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請北岸地區青少年衝浪賽冠軍得主領獎,貝瑟尼-漢密爾頓!”
大銀幕裡的海岸邊領獎臺一片歡騰,觀衆們也看得高興,這場衝浪賽只有短短的幾分鐘,與其說是體育競賽不如說是人物展現,戲裡戲外每個人都看到了貝瑟尼的天賦、才能、遠大美好的未來。
貝瑟尼站上領獎臺的正中,右手高高的舉起獎盃,左手也在張揚,在掌聲歡呼聲中笑容燦爛!
多倫多,放映廳裡觀衆們坐了個大半滿,與父母一起來觀影的妮娜豎起兩隻大拇指,不是給艾瑪是給貝瑟尼,同爲運動員,她想自己大概明白所有這些心情,知道這有多麼了不起。
舉起冠軍榮耀的時候,那感覺就像贏得了目前能贏得的一切,還會繼續贏得更多……
洛杉磯,33歲的青年編劇埃裡克-古根海姆有點疑惑,沒有對手的設置!nyu藝術學院編劇學出身,擔任過改編真實事件的體育電影《冰上奇蹟》的唯一編劇(80%新鮮度,90%喜愛度,),他清楚該怎麼運行。
也許哪個故事不需要有對手,但涉及爭勝的體育故事怎麼能沒有?像《冰上奇蹟》裡年輕的美國冰球隊在奧運決賽面對連續四屆冠軍蘇聯隊,沒有任何人看好美國隊,當黑馬戰勝了不可能戰勝的對手,激動人心的奇蹟就發生了。
如果這部電影要登場對手,顯然這個場景就是最好的登場時機,貝瑟尼可以贏也可以輸,都能與第二或第一的對手建立聯繫,並一直延續到故事的最後,到時怎麼處理都有更大的張力,奇蹟般的冠軍,或者雖敗猶榮並且化敵爲友,都會一起站在冠軍領獎臺上,再進行一番感人的演講。
這是競技題材的常見橋段和主題精神,甚至連桑德拉-布洛克那部動作喜劇《選美俏臥底》(2001)都這麼做;而以嘉獎場景作爲結局就更廣泛了,《星球大戰1》也都是。
但現在貝瑟尼沒有對手!連這方面的苗頭都沒有。
沒任何的爭執段落,貝瑟尼贏下冠軍,阿蘭娜第二名,另一個黑髮少女第三名,一片和氣。葉惟在想什麼?
古根海姆看着銀幕裡欣喜激動的漢密爾頓家,一時間想不明白。
“湯姆老兄,你們女兒有實力成爲職業選手。”賽事裁判組的一個夏威夷人中年大叔本與湯姆、謝里笑談,“她的靈氣、她的意志,她擁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兩人都笑容驕傲,而湯姆特別的驕傲,他望着那邊領獎臺上的貝瑟尼,說道:“她是天生的冠軍。”
特寫鏡頭把科林-費斯望女成龍的眼神完全呈現在銀幕中。
朱莉婭-羅伯茨不禁讚歎,費斯這演得真好!艾瑪真的該學着點。
lms和ss都有望女成龍的父親,但心理、行爲和表現是不同的,lms的理查德與成功失敗的關係不只是對女兒的期望,那已經成了他的人生哲學、對待所有人的劃分方式,又因爲其它生活壓力,所以理查德很嚴肅煩躁,偶爾地搞笑。
而“湯姆”是很歡樂和善,偶爾的嚴肅,正是那不經意間顯露出的一點點嚴肅全然暴露了他心中的驕傲與期望,這不是他的生活哲學,但他有這麼一個女兒,他就成了一個驕傲的父親。
理查德巴望着奧利弗成功;貝瑟尼的成功讓湯姆願望她更成功,這是兩者的不同。相同的是漢克斯和費斯都傳神的演繹了一位父親,還沒有遮掩其他演員的光彩,而是把羣戲帶動起來,都是最好的演員。
這種驕傲也表現在謝里、諾亞和提姆那,全家人都沉浸在冠軍喜悅當中。當大叔本跟他們說有專業的衝浪手經紀公司要簽約贊助貝瑟尼和阿蘭娜,他們和走來的布蘭查德一家、貝瑟尼,衆人都驚喜極了。
兩個少女欣狂得又蹦跳又大叫,進軍職業選手!
有沒有興趣?
“是的,是的,是的!”她們連連的歡呼,兩家人都歡天喜地。
銀幕外投入了故事的觀衆們亦感到高興,這時鏡頭一切,畫框右近景是那個獲第三名的黑髮少女斜側面,她抱着衝浪板,面無表情的望着遠景那邊的貝瑟尼等人,大景深讓衆人和經紀人的笑臉都十分清晰。
很明顯沒有經紀公司看中她,她似乎沒有成爲職業選手的機會。
古根海姆頓時上了心,這少女其實就是對手?銀幕上一個反向鏡頭,左近景的貝瑟尼歡笑中望見了遠處的黑髮少女,她的笑容微變,她注意到只有前兩名被贊助的情況了。
這不像是在建立對手……
“嘿,阿什利!”
