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有了趁手的工具後,解決了誰來做的問題,進展就會很快。
當然這也跟選對了人有關。許多人都喜歡抱怨平淡的人生沒有機遇,但實際上,每個人一輩子總有那麼一、兩次機遇。
無非是有的人把握住了,有些人沒把握住,成功揮霍掉了轉瞬即逝的機遇。
當然這種說法可能跟許多人的觀感不太一致。因爲成功的人始終是少數。不管任何行業金字塔尖永遠只有少數人。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
極少有人能通過一次機遇就能一輩子走向通途。那些抓住了一次機遇的人,無非就是讓生活變得比那些沒抓住的更好了些。
成功者則能把一次機遇,變成無數次機遇,並且每次都能抓住然後慢慢走向成功。顯然這其中能力是個很重要的因素。
比如扶不起的阿斗,就很讓人頭疼。
好在事實證明燕北大學遴選機制還是較爲有效的。尤其是敢於自薦的人,還真不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廢物。
懷柔所的顧問項目進行的很順利。而且張曉似乎對實驗室環境比喬喻更爲了解。具體表現在她會主動篩除一些明顯無效的數據。
這也讓她的數據處理效率比陳師兄要更高。好在張左琳教授這邊最麻煩的問題已經啃完了。在已經有了研究方向的情況下,需要的數據已經更有指向性,自然也要更簡單。
所以從喬喻的視角來看,張曉同學毫無疑問抓住了屬於她的機遇。
其實真要說起來,道德這種東西,喬喻肯定是有的,但可能不太多。如果有需要的話,他甚至不會介意把自己原本不高的道德水準再調低些。
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事實上,在沒有本錢的情況下,能保持較高道德水準,還能賺到錢的人真心不多。
對於一個立志要承擔男人責任的孩子來說,能想的辦法並不算多。如果太過遵守所謂的高尚道德準則,大概很難生存。
但如果是提供付費服務,這塊喬喻從來都拿捏的很穩。也就是張曉出現了,如果沒這麼個人出現的話,那他也會選擇自己辛苦些。
就好像他之前跟老好人說的那句話,想賺錢哪有不難的?相對來說他動動腦子就能賺錢,已經超過全國起碼百分之八十的人了。
項目進行的順利,喬喻只用了二十天左右就給懷柔所那邊出具了第一份報告。
其實也不是沒有付出。比如喬喻拒絕了很多大型會議的邀請。
這段時間喬喻收到了很多邀請。比如美國數學會年會,就來函邀請他去做一個專場報告,講廣義模態理論。
除此之外還有SIAM會議,雖然這個會議主要是應用數學跟計算數學方面的會議。但國外已經有學者認爲廣義模態理論可以應用於數學建模……
事實上喬喻也是根據國外的論文才有了現在的想法,所以這個會議邀請喬喻去參加也不奇怪。
好吧,其實田言真也不太建議喬喻現在頻繁的參加這類學術性會議。
雖然能刷個臉熟,對於未來肯定有好處。但田言真也有他的憂心。
一來,現在華夏跟對面已經展開了全方面的競爭,之前可能還沒波及到學術界,但現在的趨勢很難說。
而且一旦涉及到應用,田言真怕喬喻會遭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倒不是不放心那些邀請他參加會議的數學家,田言真也相信包括皮埃爾·德里尼,洛特·杜根,以及喬喻之前的合作伙伴,丹尼斯在內的諸多教授並沒有什麼壞心思。
但學術界雖然不純淨,下限卻要比另一些人高的多。
當國外學術界已經開始普遍認爲廣義模態公理體系,可以在應用上大放異彩的時候,田言真就已經擔心喬喻去了之後能不能順利回來的問題。
好吧,當然這也可能是關心則亂。不過作爲導師,這也是必須要考慮的東西。
好在喬喻對於出門開會也沒什麼太大興趣。甚至對於一些小獎項都沒什麼興趣。
反正獎金不多,拿不拿無所謂。
而且他才十六歲,拿獎這種事情也不需要太着急。相較而言,他對賺錢很感興趣。
……
華夏京城,懷柔科學中心化學研究所。
馬博濤在參觀過張左琳的實驗室之後,的確對於喬喻那邊的分析結果抱有很大信心。
不過喬喻那邊能如此之快就出結果,依然是他沒想到的。
更他沒想到的是,根據喬喻那邊的反饋,調整了實驗室方案之後做出的樣品目前看來的確很喜人,各方面性能參數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
