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出現的人正是茜茜,她封印了自己的神力,以單純的元素師身份進入黑暗世界。
茜茜進入黑暗世界單純的就是爲了領悟元素師的奧義,元素師掌握四系元素,冰暗光火,四系中茜茜對黑暗力量情有獨鍾,鑽研黑暗力量晉升的把握也會更大。
只是茜茜有些選擇困難症,面對廣闊的黑暗世界不知道該選擇哪裡爲着陸點,恰好這時候有人爆料殤與黑暗神祗的戰鬥,茜茜立刻跟隨了過來。
雖然是神祗之身,可是茜茜封印了自己守望者的神力,已經跌落神級,只是一個普通的聖級強者,與其他玩家沒有多大的區別,黑暗世界的世界之力被抗魔裝備抵消,沒有對她特殊照顧,她可以盡情施展自己元素師的力量。當然,也僅僅是元素師的力量。
殤和阿蒙正在捉對廝殺,第二個黑暗神祗卻在一旁給殤施加壓力,就好像兩個人刀來劍往的比拼,旁邊一個人拿着弓弩遙遙鎖定其中一人,雖然沒有直接出手,卻也沒有多少區別。茜茜不齒那第二個黑暗神祗的行爲,立刻向其發出挑戰。
天空中的黑暗力量頓時涌動起來,一個溫婉的聲音笑吟吟的說道:“不知死活的人類,就憑你們也妄圖挑戰魔王的力量?”
茜茜卻不答話,雙手平伸如同鳳鳥展翅,末日君主法杖在身前懸浮,一道道黑暗力量在末日君主法杖上流轉升騰,最終匯聚在法杖頂端的魔晶石上,力量質變,一個怪異的黑點在法杖頂端形成。
那裡好像是無盡黑暗的起源,那裡又像是無盡黑暗的盡頭,那裡是黑暗規則的凝聚,那裡又像是黑暗規則的湮滅。
“嗯?”
第二個黑暗魔王低吟一聲,愣愣的看着茜茜身前那不完整的黑暗規則。如果說黑暗力量的規則是一副圖畫,那麼茜茜身前不完整的規則就是勾勒圖畫的簡單線條。雖然不完整,但是至少有了大致的方向,模糊的框架。這說明她已經觸摸到了神域的境界,所欠缺的只是經驗和火候而已。
茜茜這段時間也沒有懈怠,一直都在鑽研元素師的力量,雖然還是沒能領悟,但也不是一無所獲,她的修爲已經是粗通皮毛,略懂略懂。
“有點意思。不過,你是沒有機會領悟黑暗規則的。”
涌動的黑暗力量瞬間平息,一個巨大的頭顱從黑暗中伸了出來,彷彿雲層中的飛龍探首,將自己的真面目展露在世人眼前。
震撼,驚顫!
無數玩家看到這個頭顱,心中全都忍不住震撼起來,他們發現自己匱乏的語言根本無法描述和形容天空中那個頭顱。
五官端正,眉眼嘴角每一道彎弧都好似畫師精心修飾的傑作。面容俊美,顴骨下巴每一道線條都彷彿工匠精湛技藝的凝結。他簡直就是美學的典範,衡量人類審美的標杆。
一切都是那麼完美,唯獨可惜的是這顆頭長逆了。
不是歪了,是逆了!
這是一顆逆向的頭顱,下巴在上,顴骨在下,彷彿將頭顱砍下來又重新按上,卻不小心顛倒了方向一樣。
的確是他長逆了,但每個人看到他的時候都忍不住生出一種錯覺,是天地逆了,是自己逆了,是世間所有的一切都顛倒了,而不是他。
瓦沙克!黑暗神座下位列第三的魔王,一個告知過去未來,掌握天地至理的魔王。
茜茜聽說過瓦沙克的名頭,也知道瓦沙克的能力。瓦沙克的長處是告知過去未來,掌握天地至理,換句話說就是他也擁有占卜過去,看破未來的能力,只是這種能力並不代表戰鬥力,所以瓦沙克屈從了黑暗神不說,衆多魔王中也只是排行第三。
茜茜心中暗道:“如果是以前,瓦沙克在我面前賣弄神力無異於自取其辱,自可惜,我已經自封神力,僅有黑暗力量。”
瓦沙克笑了笑,再一次說道:“你沒有機會領悟黑暗規則,因爲你活不到那個時候了。天要亡你,無人能助。你必死,即刻!”
