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幼蔓從地上爬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胸口的血漬,幽幽嘆息。辛蔓菁取出一塊黑布將辛途裹上,道:“你去把王叮叮和另外一個人帶出來。跟我走。”
說完,辛蔓菁環視了周圍一圈兒,大聲的說道:“我的兒子我帶走了!以後,你們有能耐有膽子,就來找我辛蔓菁!我兒子做的一切由我承擔!而你們做的,我會一件一件向你們討回!”
周圍寂靜一片。倒是走過路過的行人一臉好奇的往這邊看了一眼。
樑幼蔓早就知道辛途的屋子周圍監視着一羣人。顯然辛蔓菁這話是對着那些傢伙說的。樑幼蔓心想:“看來辛途和他母親的遭遇沒有那麼簡單啊。哎,攤上這一家,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黴。”
樑幼蔓將同樣昏迷過去的王叮叮和辛始帶了出來,便跟在了辛蔓菁的後面,直往村子的北邊而去。不過很快,一個人就匆匆趕來,攔在了辛蔓菁的面前,正是陳樂凱。
陳樂凱道:“你們的事情我不管,但是叮叮必須交給我!”辛蔓菁扭頭看向樑幼蔓,道:“給他。”樑幼蔓道:“可是辛途很看重這個小女孩……”辛蔓菁道:“我說給他你就給他。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樑幼蔓只能悶悶的將王叮叮交給陳樂凱。陳樂凱大大鬆了一口氣。他是準備拼上性命也要將王叮叮強奪過來的,卻沒想到竟然這麼順利,“謝謝。”
樑幼蔓看着陳樂凱的背影,嘀咕道:“等辛途醒過來,他一定會宰了我的。”辛蔓菁道:“哼,宰了你?”哼笑一聲,便沒在說什麼,扛着辛途徑直就往北方而去。
辛途被辛蔓菁帶走的消息第一時間傳遞到了尚封禪的耳朵裡。聽完這則情報之後,尚封禪足足愣了兩秒,“青草社的社長蘇悅萱就是辛途的母親辛蔓菁?”尚封禪很少以這種不確定的疑惑語氣詢問彙報情報的下屬。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尚封禪站了起來,就在房間之中徘徊了起來。
這一變故卻是大大的破壞了他的全盤計劃。
先將陸家,“藍水保安”等辛途敵人的情報提供給辛途,然後等到辛途對他們進行暗殺後,就讓人“嫁禍”給白鯊會,藉此引發公憤,再暗中操控打殘打散白鯊會,暫時先將白鯊村掌控在手裡,同時那個辛途失去了白鯊會,偏偏又得罪了一大羣人,這個時候便可以伸出援助之手,將其籠絡過來。這簡直就是一箭數雕的良策。
不要小看白鯊村,一個白鯊村,只要掌控在手裡就足以成爲尚封禪手裡一張極有分量的底牌。
可是現在,青草社的首領蘇悅萱突然曝出自己就是辛蔓菁,這可就大大的破壞了尚封禪的計劃。
且不說,青草社有與白鯊會結盟的可能,屆時強強聯合,就絕非那羣烏合之衆能夠對抗的了的,說不定嚇都能嚇走一大羣人。
更何況,辛蔓菁是辛家的遺孤,與軍方,各大家族集團有着滅族之仇。此時此刻她既然公然的亮出真正的身份,顯然是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並且自詡有足夠的能力面對那些滅族仇人。這會誘發那些事情,連尚封禪都無法猜測得到。
“誰能想到當初一個隨手都可以捏死得羸弱母子,今日會成長到這個地步。偏偏還在着多事之秋敲了大家一記悶棍。造化啊造化。這個巴別城,還真是奇蹟創造之地啊!”尚封禪搖頭感嘆着。
尚封禪只是苦惱,苦惱計劃被打亂,卻並沒有頭疼。不過真正頭疼的人,想來會有很多吧。尚封禪笑了笑,取出紙筆,開始思索着自己要如何在這盤已經呈現亂象的棋局之中攫取真正屬於自己的利益。
不久,木蘭幫的藍久心也收到了夢心的彙報。夢心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監視辛途的一舉一動。此時此刻,藍久心也已經是木蘭幫的幫主了。本來夢心建議她隱藏身份,但是藍久心卻堅持代替已經死去的楊絹素。當然成爲幫主的過程有的小波折,木蘭幫裡絕大多數可壓根都不知道什麼“藍水保安”,不過以藍久心的手段,很快就順利的掌控了木蘭幫。
“辛蔓菁……”藍久心聽完了夢心的彙報,繼續低眉運手,筆走龍蛇,“或因寄所託,放浪形骸之外”,卻是寫的蘭亭集序,“沒想到當年懦弱無能的小姐現在也變成了一個氣勢膽魄兼具的女強人,時間還真是能夠改變一個人啊。”
“三姐,辛蔓菁出現的消息我已經擅作主張的傳送給大姐了。現在我們已經怎麼辦?”夢心問道。這段時間以來,夢心都在恐懼的折磨中度過。現實辛途,現在又是辛蔓菁,夢心簡直覺得自己的神經快要繃斷了。
夢心怎麼就想不明白,爲什麼老天不讓這兩個傢伙死絕呢?!