此時他就正在看樣品的數據分析報告。這一度讓他感覺很激動。好吧,此時激動的不止是他,事實上課題組其他人比他更爲激動。
畢竟其他人並不知道隔壁張左琳實驗室的研究進度。甚至不知道馬博濤跟喬喻合作的事情。
對於這些指導用的數據目前也只以爲是合作的數學團隊給出的結果。
不是故意想要隱瞞什麼,主要是這次合作他沒跟任何人商量過。事實上在他感覺研究所的環境要比高校更復雜一些。
尤其是現在研究所是企業化運營,他調過來時間又不長,很多事情並不是他能一言而決的。
比如項目資金的分配。
很多人對科研領域有誤解,作爲項目負責人就能隨意調用課題的資金。但實際情況顯然並沒有這麼美好。
不管是面上項目、基金項目還是橫向項目,錢都是先轉到掛靠單位的賬戶裡。然後在單位賬戶再分出一個子賬戶。
最關鍵的是,哪怕使用本課題組的資金也是需要領導簽字的。比如這種對外聘任顧問的事情,如果真要審覈,天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去。
並不是他告訴領導喬喻的方法在競爭對手那邊已經取得了成功,就能夠獲批的。
哪怕喬喻那邊給不出有效指導,就不需要支出顧問費,想要審批通過,也需要各種研究。
對於想做事的人而言,等領導去研究然後審批,黃花菜都涼了。
尤其是化學所背靠着科學院,自家的數學家不用,去外面聘請別人來做這項工作,而且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
哪怕喬喻不是一般的少年,已經在國際代數幾何大會上證明過自己,還被許多菲爾茲獎得主交口稱讚,更是在數學年會上大放異彩。
但起碼喬喻並沒有應用數學領域做出過什麼太大貢獻。
至於燕北大學那邊實驗室用他的方法就解決問題了?好吧,有沒有可能是一種巧合?
而且喬喻就是燕北大學的,導師還是田言真,誰知道這裡面是不是特麼有什麼貓膩?
說不定馬博濤都被狡猾的燕北人給騙了!這種可能性不但有,而且很大。
更別提對面實驗室還特麼是競爭對手!總之馬博濤很清楚,只要這個事情回來商量,沒有幾個月根本沒有結果。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就是自作主張。有這個底氣也是因爲協議裡說了,如果喬喻這邊分析出的數據無法對實驗室進程做出有效指導,就無需支付任何費用,左右不會虧。
當然,這也就導致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在張左琳的實驗室跟喬喻簽訂的那份協議,其實並不算太正規。
畢竟沒有單位的公章,只是私人簽了個名,按了個手印。所以理論上如果他不認賬,也沒什麼問題。
不過馬博濤能看出張左琳當時促成簽訂這份協議的時候,就巴不得他到最後能不認賬,然後他來出面幫他把這筆錢給了……
而且給的時候還會很義氣。
“哎,我是真沒想到馬博濤會是這種不要臉的人,當時是我爲他做的擔保,這筆顧問費就由我來出吧!”
想到這裡馬博濤便覺得憋悶。沒辦法張左琳這傢伙是圈裡出了名的不差錢。
有些人是真趕上了好時候,正好抓住了時代的脈搏,在國家鼓勵高校教授出來創業的時候,主動站了出來。
不但有政策扶持,還順便吃了一波知識產權的紅利。不過話又說回來,當時敢毫不猶豫這麼幹的也都是膽子大的。
畢竟誰都怕萬一政策突然又變了,市場的紅利沒吃到,反倒把高校裡的鐵飯碗給丟了。
好吧,不管如何現在有了成果肯定是好消息。只是怎麼跟喬喻結算需要花點腦筋。
在辦公室裡思考了片刻後,馬博濤拿起手機在通訊錄裡找到了羅靜仁的名字,然後撥了過去。
很快電話接通,馬博濤還沒來得及開口,對面就搶先說起來了。
“馬教授,又來催了?真的,不是我們這邊拖時間,主要是你們實驗室出的數據真不夠。分析不出來什麼東西。而且最近幾個課題組都在忙。我們這邊也已經是加班加點在分析了。”
聽到這番話,馬博濤下意識的笑了笑,說道:“不是,羅教授,你誤會了。這次真不是催你。情況是這樣的。
你也知道,我們這個項目甲方比較着急,也是考慮到你那邊比較忙,所以我們在外面請了一位顧問,來幫我們做數據分析。
好消息是現在已經做出了成果。所以專門給你打個電話,不用再忙我們這邊的事了。優先其他兄弟課題組。”
馬博濤說完之後,對面似乎沒有回過神來,半晌沒有言語,片刻後才用聽起來便頗爲詫異的口吻開口了。
“馬教授,你們在外面請了個顧問?還出了成果?你確定?你們提供的那些數據還能分析出有用的東西?你該不是被騙了吧?”
