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青珉的處境的確算不上很好。
彷彿是爲了應和雅諾所述之言,從戰鬥開始十分鐘之後,青珉的臉色漸漸有些蒼白,儘管一招一式仍有龍形虎相,不過不論是技能威力還是攻擊速度皆是遠不及起初。
“秘奧義,思感代換•一二亂!”玄武滄桑的臉頰露出一絲詭譎的神色,他將手中的摺扇隨意一收,與此同時,一股非同尋常的精神力波動從他的眼睛裡飛快地傳播到青珉的雙眼之中,緊隨其後,他從袖中摸出一枚小小的匕首,右手一揚,小小的匕首裹挾着無匹的勁風爆射而出,直指青珉左臂。
青珉詫異於玄武何以放棄了強勁的技能,改成一招普通的物理攻擊,她小心謹慎的退出一步,與此同時,右手揚起,撐開一面霧化護盾。
然而事情的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青珉詭異的向前踏出一步,揚起右手就準備擋住暴射而來的匕首。
雖然說區區一枚匕首實在產生不了多大的破壞力,不過青珉還沒有厲害到可以用肉體抵抗冷兵器的地步,小小的匕首直接插入了青珉的右手,從手背入,自掌心出,牢牢地紮在青珉的手心裡。
青珉出人意料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清冷的臉頰上看上去極爲痛苦。
“僞娘水……這是什麼情況?”蘇小白有點腦子不夠用的轉過頭去問雅諾,“青珉……居然會被一個小小的匕首刺傷?就算是這樣,那她捂着肚子幹嘛,莫非是戰鬥中突然來了大姨媽?!”
“你就信口胡扯吧你!”雅諾沒好氣地說,他神色鎮定地看着青珉的表情,然後冷靜的分析道,“青珉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也就是說她的確可以感受到傷害,既然感受得到傷害,那麼反射神經就沒有出問題。可是她明明應該用其他方法擋住匕首,卻隨手擋了一下、明明右手受傷卻是捂住肚子……難道是思維錯亂了?”
“小丫頭說的一點不錯,僞人間此刻的確是思維錯亂了。”玄武冷笑着緩緩走上前,他一把揪住青珉如瀑的紫色長髮,然而青珉卻是神經質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背,彷彿後背上有個蚊子咬了她一口一般,“我的【道】,即是【思感代換•一二亂】,所謂的【一二亂】簡而言之就是將對手所有邏輯思維中的1和2顛倒,也就是說,如果她準備向前一步,她就會向前兩步。當然了,這只是舉例說明,真實的情況並不是如此,不過憑藉你的腦子,應該猜得出僞人間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誰是小丫頭!人家……人家是純爺們!”雅諾大聲抗議,不過這一次就連蘇小白都捂住嘴偷偷笑着搖了搖頭。無奈,雅諾放棄了有關自己的真實性別的探討,把話題回到了青珉身上,“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很久以前曾經有一位偉大的先賢表述過一個偉大的理論,他推導一個南大陸蝴蝶扇動一下翅膀會引發北大陸海域強大的風暴,這就是著名的蝴蝶效應。那位偉大的先賢還做出過一個偉大的猜想,他猜想如果將人類世界中某一個極細微的真理改變一絲一毫,那麼人類世界從此將天翻地覆,比如說,將所有的1換成2。
他推斷道:首先,人類意識中有關自然數1和自然數2的所有相關的知識理論全部會改頭換面,緊接着,數學領域知識理論的改變勢必引發各個學術領域的知識理論全部變樣,當所有的學術知識變樣之後,人類的生存常識也會隨之變化,然後所有的一切就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越滾越大,人類的生存常識將引發農業、工業、第三產業所有生產領域的變革,生產領域的變革引發世界版圖改變,世界版圖改變引發玄域自然環境產生劇變,自然環境的劇變反過來再次改變人類的日常生活,人類的日常生活又影響了整個世界的各個事物,由小及大、由點及面,最終會引發乃至於整個宇宙的再次大爆炸!”
“說的一點不錯,這就是另一個著名的理論——【一二猜想】,而我的【道】,即是建立在這個猜想之上運作的終極奧義——思感代換,它會扭曲一個人所有的邏輯思維,導致他做出的一切事情都會向有違常理的方向運轉,直到——個體毀滅!”玄武的臉上是獰惡的笑容,他盤曲的皺紋如同一條一條蜿蜒的毒蛇糾纏交結在一起,渾濁的雙眼之中投射出毒戾的陰冷。
然後,被蘇小白直落落一拳擊倒在地。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讓小珉被你這樣的老不死變成一個重度精神病患者?!”蘇小白把玄武緊緊地摁在地上,他的臉上有肅殺的光芒一閃而過,“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被我揍死,第二,立刻解開小珉身上的什麼什麼【思感代換】!”
