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還有7天,距離韋克斯福德藝術學校開學還有6天,這也是葉惟的小假期的最後幾天,工作上靠短信、電郵跟進。
他想這6天與其無所事事,留在杜波夫家挨妮娜的白眼,還不如出去遊玩一番充充能。
跟康斯坦丁夫婦和洛杉磯那邊交待好之後,葉惟背上揹包,說走就走,前往距離士嘉堡20多公里外沃特盧的月桂河保護區遠足和露營。
像月桂河保護區這種已被商業開發、有着旅遊服務的熱門露營地,並不是他的喜好,野外露營當然越荒僻越好,只是一來人生地不熟,二來很久沒露營了,亞馬遜叢林是夢想,現在先量力而行吧。
不過不代表他要往熱鬧處去,到了月桂河,他沒有入駐什麼露營區,而是尋了靠近小溪河的叢林荒無人煙的一處,進行自己想要的荒野生存。
葉惟攜帶的東西不多,之前在超市買了些簡單的戶外裝備就出發了,一個藍色單人帳篷、一個防寒睡袋、強光手電筒、瑞士軍刀、打火機一盒壓縮餅於,100電量的手機,有了這些玩意,就算他不離開帳篷地度過五天,都不會餓死或冷死。
把帳篷架好,他看看周圍,茂盛的樹木遮掩着遠處,只從枝葉縫隙間看見清澈的溪河在嘩嘩地流動,藍天白雲,有飛鳥翱翔。
“哇喔”葉惟舉起雙手大叫一聲,哈哈笑起來,心中盡是開朗愉悅。
那些工具只是以防萬一而已,未來幾天裡,他要過原始人的生活,尤其是食物
河魚、野草、野果、昆蟲這些纔是食糧,至於什麼草果蟲能吃,什麼不能吃,也不是全然瞭解,吃自己知道能吃的就是了。
而且河魚是第一目標,旅遊網站說這裡只可以釣到carn(包括鯉魚、鰱魚、鱅魚、草魚、青魚等亞洲鯉科魚類),所以釣魚在這不受歡迎,因爲北美人不喜歡吃carn,嫌太多魚刺和魚腥重,釣了又放的人則嫌carn太小,釣到都沒有成就感。
但身爲識飲識食的華裔,葉惟對carn沒有意見,做好了一樣美味,不受歡迎纔好,換句話說,這兒魚量充足。
下午過了一半,葉惟來到溪河邊釣魚,用的是剛纔製作的自制魚竿,魚線一拋,掛着剛挖的蚯蚓的!魚鉤咚的一聲掉進河中。
對於釣魚,他一向不着迷,也不討厭,然而此時此刻,這樣坐在河邊石頭上靜靜地垂釣,真的很舒坦。
有時候,孤獨是一種享受。
出外玩了一天,傍晚時分,妮娜回到家,望了望雜物房那邊,只見房門關着,沒看到那傢伙。然後她發現屋子裡也沒有那道呆笨身影,到了晚餐還是沒有見到他來吃
餐桌邊,她不由疑惑地詢問爸爸媽媽:“那傢伙去哪了?搬走了嗎?”這麼一說,心頭頓時突了突,這就搬走了
“沒有,尤尼克去愛靜閣探親了。”米哈埃拉答女兒,不說是去了月桂河保護區露營,是因爲不想妮娜心血來潮也要去,她知道那是很大可能的事情,等開學了應該就省心多了。
“他在愛靜閣有親?那爲什麼要住我們家?”