馬博濤笑了,答道:“羅教授,你放心,他們是先幫我們分析,等到課題完成之後纔會付費。現在第一批數據分析結果已經反饋給我們了。
我們根據這些結果調整了實驗室方案,取得的成績很不錯。現在樣品的各項參數都有了極大的提升,尤其是之前最困擾我們的耐久性。
所以,你看是不是可以幫我們出具一份報告。反正你們那邊也很忙,這部分的工作正好就不用再麻煩你們了。”
馬博濤這番話說出來只覺得頗爲暢快。
雖然他也知道對面一直沒能出太多東西,也不能完全怪對方不給力。
畢竟數學模型很多時候真就只是輔助作用,而且理論這塊的研究,本來也較爲滯後。
但每次打電話問情況,不是沒結果,就是各種推諉,自然不可能讓人心情太好。好不容易給出一些建議,也沒什麼卵用。
讓他感覺還不如在雙旦大學的時候。那時候跟幾位相熟的教授合作的更爲默契。
“不是,馬教授,你從雙旦那邊請的顧問?他們的分析技術這麼強了?另外,這個事情你跟李所那邊打過商量沒有?這個畢竟是人家委託給咱們所的項目,隨便把數據對外公佈怕是不妥吧?”
雖然心裡不太舒服,但馬博濤還是用溫和的語氣解釋道:“羅教授,我沒跟雙旦大學聯繫。是燕北大學一位朋友幫的忙。至於數據安全,我們都已經簽過保密協議了。”
“燕北大學?是陸華舟、郭春耀還是李奉城?”
對面步步緊逼的態度已經讓馬博濤很不爽了。語氣也開始變得生硬了些。
“羅教授,感謝你對我們項目的關心。不過跟這些人沒關係。如果你對顧問給出的報告有什麼疑慮,可以來看看。不必一直追問吧?
再說你們最近也很忙,很多數據要做,我們這也是給你減輕負擔,對吧?”
“馬教授,話不能這麼說。是,我們最近的確比較忙,但你要說用你們現有的數據就能做出有效分析,我是不太認可的。
燕北大學除了這三位教授在做相關數據分析,還有誰比我們更專業?還是說你給了對方更多的數據纔出的結果?
我什麼都不問清楚,就直接照你的吩咐做事,纔是真的不負責任吧?你可能在高校呆久了,不知道研究所這邊的規章吧?
各個項目數據的用途、如何被使用、以及其使用的範圍,都是有明確規定的!你什麼都不說,讓我怎麼寫報告?”
一番話嗆的馬博濤沉默了片刻,隨後輕笑了兩聲後,答道:“第一,這個項目是我拉來的!合同也是我跟甲方簽訂的,關於數據的處理使用範圍我很清楚。
第二,你既然一定要知道,那我也就說了,我們的數據分析是燕北國際數學研究中心的喬喻同學做的,你滿意了?哦,對了,給他的數據跟給你們的數據都是同步的。歡迎來查看電腦。”
“喬喻?田言真那個學生?”
“對!我上次看宣傳上說,他今年好像是才十六歲!要不我把田院士跟喬喻一起請過來,你們交流一下?”
“嘟嘟嘟……”
對面直接掛了電話。
“呵……”
嗯,馬博濤冷笑了兩聲,然後直接站起來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