四周的黑暗力量翻滾涌動,無數黑暗力量化作枷鎖浮現,一道道枷鎖飛向茜茜,想要將她層層束縛。
這不是針對身軀的鎖鏈,而是針對靈魂的鎖鏈,這些鎖鏈上甚至隱隱牽扯到一種“命運”的氣息。
瓦沙克可以占卜過去預知未來,同時他也將這種能力融合到黑暗力量中,以近乎詛咒的形式化爲攻擊——我要讓你三更死,誰能留你到五更?
瓦沙克說茜茜沒有機會領悟黑暗力量的規則,更是說茜茜即刻必死,無人能助,這一切都是他對茜茜命運的“預知”,對茜茜死亡的“宣告”。這是一種靈魂的催眠,又是一種命運的謀殺。
可是茜茜又怎麼可能被他左右,說到對未來的預測,茜茜的實力遠在他之上,茜茜的確封印了自己的神力,但封印阻擋不了她對《易》經的研究,易本就蘊含天地運動古今變遷的力量,蘊含一切大道,即便茜茜只是蜻蜓點水領悟了一些皮毛,卻也足以應對瓦沙克。
一道鎖鏈落空,被茜茜側身避過。
一層鐵索交織的大網斜飛,被瞬間拔升的茜茜足尖一點墜落下去。
詛咒的鐵索咔嚓咬合,卻沒能將茜茜鎖在其中,瓦沙克的力量全都打在了空處。
空中,瓦沙克那張本就怪異之極的面孔瞬間扭曲,那些正在直視他面孔的人全都感到如遭雷噬,心靈崩潰,靈魂震顫,一道道洶涌的力量在自己體內奔騰流轉,皮膚等脆弱的部分瞬間膨脹撕裂,汩汩的血泉而出。
“我要死了,我怎麼可能死在這裡?”
“不可能,我還沒活夠呢,怎麼會暴斃?”
“原來這一切都是夢,我早已經化作枯骨孤魂……”
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茜茜那種趨吉避凶的能力,哪怕瓦沙克並沒有針對周圍的普通玩家,可是僅僅力量的餘波也足以令他們崩潰、死亡。
黑暗力量所致,無數玩家紛紛被瓦沙克的命運詛咒影響,他們彷彿看到了自己人生的盡頭,生命的終點。就好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終於交代完了最後一件事,安安心心的嚥氣。
沒有攻擊,沒有殺戮,但是一個又一個玩家詭異死亡,然後觸發了復活幣、無敵藥水、瞬間移動藥劑,一個個化作光芒傳送回去。
當然也有一些心志堅毅之輩,雖然中了瓦沙克的命運詛咒力量,卻都在苦苦堅持,心靈雖然崩卻不潰,始終憑藉堅韌的神經吊着最後一口氣。
“不要看他的眼睛,不要看他的臉,啊,他的長相蘊含着一種不知名的力量。”
“不要相信他的每一句話。忘了他的長相,忘了他的話語,謹記自我,自我!”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也有成神的能力,神有什麼資格裁決我的生死!”
瓦沙克看到那瘋狂閃爍的白光,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得色,阿蒙雖然強悍,卻終究是一個匹夫,根本不懂得力量的真諦,哪像自己,揮揮手的功夫殺滅數萬人。
可是很快瓦沙克就得意不起來了,因爲他主攻的目標茜茜依舊屹立在空中,屹立在他的身前,萬千蘊含了命運詛咒的黑暗力量從她身邊穿梭飛掠,卻都被她一一避開,沒有一絲半點能夠沾惹到她。
這種情形瓦沙克從來沒有遇到過。瓦沙克是十分自傲的,因爲諸多黑暗魔王中只有他一個人擁有命運的力量,在他眼中其他魔王都是“匹夫”,一羣只懂得使用蠻力的野蠻人。
雖然黑暗力量不及其他魔王,但論到命運之力的神異,就連第一魔王巴爾也頭疼不已,面對瓦沙克,巴爾只能將自己藏匿在真正的黑暗中躲避命運詛咒。正面硬抗,巴爾想都不敢想。
瓦沙克氣急敗壞,自己的命運詛咒再怎麼神異,要是觸不到敵人又有什麼用,“難道你就只會像懦夫一樣躲閃麼?”
