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邦邦。
血花和斷齒飛濺。
如果楊樹的表情不是一臉嫌棄而是面帶微笑的話，活脫脫就是一變態殺人狂。
這哥們砸起來的手感太差，而且滿身肥油都快濺人臉上了。
掄了大概二十來下，確定胖子先生不再掙扎後，他停下了揮棍的動作往衛生間內部看去。
便秘大哥的隔間門微微打開了一條縫隙，在看見楊樹扭頭之後又迅速關上了。
他聳了聳肩沒當回事，費力地把胖子先生拖到了之前那個空隔間裡。
一番搜刮之後，楊樹得到了大金錶一塊、面試號碼牌一塊、大金鍊子一條、亞龍皮夾一個，裡面有一些大面額的能幣和身份證件。
金丙，24歲，畢業於迪桑熱亞國際大學軟件技術學院。
“什麼野雞大學？聽都沒聽說過。”
他嘟囔一句，沒和慷慨大方的胖子先生客氣，大金錶戴上、金鍊子掛上，把亞龍皮夾往內兜裡一放，到洗手檯前把臉上的血跡沖洗乾淨，再用水把頭髮梳成斜背頭，大大咧咧地走出了衛生間。
至於隔壁間的便秘大哥則一點動靜都沒有，楊樹也懶得理他。
受到夢境承載者精神力水平的限制，這處夢境中不可能出現特別複雜的場景或強力的超凡者，他自信自己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男人。
衛生間處在一條走廊的盡頭，走廊中央有兩排長長的座椅，二十來號衣裝革履的青年人焦躁不安地坐在長椅上等候着，看來這裡有一場大型面試會。
衆人之中，有一人格外顯眼。
那人坐在角落，雖然穿一身得體西服，背部卻怪異地高高隆起，頭也是一直低垂盯着自己褲襠發呆。
正主來了，烏龜先生。
當楊樹拿着面試號碼牌，加快步子向面試者的集中地走去時，又是一些不友好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裡。
“誒，你看那人頭頂上的是牛角嗎？”
“好像是，這家公司怎麼搞的，不僅讓這個龜男通過了一面，還放了只牛頭人進來，意思是我們和這倆雜種一個水平唄？”
說話的人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見了他們的話，但不僅沒有人站起來仗義執言，反倒大部分都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聽見這種帶有極強羞辱性的話語，烏龜先生沒有怒髮衝冠，反而把頭垂得更低了，抓着號碼牌的手抖個不停。
楊樹也沒有第一時間和那幾個嘴賤的人起衝突，只當什麼都沒聽見一般坐在了烏龜先生的對面。
在他左上方則坐着兩名身板結實的男子，一看平時就沒少鍛鍊，正衝着楊樹和烏龜先生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一小會之後，兩名男子的商討似乎結束了，兩人臉上各自露出一抹陰戾的笑容，不懷好意地站起身分別向楊樹和烏龜先生走來。
楊樹沒說話，把衣袖往胳膊上一擼露出大金錶，襯衣釦子解開三粒不經意間亮出金鏈子，最後還把亞龍皮夾拿出來扇了扇風。
走向楊樹的那名男子見狀停下了腳步，向同伴投去一道尷尬的目光後轉移了目標。
另一人在路過烏龜先生身前時故意在他的腳上絆了一下，身子一個趔趄撲倒在地。
他的同夥見狀，憤憤開口：“你爲什麼要故意絆我大哥？”
“啊，我的腿！好疼……”大哥很配合地抱着自己的腿在地上左右滾動。
“我沒有……是他自己撞上去的！”烏龜先生在辯解時終於擡起了頭。
“哪有人會故意摔倒的，做了壞事不承認你是不是心裡有鬼？”
冷眼旁觀的楊樹看着這老套的劇情打起了哈欠。
後續的發展很簡單，兩名心懷不軌的男子利用人羣對亞人的歧視和烏龜先生軟弱的性格，成功把“陷害他人以提高面試通過率”的帽子扣在了他頭上。
在衆人的聲討中，烏龜先生忍不住抽泣了起來，兩名男子則高揚頭顱，得意洋洋的笑着。
他們彷彿化身成了正義的執行者，接受着追隨者們的歡呼，在短短几分鐘裡，他們就忘卻了自己罪惡的初心，毫不猶豫地相信了自己捏造出來的真相，將一切的罪惡感和愧疚拋諸腦後，享受着大多數人對少數人進行迫害的快感。
面對着這令人絕望的一幕，烏龜先生唯一能做的是把頭緩緩縮進了自己的殼裡。
“哈哈哈，今天我可是見識到縮頭烏龜這個詞了。”
“你說這龜男能不能把手和腳也縮進去？”
“試試唄！”
“萬一被面試官看見了怎麼辦？”
“把他擡到衛生間裡去試試。”
看到這，楊樹已經能想象出烏龜先生心理陰影產生的全過程了。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事情的發展應該是那兩名男子把龜殼擡進了衛生間裡，在一番毆打和蹂躪之後，絕望無助之極的烏龜先生說出了那句夢話。
“饒了我吧！我錯了，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的面前了，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等他傷痕累累地從衛生間裡走出來時，他的面試輪次早已過去。
從今以後，他開始畏懼陌生人，畏懼社交，也畏懼面試和工作，開始像真正的烏龜一樣把自己封閉在了厚厚的殼裡，直到魘鬼發現了這個脆弱且可口的靈魂。
那正摩拳擦掌打算把龜殼擡起來的男人忽然感覺後背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隨後是撲通一聲。
“哎呀，好疼啊，我就好好地過個路，你爲什麼要用背撞我？”楊樹懶洋洋的聲音在衆人耳邊響起。
“你特麼明明是自己撞上來的！”
“哪有人會故意摔着玩啊？我看你是嫉妒我容姿奇偉想坑害我讓我不能參加面試吧？”楊樹理直氣壯地模仿着之前那些人說過的話。
“你這牛頭人怎麼這麼蠻不講……”一旁有人開口爲男人出聲。
“我勸你考慮清楚再說話啊。”他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二話不說，把大金錶和大金鍊子一亮，順帶還秀了秀自己的肌肉。
一般情況下，亞人會繼承自身動物特徵的一些特點，比如龜人一般很長壽、蛙人彈跳力強、犬人嗅覺靈敏等等。
至於牛頭人，一個字，壯，部分牛頭人還在圖騰和巫蠱之術上有卓越的天賦。
在武力和金錢面前冷靜下來了的人羣，回味了一下先後發生的兩起摔倒事件，不難發現箇中的諷刺意味，看向最開始那兩名挑事男子的眼神瞬間變了味。
吱呀一聲，面試室的門開了，所有人齊刷刷地轉過了頭。
上一波面試者魚貫而出，最後出來的是一位戴着金絲眼鏡的中年職場女性，她扶了扶鏡框，開口喊道：“11號至15號面試者進來一下。”
楊樹看了看手裡的面試號碼牌，上面寫着11。
烏龜先生鑽出了龜殼，他手裡握着的號碼牌是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