銀幕中的海灘邊停車場,黑髮少女阿什利在離去,貝瑟尼的呼喚畫外音響起,阿什利回頭看去。過肩鏡頭,貝瑟尼奔近了過來,“我們能談談嗎?”阿什利疑惑的問:“談什麼?”
在單人鏡頭的切換間,貝瑟尼與阿什利談起了剛纔的比賽,她透露了從父親那裡得到的致勝秘訣,又給了自己的建議,最後更是作出邀請:“平時我和阿蘭娜都一起接受我們父母的訓練,不如你加入我們?”
阿什利被她的真摯熱誠感動了,之前冷淡的臉容露着微笑,“不了,謝謝,我有別的訓練安排。”
“那行。”貝瑟尼點頭,笑道:“下次比賽我們再比比。”
“嗯,我不會讓你的。”阿什利笑說。
“我也不會。”
在這次談話中唯一的一個側面雙人鏡頭裡,左邊的貝瑟尼伸出左手,右邊的阿什利伸出右手而左手抱着衝浪板,兩人笑着擊了擊手掌,成爲了朋友!
古根海姆倒吸一口冷氣,普通觀衆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他卻知道。
阿什利不是壞人式對手,也許是對手式朋友,但這是朋友。在這個故事中,貝瑟尼將沒有對手!葉惟以最高調最明確的方式宣示了這一點。
朋友式對手和對手式朋友產生的情感作用是不同的,爲什麼主角們總是有對手?因爲這是最原始的故事,人們就總有對手,學業職場生活等等,每個人都有過對手,贏過和輸過。
當看上去最強勁的反派人物對抗主角,還一副嘲諷嘴臉“你是個垃圾,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就會產生最原始、最簡單也最容易的情感共鳴,這可惡的傢伙算哪根蔥?無論是否認同主角,觀衆們就會站到主角這邊,因爲他們認同一件事,趕緊把這個反派收拾掉,別再讓他在那裡囂張了。
雖然對手不一定是那麼典型的壞人或惡人,也不一定會可恨,卻一定是和主角對立的,這纔有衝突。
貝瑟尼的對手是自己?這正是古根海姆更驚訝的,災難不是對手;自己不是對手,不應該是……
原因還是在於情感共鳴,儘管任何陷入自我鬥爭的人物的內心世界都必定掙扎糾結,但如果缺乏外部世界的明確對抗力量,這種主角就容易惹人煩,因爲什麼個人問題都不是通用的。
當主角的問題要歸咎於自己,主角痛苦,有些觀衆會感同身受;有些觀衆卻不但不痛苦還覺得主角矯情,只因不一定有那樣的情感記憶和紐帶,他們並不理解,也就無法體驗到一場情感之旅。
所以還不如建立提供外部對抗力量的反派,一個嘲諷,誰都情感共鳴了。
但是……凡事沒有絕對,不應該只是因爲很少故事的個人問題會有通用屬性,也因爲無論如何,太難刻畫此類主人公。
貝瑟尼的故事通用嗎?幾念之間,古根海姆就一下驚醒,斷臂能歸罪她自己嗎?這是絕對的不公平遭遇,這是通用的觀衆情感紐帶,而且貝瑟尼將不只是內心痛苦,還有外部對抗力量——她的身體。
不過要做到觀衆們一路追隨貝瑟尼,依然太難太難,自己當對手能否有足夠的戲劇衝突張力?想一想漫長的第二幕……
葉惟能行嗎?古根海姆看着銀幕中貝瑟尼擊出的左手,心頭一閃詢問起此刻的感受,那就是……她是個天使般的好女孩。
貝瑟尼真好!
安靜的放映廳內,這個感想衆多觀衆也都有,善良、熱心、爲他人着想、溫暖甜美的笑容,真是上帝的好孩子。但與此同時,那股不安的暗流越來越強烈了,正在涌上心頭,似乎喜歡得貝瑟尼越多,就越爲她感到揪心。
身爲viy鐵桿粉絲,即使上週的《嘉莉》大失所望,克萊爾還是第一時間來影院看ss,當看到這一幕,她的心臟在隱隱發痛,好像自己成了那條鯊魚的幫兇。
“哈哈!”酒店套房裡,吉婭忽然的失笑,詹妮弗和艾麗西卡都瞥了她一眼,神情像是說“這都笑?”吉婭和她們很難解釋,“阿曼達-阿什利”是個虛構人物,最先在劇本都不叫這個,在片場拍攝時突然改了名字,擺明是阿納斯塔西-阿什利。
可能那小子當時是圖好玩、爲了泡妞,當時沒事,現在莉莉看了會不會聯想會意?有人有麻煩了,哈哈哈!