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容顏下』

蒹葭閣在江湖名不虛傳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各大門派想過圍剿,卻沒人能找到蒹葭閣的位置,只因蒹葭閣在外圍設了陣法,除了閣中之人,沒有人能找到也沒有人能進。

秋色斑斕,雲影飄飄遊蕩,木葉飛揚,百花枯萎,楓葉落在冷煙煙髮梢。

那樣反骨未清的少年,就不該接受血的洗禮,讓他自由,或者,塵封。

“閣主的身邊,多了一個侍奉她的人。”身後傳來景錯的清冽聲音。

是嗎......

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才能讓虎毒食子閣主留下他。

冷煙煙推開主庭的門,坐在交椅上的那個人,還是那麼冷豔無暇,她討厭自己與她相像的眉眼。

“主子,她來了。”南絮身旁的青衣少年柔和的開口。

冷煙煙稍稍遲凝,他的容顏,竟是與父親那麼的相似。

哪有巧合。

南絮睜眼,冷煙煙把本子放下桌上,說了句,“閣主,任務已完成。”便轉身。

“除了這個,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南絮扶着慕文的手起身。

又有什麼能說的呢。

“無。”冷煙煙只是回了一個字。

南絮走近她,離她半尺的距離停下,“本是母女,我們不該如此疏遠的。”

冷煙煙回眸,在她的瞳孔裡看到了神情淡然的自己。

是因爲找到了與父親相似的人,所以對我的怨念也淡了嗎?

“閣主認錯了,我是個被滅門的孤女,沒有親人。”

言罷,冷煙煙便離去。

門被狠狠關上,門檐上殘花敗葉抖落一地。

南絮注視着牆上的半卷壁畫,眼神柔情。

那是冷亭羽親手繪製,進獻給朝廷的一副相思意。

誰知後來,王朝顛覆,相思意破碎對半,還有半卷相思意在那個人手中。

干涉了第一次朝廷之事,就還會有第二次,恰等一個時機吧。

冷煙煙,抱歉了,你生來便是罪,早知道,我當年就不該生下你。

“玹月宗坐擁第一門派之位,也該有些亂子了。”南絮不容置否的開口。

“是,慕文明白。”慕文猶豫一瞬,拱手行禮準備下去安排。

也僅一瞬。

南絮眼神變得冰冷,“你知道嗎?我不喜背叛。”

慕文從容的笑着:“我知道,慕文會永遠站在主子這邊。”

寒風吹開窗,涼風入屋,微冷。

若非你與他有着一樣的容貌,我根本不會多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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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了,屋子還是走時的模樣,不染一塵,倒是辛苦了。”冷煙煙揭簾而入。

“嘿嘿,不辛苦,這是應該的。”景錯靦腆的笑笑,打開放在桌案上的香爐。

“他是誰,閣主是怎麼認識他的?”冷煙煙坐在圓凳上,面前的圓鏡照印她如舊的容顏。

“是指那個侍奉閣主的人嗎?”景錯蓋上香爐,漸燃,桂香溢出。

“他叫慕文,一個流堯之亂中救下閣主的人。”

“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

爲什麼要救呢,像她這樣的人,死在亂世之中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不過還把他帶了回來,以她,又怎會看不出這個人有問題呢。

睡意涌現,冷煙煙扶額,景錯來到她身旁,讓她倚在自己懷裡。

“你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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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紅日,映照九重宮闕,黃牆黛瓦,樓閣飛檐。

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帝王。

蘇惇將梅花金簪摔在蘇溪舟面前,臉上的憤怒不予掩飾,“蘇溪舟,你有何解釋!”

簪子斷開,珠子散落。

蘇溪舟跪在地上,忍着心中的驚恐,疑惑的問道:“父皇,兒臣不解,請父皇明示!”

蘇筠卿站在蘇溪舟身側,俯視着他,隨後也跪在地上,對着蘇惇開口:“父皇,兒臣一路遇襲,行刺兒臣的人掉下了這金簪,兒臣也不信這是皇兄所爲,請父皇明察。”

“什麼?皇弟你遇襲了?可有受傷?”蘇溪舟擔憂的看着身邊人。

“多謝皇兄關心,無礙。”

蘇惇看不下去他們虛情假意的問候,發聲道:“朕記得,這簪子是朕賞賜給你的,爲何會出現在遇襲之地?”

蘇溪舟一臉困惑,“兒臣......不知啊!”

姒音站在殿外,內心忐忑不安,害怕皇帝再追問下去,不顧侍衛的阻攔衝進殿內。

“陛下恕罪!這皆是姒音一人所爲!蘇溪舟讓我與親人分離,我盜出金簪想要陷害於他!”姒音跑着跑着摔在地上,連忙往前爬着,試圖讓皇帝轉移注意力。

“既然如此,現在又爲何要承認?”蘇惇眼中的威嚴之色讓姒音心驚。

“草木無情,我可能就像草芥一般,但我是有感情的,我愛上了他,我這麼做後悔了......”姒音苦笑着。

蘇筠卿冷眼望去,這暗衛那麼忠心,可那又能怎樣。

蘇溪舟故作滿臉質疑,他必須要捨棄她了,她自己遺落了東西,還隱瞞他,也該付出代價。

姒音臉頰一痛,哀憐着對上他憤怒的雙眼,他說:“你恨我,我可以理解,爲何要害皇弟!”

“是姒音的錯......殿下,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殿下了......”姒音的眼角流下淚水,她伸出顫抖的手,想要碰一下她這一生都不敢觸碰的人。

“拖下去,誅!”蘇惇甩袖。

侍衛進來拖走了匍匐在地的姒音,她的手,終究也沒能碰到他,只能離他愈來愈遠。

對不起,殿下,都怪我,如果我能小心一點就好了,都是我的錯。

“來人,擬聖旨,太子管教不嚴,差點害死手足,廢除太子之位,自今日起禁足兩月。”

蘇溪舟顫聲道:“兒臣領旨。”

宮外柳絮如飛舞的煙一般往南吹。

出了宮,蘇筠卿留下一句話:“來日方長,既然開始鬥了,就必然會落得你死我活。”

帝王曾說過,第一個出世的皇子立爲太子。

蘇溪舟這太子之位,本就名言不正,失去了也就失去了,又不是沒有機會。

一個宮妓所生的孽障,皇后沒有去對付他,他卻還妄想扳倒皇后,最後落得個被廢的下場。

宮妓自刎又怎樣,心有不甘又怎樣,就算輸了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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