還是希望黃龍一脈發展起來,不再是一個邊緣的新生血脈。畢竟他是血脈的創造者。
所以他召集這些黃龍血脈中修煉的佼佼者,就是給他們一次直觀感悟的機會。也許未來,一個真正的黃龍血脈的神,就是從這些人中誕生也說不定。
雖然緊急訓練了一週,但是大家還是不習慣這種奇怪的站位,一陣混亂後,才勉強就位。
奎森站在陣眼,小豬浮在他頭頂。他其實並沒有陣法師必備的陣意,就算擺出來威力也有限,很難把力量集中。但是他們這些佈陣的人有個共同點,相同的血脈。藉助血脈間的共鳴,藉助相同血脈間高級別對低級別的統治力,奎森硬生生模擬出了陣意的影子。
澎湃的土屬神力從衆人身上冒出,在陣中循環後,相互融合,越聚越多,最後一股腦的衝入了陣眼處的小豬體內。
奎森雙目圓睜,雙手狠狠的在虛空中一撕。
應龍畫地,黃龍曳尾,導川夷嶽,這是一個控制大地的神通。這不是一個用於戰鬥的神通,甚至連戰術都用不上。這是一個戰略層面的神通,一個改天換地的可怕神通,尤其是在一個半步,一個神手中。
山,直衝雲霄,萬仞之高。谷,深陷地下,遙不知底。
應龍畫地,真就像作畫一樣,平地白紙高山起。在神通的控制下,原本地底世界的上面的一層地蓋,被奎森挪做了一座環形巨山。巨山中間,沒了地蓋的掩蓋,地底世界的主要通道暴露無遺。
無數遺族驚恐的怒吼着,久違的陽光讓他們極爲不適。環形的巨山,也像天然屏障般,阻斷了他們衝出去的希望。
帝國貴族這邊也沒想到,突然間就開了。好在本就準備充分,稍微愣了片刻,就自發的按照分好的方位,開始爬山了。
這破山也太高,太直了吧!
差不多七十多度的傾角,雖說不至於滑不留手,但也平整的沒任何踩踏之物。雖說擋不住這幫最差也九級巔峰的貴族們,但爬起來也不輕鬆。
奎森心中有氣,雖不至於破壞戰爭,但是噁心一下人,舒爽一下心情,還是難免的。畢竟還是個少年,怎能沒點氣性。
但是戰爭還是開始了。奎森沒理會胃,女兩家人殺人的目光,瀟灑的帶人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