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楊樹出發前往錫蘭鎮。
雖然沒有日升日落,但庫卡鎮還是使用着大災變之前的歷法,一天十五個小時,用七次日出,七次日落來劃分。
他跟鎮長要了兩份地圖,一份是大災變之前光耀之地的全境地圖,一份是大災變之後幾百年時間裡,庫卡鎮的行者們總結出來的周邊地形圖。
其中包括了十二個鎮子,最遠的一個在海邊,叫做水鳥鎮。
橫亙在鎮子之間的,就是一個個被怪形佔據的危險區域,需要行者們付出生命的代價才能讓信息或是物資順利傳遞。
楊樹此行,帶着七封信,是庫卡鎮居民寫給另一個鎮上的朋友或者家人的,甚至還有一對異地戀的情侶,他們在作爲中轉城鎮的馬賽爾鎮相遇並墜入愛河。
雖然他本人不太能理解友情愛情這些東西,但並不妨礙他讚許這種艱苦環境下的真情。
“這就是,靈魂牧場嗎?”
橫亙在楊樹面前的,是一座佔地面積頗大的牧場,數百平方公里的土地被腐朽發黑的木柵欄圍起來,內裡,一隻只幽綠色的透明遊魂如同羊一般低頭啃食着什麼東西。
如果你因爲這些遊魂表現得溫順就認爲他們沒有威脅,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想要平安通過靈魂牧場的唯一方式就是如同這些遊魂一般四肢着地,如牛羊一般爬行前進,否則狂亂的惡靈會將你撕成碎片。
怪形雖然兇惡,但只要遵守他們的規則就不會無端被攻擊,這是無數先行者用生命踐行出來的真理。
但也有例外。
在永夜之地還是光耀之地時,每月月中那一天,七顆太陽會沉淪不出,取而代之的是一輪邪月。
如今太陽被毀,邪月成了無形之神的容器,當它升起之時怪形們會陷入癲狂,無差別地攻擊所見的一切生靈。
因此,那一天被稱作癲狂之夜。
言歸正傳。
楊樹不是個要臉的人,乾脆利落地俯下身子用雙手撐住地面,嗖嗖嗖就爬了起來,速度遠超自己的猿類先祖。
可惜,身爲【統計學剋星】的他,怎麼可能用如此平淡的方式渡過難關。
當他途徑一座穀倉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陣暴躁的犬吠,隨後是一陣四爪狂奔的聲音和沉重的步伐。
楊樹心裡咯噔一下。
靈魂牧場是有主人的,絕大多數時候都待在自己的莊園中,只有極少數時間會帶着牧羊犬外出巡視羊羣。
如果來往的旅客運氣不好撞見了牧場主人,結果往往是肉體成爲牧羊犬的飼料,靈魂被當作家畜圈養。
起身抽劍,楊樹轉過身邊看見一隻大象般體型的三頭惡犬向自己狂奔而來,血盆大口之中涎水橫流,三對銅鈴般的眼睛中閃出兇光。
使用【破軍升龍斬】,鬥氣爆發,迎頭撞上,以剛克剛。
角力片刻,三頭犬竟落入下風,後退連連,嗷嗚哀鳴一聲被劍光挑起。
在片刻的寂靜之後。
蓄勢已滿。
【居合·無我斬】脫手而出,無我劍氣透過三頭犬的身體而出,頃刻間,骨肉分離化作一灘碎肉。
信手一揮,甩掉劍身上沾染的血跡,收劍歸鞘,靜立於原地。
牧場主人隨後而至。
高大近五米的軀體籠罩在人皮縫製的大衣中,暴露在外的軀體肌肉虯結、生滿膿瘡,左手拎着一盞與身材不符的袖珍油燈,右手提着一把碩大的斬骨刀,步履遲緩。
他舉起斬骨刀,身下無端出現一抹陰影。
【陽炎隕落】
在天火與隕石的衝擊中,牧場主人罪惡的軀體先是焚作了一塊焦炭然後驟然炸裂開來,衝擊波向四野擴散,地皮被掀起數尺,露出了埋藏其下的森森白骨。
而那盞油燈也炸裂開來,無數怨魂從中飄蕩而出,吸引來一大羣邪鴉和惡蝠捕食,就連牧場裡的遊魂羊羣也不例外。
靈魂牧場名不副實,變成了一塊荒地。
但用不了多久,又會有新的怪形佔據這塊土地,在永夜之地製造出新的恐怖傳聞。
行走間,楊樹吸收着空氣中渾濁的魔法元素恢復之前消耗的鬥氣和魔力,在這個過程中,一絲絲淡紫色如同文身般的線條在他身上開始出現,勾勒着面部和肌肉的輪廓。
通過靈魂牧場,很快就到了錫蘭鎮。
楊樹將信件一封封交到收件人手中後,對方臉上流露出了純粹而真誠的笑容,那正是他所缺失的東西。
隨後,他找到了鎮長,表明來意後對方大大方方地拿出了一副本鎮繪製的地圖。
庫卡鎮和錫蘭鎮的地圖相比較,只差了一個叫“科特鎮”的地方。
那麼,下一站就是科特鎮了。
略作休息,楊樹帶着錫蘭鎮送往科特鎮的一些信件和貨物上路了,同行的還有一位名叫羅萊的新手一星行者。
這一段路途比較遠,需要橫穿迷失之湖、白骨森林才能到達。
迷失之湖顧名思義,行船其上非常容易被迷霧困住失去方向,最終被水底的怨魂溺死成爲其中的一部分。
想不迷失也很簡單,不管看見什麼都不要改變船前進的方向。
由於帶着一個菜鳥,楊樹並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只是老老實實按照事先定好的方向划船。
有漩渦?不管,撞上去。
有大魚?不管,撞上去。
有落水的人?不管,撞上去。
有礁石?不管,撞上去,該死,是真的,咱們的船漏了。
當船隻終於靠岸,兩人踏足陸地之上時,一直忙於補漏和舀水的羅萊當即躺倒在了地上,氣喘吁吁、胸膛大幅度上下起伏。
“需要休息一下嗎?”
“需要,伍迪大人,我感覺我的肺都卡到嗓子眼了。”
升起一堆篝火,銅鍋裡煮着肉乾醃菜和木薯混成的濃湯,羅萊和楊樹溼透的衣物被晾在一旁的樹枝上,只穿着貼身的衣物。
羅萊異化的部位是肩胛骨,末端延伸將皮肉頂起,宛如長了兩個小肉瘤。
他看着楊樹身上淡淡的紫色線條,驚歎道:“伍迪大哥,您這樣的腐化痕跡很少見呢。”
“有什麼特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