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乍起,冷酷的掠過嬌嫩的皮膚帶走縷縷熱量,尤其是淚痕尤在,那沁人臉龐的冰寒尤爲冷徹身心。
衝出療養院的安安,臉上帶着熱了又寒的清淚,心情跌倒了冰谷之中。
她不知道她爲什麼傷心?又有什麼資格傷心?他又不是她的男友,更何況她自己還已婚之人,人家有新歡,那又關她什麼事情?
然而話是那麼說,安安依舊還是很傷心,很心痛,很後悔,後悔當初沒扛得住家族的壓力,後悔直接放棄抵抗,後悔太早太早的放棄……可是……可是她過的也很艱難啊……
終究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病牀上的衛修,神色平靜的看着闊別幾年,再次見到的男人,內心深處一反常態的沒有生出太多念頭,當初那支撐他逆襲找回場子的倔強之氣,此時看來平復了下來。
“你來了。”衛修道,伸手比劃了一下安安之前坐的位置:“請坐。”
愛新覺羅·恆茂也不客氣的脫去黑色風衣,摘下帽子,着一身利索的灰色羊毛衫毛衣坐了下來。
“身體怎麼了?”愛新覺羅·恆茂寒暄式的問道,看向衛修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莫名之色,就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一般。
“嗯,好多了。這邊的天氣果然不是一般的寒冷,你們家族是怎麼適應下來的?”衛修一語雙關似有所指的道。
愛新覺羅·恆茂笑道:“有動物的地方就有人類,沙漠冰川都無法阻止人類的腳步,區區一個俄羅斯爲什麼適應不下來?”
衛修搖了搖頭,這個恆茂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帶着說教的意味。
“適應也是能適應的下來,只是這樣的環境,我倒是寧願不適應。”衛修隨口道。
愛新覺羅·恆茂不在接話,眼神異常嚴肅的盯着衛修的眼神道:“白熊死了,你知道嗎?”
“白熊?”提起這個名字,衛修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倒不是因爲這個他近乎於沒見過的人,而是列昂尼德家族無底線的賺錢原則,令他感到心寒。
“嗯哼,知道。”衛修點了點頭。
“你殺的?”愛新覺羅·恆茂緊跟其後追問。
衛修瞥了一眼愛新覺羅·恆茂緊張的神情,忽然笑道:“你很在乎這件事?”
“當然!”
“爲什麼?”
愛新覺羅·恆茂看着衛修饒有趣味的神情,緩緩的道:“伊萬·尼古拉維奇·列昂尼德死了!”
“死了?”衛修眉頭挑了起來,滿臉錯愕的道:“我睡了幾天?”
“一天!”
“他就是在這一天死的?”衛修問。
“沒錯,準確的說,是在五個小時之前,死在家中。”愛新覺羅·恆茂展現出恐怖的情報能力道。
說完,又續起之前的話題:“白熊是你殺的?”
“沒錯,連帶還殺了一條狗。”衛修聳了聳肩,大方承認了下來。
“誰?”
“紐波利頓!”
“紐波利頓?”愛新覺羅·恆茂皺着眉頭重複了一聲,他覺得這應該並不是人的名字:“綽號?”
“不,伊萬養的一條紐波利頓,我剛過去的時候衝我狂吠,看在它主人的面子上我饒過它一次,後來又是狂吠,乾脆就殺了,順便殺了白熊這條狗。”衛修淡然的解釋道,這一刻雖然他臉色依舊蒼白,雖然語氣依舊有些有氣無力,但是那充斥於房間的黑暗氣息,依舊令人壓抑的難以呼吸。
愛新覺羅·恆茂眼神不可思議的看向衛修,即便是來的時候他已經猜到了什麼,但是當這話親口從衛修口中吐出的時候,他依舊充滿了震驚。
尤其是衛修滿不在乎,殺了白熊簡直比殺狗還要容易的語氣,其姿態之乖戾,之狂妄,之傲慢,不知情的人只會覺得衛修的肆意張狂。
白熊是誰?那可是俄羅斯赫赫有名的黑暗世界的王者!即便是愛新覺羅家族對付起來,也要付出不菲的代價以及時間。
所以愛新覺羅·恆茂在得知伊萬調回白熊意圖對付恐嚇衛修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幹掉白熊賣衛修一個人情,而是將這個事情告訴衛修,潛臺詞其實就是讓衛修暫避一下,畢竟惹不起,躲還是躲得起的。
事實上,以愛新覺羅·恆茂的驕傲,他冒出的第一想法就是殺掉白熊,只是因爲這個事情不太現實之後,這才轉爲第二方案。
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連他都感到棘手的人物,竟然就被衛修這般無聲無息的殺掉了,而且全身而退,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能力?還是說,衛修的力量已經膨脹至斯,在俄羅斯就有着不畏列昂尼德家族的力量?
“他是被誰殺的?”衛修開口問道。
“鮑里斯,伊萬的表哥。”愛新覺羅·恆茂看了一眼衛修,繼續道:“據傳聞,伊萬一直與鮑里斯的夫人有染,具體什麼情況沒人知道,只知道鮑里斯這個人表現來看一直很無能,守成有餘,開拓不足。不過,如今看來,這一切恐怕都是他的藏拙心機,說不得他夫人之事也是他暗中授意。”
“這和我有關係?”衛修敏銳的發現了這件事的關鍵點。
“當然!伊萬的死,你要佔一半的責任。”愛新覺羅·恆茂理所當然的道。
“爲什麼?”衛修追問。
“因爲白熊死在你的手裡,伊萬少了一張王牌;因爲你讓伊萬威望大跌,所以給了鮑里斯勇氣;現在白熊之事還沒傳播開來,不,連伊萬之死恐怕都還沒傳開,一旦等這兩件事傳開,你恐怕就不能安心養病了。”愛新覺羅·恆茂的語氣中依舊還帶着震驚的味道。
衛修眉頭微蹙,沒思考一會,便覺得有些頭疼。他知道這是身體還未痊癒的後遺症,這次重度發燒對他還是有影響的。
“我知道了,謝謝。”衛修點了點頭,放棄了思考,覺得有些累。
“不客氣,如果這能表達我的歉意的話。”愛新覺羅·恆茂這話來得有些突兀。
衛修微微閉上眼上,神色有些疲憊的道:“不用道歉,也不用彌補,你當初拒絕我,我不怪你,現在也理解了。不過,這並不能代表我能原諒你逼迫安安做的事情,所以把你的歉意收回吧,我不需要這樣的歉意。”
聽到衛修的話,愛新覺羅·恆茂內心一沉,早該想到了,區區幾年時間跨入如斯境界的人,怎麼會那麼簡單的擺平?
別看他現在對他溫和如常,內心恐怕已經恨死他了吧!
“你多休息,我不打擾了。”話不投機半句多,愛新覺羅恆茂站起身子,轉身抄起風衣穿上,又戴上帽子準備離開。
正在他拉開門離開之時,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扭頭道:“我收回五年前的話,必須得承認……王侯將相皆可取之,你……現在確實堪稱王侯!”
病牀上聽到這話的衛修,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呼吸平穩,顯然並沒有因爲愛新覺羅恆茂的話而亂了心境。
愛新覺羅恆茂看到這一幕,心中閃過一抹失望,他果然不簡單了!想罷,拉開門就要離去,然而就在這時,背後病牀上的衛修忽然說出一句話,一句令他渾身一震,瞳仁微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