茜茜法杖上規則凝聚、湮滅,彷彿一簇剛剛燃起的火苗,卻隨即被大風撲滅,始終未能成型。茜茜知道自己雖然觸摸到了邊緣,卻也僅僅是邊緣,就好像一根針刺在皮膚上,僅僅是接觸,卻還沒真正刺入,更別提一針見血。
似乎有一種隔膜存在,阻止自己領悟,阻止自己進入更深一層的境界,阻止自己觸摸到黑暗力量的真諦。
看着瓦沙克的模樣,茜茜心中驀地升起一抹明悟,其實路就在自己眼前,只是自己沒有踏足上去而已。
瓦沙克和自己一樣擁有占卜和預知的力量,同時他還有黑暗的力量,雖然這兩種力量對自己而言都微不足道,可是對普通人而言,他就是魔王般的存在,更是憑藉這兩種力量位列第三魔王,如果不是黑暗力量太差勁,甚至有可能是第一魔王,乃至黑暗神。
命運的力量和黑暗的力量互相融合,形成類似詛咒的存在?一言決人生死!
瓦沙克可以做到的,自己爲什麼做不到?自己不但可以做到,而且可以做得更好。茜茜有這個自信,更有這個實力。
不再躲避,茜茜的身形定定的站住,面對而來的黑暗鎖鏈,茜茜不閃不避,白生生的小手緩緩擡起,精準的捏住了黑暗鎖鏈的頂端。
黑暗鎖鏈瞬間化作一條毒蛇,猙獰的舌頭暴凸四根銳利的獠牙,狠狠咬住茜茜的手指,白皙的手指頓時留下一串金色的血滴。
金色的血滴?
這是神的標誌,而且是真正的神祗,只有領悟了神力的人才能夠易筋換骨,褪去凡胎,成就神體,而金色的血液就是一個標誌。
只可惜,四周的黑暗力量太濃郁了,茜茜身上也升騰着濃郁的黑暗力量,天地間的一切都被黑暗籠罩和主宰,沒有人能夠看清這一抹金色。
就連瓦沙克也沒有留意,他此時的心已經被狂喜充斥,因爲他釋放的黑暗鎖鏈鎖住了敵人,纏繞住了敵人,命運的詛咒已經生效。
一道道漆黑的力量經由茜茜的指尖流入她的手掌,一層充滿死亡氣息的黑色在她如玉的手腕上蔓延,眨眼間升騰到手臂,攻入她的腦海。那黑暗鎖鏈就好像是毒蛇一樣,將致命的蛇毒蔓延到茜茜體內,但是命運的詛咒遠比蛇毒更加兇猛。因爲蛇毒只針對身體,而命運的詛咒針對靈魂。
茜茜的五感六識都被屏蔽,眼前被黑暗充斥,心靈也被黑暗矇蔽,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生命的遠去,感覺到生機的枯寂。死亡,即是長眠,而茜茜現在就在長眠之中,在永夜的黑暗中無法醒來。
瓦沙克的聲音不斷在她腦海中和心中迴盪——“你死了……你死了……你死了……”
我死了嗎?
茜茜不由自問。
茜茜的身體被無窮的黑暗光芒籠罩,瓦沙克看到那濃郁如若蠶繭的黑暗光芒,不由得眉頭一皺,敵人在死亡的狀態中,卻沒有真正的死亡,這種詭異的狀態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即便當年黑暗神折服他的時候也是憑藉無敵的黑暗力量萬法不沾,所有的黑暗力量根本無法對他生效,使得自己無計可施,不得不屈服。可是這個敵人呢?他分明中了自己的命運詛咒之力,也已經進入了死亡狀態,可是爲什麼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呢?那黑暗的光芒從何而來?又因何而來?