“小子,你是不是搞錯了狀況呢?”被蘇小白摁在地上的玄武不怒反笑,他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然後化作一縷微渺的清風從蘇小白指尖滑過,就此消失不見。
下一秒,蘇小白的身體被玄武一腳踹翻在地,玄武擡起左腳重重的踩在蘇小白的臉上,一股強烈的氣場從他的體內透發而出,這股氣場並沒有產生其他任何效用,而是死死地禁錮住了蘇小白的身體,使他絲毫動彈不得。
“小雜種,要不要再聞聞看老夫另一隻鞋子的美妙氣味呢?”玄武松開左腳,然後擡起右腳一腳踩在蘇小白的臉上,幾乎可以聽到玄武的腳輕鬆踩斷蘇小白鼻骨的聲音。
“怎麼可能……輸給……你這樣的傢伙……”蘇小白狠狠地吐出一口口水,一臉的冷冽絲毫不減。
“看起來,你的父母的確沒有教給你要尊敬老人呢!”玄武擡腳踹在蘇小白的肚子上,強大的力量將蘇小白直接踹出十五米外,蘇小白的身體在地面上塗開一道血線,滾了幾十圈才緩緩停住。
“呸……老東西……就你還值得別人尊敬……別笑死我了……”蘇小白身體動彈不得,嘴上卻是一絲一毫都不讓步。
“放屁!你們這些靠着父母帶來力量的傢伙,怎麼可能明白我們這些苦行者的艱辛!”玄武獰笑着擡起右手,一把漆黑色的巨型戰斧在他的手中緩緩凝結,他輕輕地提着黑色戰斧,緩緩地踱到蘇小白的身邊,然後擡起戰斧一斧頭劈在蘇小白的左腿,蘇小白的左腿就這麼與他的身體天人相隔。
“你們這些混蛋傢伙。你們這些自以爲是的僞善者,憑什麼把我們定義爲惡人?憑什麼所有的好事都是你們的,所有的壞事都是我們的?你們靠着從爹媽那裡繼承的天賦或者力量,輕鬆地做着自以爲樂的修行,當你們坐在酒吧喝咖啡的時候,當你們躺在舒適的牀上睡大覺的時候,當你們左擁右抱的享受着自己的愛情的時候,你們懂得珍惜嗎?你們懂得你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來自不易的嗎?你們仗着一切的一切皆是唾手可得,便就將一切都不放在眼裡,明明享受着世間的光明,卻偏偏要說光明是僞善的,明明厭惡下層階級的黑暗,卻偏偏喜歡假裝歌頌黑暗,心情好的時候在那裡假裝憂鬱假裝深沉,心情差的時候反而擺出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做派。到底誰纔是僞善的?到底誰纔是噁心的傢伙?!你們這些所謂的高富帥怎麼可能理解我們的艱辛!”玄武的臉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此時此刻,他的臉如同九幽地獄歸來的死神,是惡魔,是妖鬼,是殺盡天下再無可殺的殺神,他慢條斯理地用戰斧切下蘇小白的右腿,臉上浮現出半絲病態的笑容。
“只有寧辰大人才是真正體諒我們的!寧辰大人才不會管身份尊卑,他只會將所有有能力的人安排到適合他的位置,他會調度這個世間所有的秩序,將混沌迴歸光明,將錯亂重鑄秩序!他是萬王之王,他是世界的真主!只有他,纔會救贖這個可笑的世界,他會帶領着我們這些真正的光明磊落者塑造明日的輝煌!”蘇小白已經痛得昏迷了過去,原地只剩下思維錯亂的青珉茫然地站在原地、失卻雙腳的蘇小白昏迷不醒,以及,不遠處冷冷注視着這一切發生的雅諾。
此時此刻,雅諾的聲音變得有些機械化,她的身體化作了無數數據的集合,迅速打亂,然後迅速重組,下一秒,原本站着雅諾的地方站着一個妖魅的美少年,他銀白如瀑的長髮隨意地披散着,肩頭扛着一支銀白色的鐮刀。
“很感謝你將少主擊暈。”美少年雅諾的臉上是恆久不變的絢爛微笑。
下一秒,他手中的鐮刀緩緩地劃過玄武的身體,如同收割小麥一般。
玄武的上半身斜斜的滑落地面的那一剎那,美少年雅諾輕輕地說,音色清洌,如紅葉臨淵:“這樣一來,少主就不會看見此刻的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