一個謊言要用很多謊言去掩蓋,米哈埃拉只好說:“因爲這樣能幫他儘快融入這裡,他到那邊也住幾天看看情況怎麼樣。”
妮娜明白了,不滿的歪歪嘴,真小氣,說他幾句就要走,搬走最好,豬耳朵,討厭鬼。
天色已然入夜,月桂河保護區萬籟俱寂,叢林的藍色帳篷邊,插着一根粗實的樹枝,一尾肥美的草鯉穿插在上面
葉惟坐在旁邊正搗弄着最原始的鑽木取火,這絕對不是簡單容易的事情,非常漫長,卻也鍛鍊毅力。
他不是第一次鑽木取火了,在木頭的選擇、鑽法、吹氣引火時機等方面都有着經驗,雙手用木棒在一塊小木塊上不斷地轉動,鑽了大概半個小時,才終於冒煙了,他欣喜地把火引草料拿起輕輕地吹氣,繼而成功地起火
“哈哈哈ptv,ptv”
看見草料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葉惟不禁大笑,太有成就感了,連忙把火種放進早已準備好的一堆柴薪於草裡,有了一堆烈火。
他拿過那根串着鯉魚的樹枝懸在上面烤,烤得漸漸飄起一片片魚香,魚皮變得金黃、魚尾焦黑,也就烤好了。等稍爲不那麼熱,他就開始吃起來,一邊吃一邊笑,還觀賞着璀璨的夏末星空,好久沒這麼自由愜意了。
魚吃了一大半,火堆還在燃燒,隨身攜帶的私人手機忽然來電震動,拿出一看,卻是菲爾-柯林斯打來的。
葉惟的笑聲頓時停下,自從跟莉莉分手後,他和菲爾的通話和短信非常少,接近爲零,他們都有些不知怎麼繼續剛建立不久的友誼,不過他正想給菲爾發一條道賀短信,明天就是菲爾的告別之旅巡演美國站的開始。
2號在阿納海姆辦第一場,然後2號在洛杉磯辦第二場……
生活總得繼續,葉惟接通了來電,笑道:“嘿,菲爾,晚上好。”
“惟格,最近怎麼樣?”
“還不錯,先祝福你美國站的巡演一切順利。”
菲爾充滿磁性的笑聲傳來,攛掇的道:“2號來斯臺普斯中心捧場吧?你來就是坐最好的場邊座,旁邊有個美女
“哈哈”葉惟也笑了,那兩個座位本來莉莉早就預留好的,在夜風的吹拂下,望着浩瀚的星空,柴火燒得噼啪響,他已經能真正地自如談起這回事,笑道:“你知道的菲爾,已經結束了。”
菲爾嘆息一聲,很不混蛋的勸了句:“你是不是放棄得太快了?”
“我沒有,只是……”葉惟本想說說垃圾箱的事,話到嘴邊卻成了輕嘆:“只是結束了。”他哂然的哈了聲,又道:“我覺得,我們有我們的交情,跟莉莉沒關係。”
“小子,這也是我的觀點,男人和男人。”
“混蛋和混蛋。”
兩人說着都大笑起來,知道該怎麼相處了。菲爾接着又道:“但有件事情,我真想問問你的意見,事關莉莉會開心還是會難過。”
“哈哈”葉惟頓時又是樂笑,咬了魚腹一口,“算了吧,你女兒的心思,誰能明白呢?我們都以爲自己知道了,其實一點不知道,想想我們那首可憐的歌,噢……我這麼說你別生氣,你以爲她是朵百合,其實她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說罷,噗的吐出了幾根魚刺,幾乎嚥下去卡着喉嚨。
“就是關於歌。”菲爾不理他的自嘲,說道:“洛杉磯站原定的演出曲目裡有《c‘11bethat》,可是現在唱這個,我怕莉莉反而不開心,你說我要不要唱?”
“真是個世紀難題。”葉惟一瞬間想起了很多,終究認真地想了一番,才道:“我給你分析一下,如果這首歌會讓她想起那些已經變得不愉快的回憶,她放下了的話,她會念着父親的好,不管怎麼樣,你支持着她;沒有放下的話……她也會念着父親的好,我是個混蛋,你是愛護她的天使。”
“嗯……有些道理,我也傾向於唱,告訴她,你還有爸爸。”
“是的是的,差不多就這樣。”
兩人聊完了這個話題,又聊了會他們的忘年交話,最主要是互相嘲笑取樂了一頓,才結束了通話。
把整條魚吃完,肚子勉強飽了,望着夜空,葉惟輕唱起了珠兒的《ti》:“愛是堅持的,愛是甜蜜的,你敢不去改變一件事?我想和你心靈相通,去感受我現在和所有時間的感受,說你會留下來,永遠這樣,永遠永遠,我們永遠不會改變……”
他唱着唱着停下,失笑了幾聲,突然大喊:“已經結束了別忘了自己來加拿大讀書是爲什麼?拍好電影,過好新生活,拜託老兄是的,先生。”
“是的,先生也許我應該聽聽妮娜的,改變吧。”
葉惟嘀咕着點點頭,一臉下定決心的神情,“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