瓦沙克不明白,卻充滿了求知慾,他隱約覺得這是一種自己未曾領悟過的境界,一個自己突破的契機。畢竟他的神力可以預知未來,所以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是以看着下方那個彷彿黑色水晶的大繭,瓦沙克反而不敢出手攻擊了。不但如此,他還層層保護起了這個大繭,唯恐被一旁的阿蒙破壞。
————
阿蒙哪裡有閒心去注意瓦沙克,他連殤都拿不下,要知道,因爲瓦沙克在一旁搗鬼,殤被他毀掉了一條臂膀。原本這種傷勢只要一瓶藥就能解決,可是殤全神貫注的戰鬥,一絲一毫的分心都不能,根本沒時間也沒精力去吃藥,只是使用黑暗力量的流轉止住了傷口的血液,卻無法讓斷肢重生。
只有一條手臂,原本就絕對劣勢的殤此時更加雪上加霜,面對黑暗魔王阿蒙的攻擊,她每一秒鐘都度過得無比艱難。
每一秒鐘她都以爲自己必死,以爲自己活不下去,以爲自己無以爲繼,以爲……
可是她終究撐了過去,在阿蒙無窮無盡的攻擊中,他就像是黑暗海洋中的一葉孤舟,驚濤駭浪無窮,卻始終有驚無險,平安度過。
阿蒙回頭看了一眼瓦沙克,卻發現瓦沙克已經控制住了敵人,雖然不知道瓦沙克在搞什麼鬼,可是再看自己的對手還在活蹦亂跳。這個人類已經和自己僵持很久了,而瓦沙克幾乎是一照面就制服了對手,攻擊的餘波都葬送了這裡十多萬人。再看自己,這簡直就是恥辱啊。
“死!”
瓦沙克怒了,如果再解決不掉對手,自己就沒有顏面在黑暗世界立足了。雖然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黑暗世界的不敗神話終究會被對方崛起的強者打破,可是阿蒙無論如何也不願這個打破出現在自己身上。
沒有人願意成爲他人崛起的墊腳石。
籠罩天地的黑色海洋洶涌翻卷,無數漆黑的火焰平地涌起,奮進一切的業火席捲天地,隨即包裹那個身影,吞噬那個身影。業火化作無數來自地獄的渡鴉,風暴一樣的渡鴉圍繞在殤的身周,尋找機會叼啄她的血肉,銜飛她的骨骼,帶走她的靈魂。
渡鴉,引渡之鴉,死亡的象徵,通往地獄的引渡者。
“只可惜,我是靈魂收割者,我纔是靈魂的歸宿。引渡我的靈魂,你還不配!”
殺!
暴君巴拉克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憤怒,發出一聲聲暴虐的大喝,如麻的殺氣沖天而起,黑暗力量中夾雜着慘白的殺氣,殤身上的黑暗力量一點點質變。
殺!
不變的,是暴君巴拉克手中的殺戮巨劍,是暴君巴拉克那一顆永恆的殺戮之心,對靈魂的渴望令他瘋狂的揮劍,響應着主人的號召,舒展着自己的慾望。
殺!
無數業火渡鴉飛來,卻都被殺戮巨劍斬殺,殺戮的巨劍斬殺了它們的身軀,收割了他們的靈魂。渡鴉原本就是靈魂的引渡者,它們體內蘊藏着靈魂的力量,而現在,這一切都被斬殺,被掠奪!
一刀!一刀!一刀!
每次都只有一刀,因爲殤只有一條臂膀,她只能選擇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招式,在阿蒙面前秀技巧根本就是自取其辱。殤不能犯錯,因爲任何一丁點的錯誤都是死亡,所以她只能選擇最簡單的招式。
一刀!一刀!一刀……簡單就是美,大道至簡,在那一次次的揮劍中,殤與暴君巴拉克無限契合,殺戮的意念在彼此心中升騰燃燒,殺戮的力量在彼此血肉中流淌蔓延,殤與暴君通過殺戮這個媒介一點點共鳴,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