“辛蔓菁回青草社了嗎?”藍久心擱下毛筆,就將剛剛寫完的一貼字揉成一團。夢心道:“嗯。她帶着辛途,還有那個不識好歹的樑幼蔓一起往青草社的方向去了。”
原來夢心嘗試接觸過樑幼蔓,只可惜剛剛一說出來意就被樑幼蔓請出了屋子。顯然,木蘭幫比起青草社可差遠了,夢心和辛蔓菁的待遇就更是天差地別。說到底,在巴別城還是真正的拳頭說了算。
“辛蔓菁明明是辛途的母親,而且辛途也一直在暗中尋找她,她又爲什麼要用這種手段將辛途帶走呢?”藍久心似在問夢心,又好似在自言自語。
“走!十二年不見,我也怪想這位二小姐的。呵,她不至於將我這個老朋友拒之門外吧?”說完,藍久心灑然一甩手,出門而去。夢心愣了好一會兒,才急匆匆的跟上去。竟然就這樣公然去找辛蔓菁,有沒有搞錯?
藍久心自然不是單槍匹馬而去。帶了十個人,盡是親信好手,縱然等下衝突起來,打不過也有充沛的時間撤走。來到青草社的外圍,藍久心久被幾個人攔了下來。藍久心笑道:“我就是木蘭幫的幫主,麻煩你們向辛蔓菁說一聲,就說她的老朋友藍久心過來找她敘舊。”
“辛蔓菁?你找錯地方了,我們這裡沒這個人。”
“哦,就是你們社長蘇悅萱。”
阻攔之人道:“社長?就憑你說一聲我們社長就要來見你,你以爲你誰?你說你是木蘭幫幫主你就是?我們社長忙着呢!走走走,趕緊走。”藍久心笑容愈深,眼中紅光一閃,道:“小哥,麻煩你替姐姐走一趟,好不好?”
那人眼中也隱隱閃過一道紅光,神情木訥,道:“好……”然後就轉身向帳篷區內走去。其餘青草社的成員也好像中邪丟魂似的站着不動。顯然是中了藍久心的招了。
好一會兒,那個前去通報的傢伙走了回來,卻是滿臉怒容,沒有一點木訥僵硬的模樣,走到近前就喝道:“滾!”
藍久心一愣,下意識的問道:“你說什麼?”
那人道:“社長讓你滾,現在,立刻,馬上!”此言一處,跟在藍久心身後的一羣人怒不可遏。夢心則臉色陰沉。
藍久心睜了睜眼,“哈”的笑了一聲,“好,很好。”說完,她眺望遠處的帳篷羣,“遲早有一天我要一把火把這裡全部燒掉。”雖然藍久心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全都殺了泄憤,可是她還是強忍住了。
“喪家婊子,還真以爲自己還是當年那個辛家千金公主?哼!”藍久心憤然離去。
而位於青草社帳篷中心處的地底下,已經恢復了蘇悅萱模樣的辛蔓菁輕輕的撫摸過陷入昏迷狀態的辛途的臉頰,周圍一圈的蠟燭火光閃爍,她輕聲的哄道:“睡吧,睡吧,我的孩子……睡一覺醒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幸都沒有發生過了,媽媽會給你一段新的人生……”
說完,辛蔓菁站起身,退散開來。
喝!
辛蔓菁突然一聲喝,只見以辛途爲中心,一條條黑色的煙霧就如同蛇一般輻散開來,相互糾纏,碰撞,吹滅了周圍的蠟燭之後驟然一扭頭,又撲向辛途,轉瞬間就經由辛途的口鼻眼睛耳朵鑽入辛途的大腦。
辛途的四肢猛烈一顫,好似發羊癲風,卻很快又安靜了下來。
斗大的汗滴從辛蔓菁的額頭滲透而出,顯然這個看似簡單的過程卻對辛蔓菁消耗極大。她必須小心小心再小心。因爲她施術的對象是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非不得已,辛蔓菁又怎麼會這樣做!?
雖然後,辛蔓菁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布娃娃,仔細一看,這布娃娃簡直和辛途一模一樣,就是一個縮小版的辛途。正是用黑巫術煉製的一個巫毒娃娃。
巫毒娃娃懸空飛了起來,正好停在辛途的上空。
黑色煙霧各自從巫毒娃娃和辛途的頭上竄出來,在空中緊緊相連。
辛蔓菁閉上眼睛,雙手揮動雙腳舞蹈,簡直好像一個喝醉了酒發酒瘋的人一般,口中還唸唸有詞,語調古怪語音晦澀,也不知道說的是何種語言。
辛蔓菁就這樣繞着辛途轉了一圈兒,當再次回到起點,辛蔓菁瞬間披頭散髮,“封!”
於是,大量的黑霧就從辛途口鼻眼耳中涌竄出來,盡數的納入了那給巫毒娃娃的頭部……
一人一偶,具皆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